第175章 獻祭


    “小月!”


    阿朗第一個衝進地下大廳,隨即被眼前的景色震驚了下。


    祭壇像是古時遺留下來的產物,八卦盤一樣的形狀,青石雲磚之上豎起神秘的幡旗,旗幟上繡著蛛網一般的圖案,在周圍一圈火柱的襯托下亮著幽幽的紫光。


    而大家一直想找的人就被掛在旗柱上,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垂著頭,渾身都被綁起,身上同樣亮起微弱的紫色光線。


    光線如絲,纏繞了她一身,像是毒藥已經深入骨髓一般。


    阿朗被震撼了兩三秒,才發瘋一樣就要衝向旗柱,被旁邊的楚洋一把拉住。


    “你幹什麽,放開我!”阿朗雙目幾乎都要瞪裂開來,“沒看到小月還在上麵嗎?”


    “我建議你先看看周圍的情況。”楚洋聲音有種令人冷靜下來的魔力。


    本想著可能要打艱苦的突破戰,但到這裏才發現一個守門的人都沒有。敞開的祭壇就像是張開大門在邀請他們一樣,沒有怪物,沒有x組織的人,隻有小月被高高掛在上方。


    這已經是最高程度的提示——陷阱的提示,不能再明顯了。


    “什麽人在這裏,滾出來!”阿朗已經心急如焚,看著那些絲線很有可能在吸收小月的生命卻又被楚洋攔截,現在就是衝出上百隻怪物他也會一隻隻生吞活剝掉。


    沒有人回應。四下安靜,完全不像有人設防的樣子。


    “你就讓我幹看著嗎!”


    阿朗心情很差,甚至想直接抽劍砍倒這旗幟,但楚洋卻先一步從地上撿起塊小石子投擲了過去。


    旗杆上泛起一層紫色光芒,像是點燃了火焰,所有的絲線頓時著了圈微弱的火,小月周身也不例外。


    即使意識還沒恢複,小月還是掙紮了兩下,發出聲微弱的慘叫。


    “你幹什麽!”


    “沒幹什麽,隻想讓你看清楚。”楚洋依舊冷靜回複,“這旗杆已經和小月連在一起,受整體儀式的影響……如果你直接出手攻擊,小月一定會跟著死亡。”


    阿朗愣了,看看上麵吊著的小月,又看看這些絲線,整個人處於種渾噩的狀態,在憤怒和理性中努力尋找著夾層。


    “那我該怎麽辦?難道……難道看著她被……”


    “首先應該先看是哪種儀式,怎麽解開。”楚洋說著,前往祭壇方向仔細查看了起來。


    幹看著也幫不上忙,隻有這點能夠出力。林軒辰等人紛紛加入尋找範圍,不想錯過這儀式的任何蛛絲馬跡。


    祭壇周圍燃著蠟燭,形狀特殊,擺成月牙的圖案。


    “新月在古老的咒術體係中代表亡靈與淨化的雙重含義。另有一說,月守護人的靈魂。”楚洋說著,特意囑咐了大家一句,“不要讓這些蠟燭熄滅,不然小月會受牽連。”


    “亡靈……靈魂?啊!”艾美忽然喊了聲。


    “怎麽了?”林軒辰轉向她,“你想起什麽了?”


    “我是想起來一些東西……隻是……”


    艾美是新聞社的,由於本身也有特殊的能力,所以平時沒事就愛看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女生間常當做話題的筆仙啊、第十三層台階或者其他著名的怪談係列她都大致了解一些。


    所以提到月亮代表靈魂這一點,讓她忽然想起了差點被遺忘的某些事,也正是最近大為流傳的某個話題。


    “你們聽說過青蓮廟嗎?就是最近傳說許願會很靈、很多人都去敲鍾的那裏?”


    林軒辰等人均搖頭,楚洋點了下頭,“確有耳聞。聽說很多人的願望都實現了。”


    “嗯,我也調查過,因為本來想去祈願的。艾美停頓了下,“但後來……聽說了很不好的消息。”


    傳言一出,艾美也很感興趣,甚至還去實地拜訪過,但當時人太多了,沒輪上敲鍾。


    後來隨著輿論漸漸出現不好的風頭,調查才發現,去那裏祈願的人都是暫時實現了心願,但過後很多人都出現了問題。


    除了精神狀態被影響、頭疼、感覺有幽靈降臨在身邊之外,之後又傳來了更令人恐懼的新聞——有些許願者死去了。


    現場沒有外人幹涉的痕跡,沒有打鬥痕跡,甚至連血跡都沒有。死去的人臉上帶著平靜的表情,甚至有些人臉上還帶著微笑,好像實現了非常好的願望、到達了天堂一般。


    艾美也有新聞社的專有渠道,拿到了幾張照片。這些現場最為詭異的地方莫過於每個密室中都燃著蠟燭,蠟燭的形狀看起來就像是新月。


    新月,靈魂,也正是從那時開始聽說的。大家傳言這些人不是正常死亡,而是死於“狩獵靈魂”。


    燃起蠟燭,就代表將靈魂奉獻給魔鬼——很多人歎氣,尤其是沒去敲過鍾的人更為這些人惋惜,他們竟然為了實現願望甘於將靈魂獻出去,不是鬼迷心竅又是什麽。


    無神論者們又自成一個派係,和傳播流言的人爭執,雙方誰也說不過誰,但青蓮廟很危險的傳聞現在已經是眾所周知了。


    “前兩天那裏被封鎖了起來,現在還不能進入。”艾美想起這件事,看著祭壇邊的蠟燭,更是驚訝得合不攏嘴,“那些許願者死去時身邊的蠟燭,不就是……”


    “像現在這樣。”楚洋補充,看著這一排蠟燭,“看來傳言所言不虛,確實有人在暗中操作,奪取許願者的靈魂。”


    “那這些絲……”阿朗望著小月身上微微泛起紫光的絲線,這絲線簡直太熟悉了。同樣的絲線出現在通江大廈頂端,也最後一次出現在小月身邊,將她帶走。


    操縱這絲線的人是x組織的六淵之一。如果在同樣的地方看到“狩獵靈魂”的蠟燭……


    “這一切都是x組織所為嗎。”阿朗眉間緊鎖,“小月難道去過青蓮廟敲鍾?”


    季心然向他匯報過,雖然晚了些。小月確實去過青蓮廟附近,但隻說是見到了可疑的人。


    “不。如果隻是想取走她的靈魂,對方沒必要大費周章將她帶來,別忘了其他人都是死在便利的場所。”


    楚洋提示了句,示意對於x組織來說,小月有更大的利用價值。


    找了個借口,設下圈套,將小月帶到這裏。小月除了是他們狩獵的對象,也是他們勾出這些異能者的主要手段。


    “借口?什麽借口?都說了不要再上當了!”阿朗已經被騙過一次,深受其害,為什麽已經提醒過她她還是要往火坑裏跳?


    “夙願。”


    “什麽?”楚洋的這兩個字阿朗聽不懂。


    “或者說執念。一個人一旦產生執念是很可怕的,會被執念蒙蔽雙眼,聽不進建議,也看不見真實。”楚洋用帶著些憐憫的語氣陳述著事實,“我想小月多半有種執念,所以聽到傳言就奮不顧身起來。”


    “你的意思是……小月有什麽願望?可笑!”阿朗幾乎笑出來,上前一步,“她能有什麽願望,為之赴死也願意……”


    “我覺得……她有。”


    門口傳來輕微的一句,大家紛紛望去,休息了很久的季心然站在門邊,向大家歉意一笑。


    “她有這樣的願望,阿朗。如果……是為了你的話。”


    “為我?”阿朗徹底愣了,小月為他幾乎放棄了一次生命,還要怎樣?


    “確切的說……是為了木蘭。”季心然語音很輕,“如果有什麽執念,還要為之犧牲……也隻有最後的這個願望了。”


    木蘭的靈魂一直處於支離破碎的狀態,無法蘇醒。木蘭又是阿朗一心憧憬的人。


    一直陪在阿朗身邊的袁小月對此在清楚不過,她懂得想去拯救所愛之人卻又完全無能為力的感覺。因為她也想幫助卻做不到什麽,除了默默照顧忙碌的阿朗。


    為阿朗,她甘願放棄生命。可阿朗的心……畢竟不在她這裏。


    甚至袁小月的心情也是有些複雜的。她不知道阿朗是不是為了還詔時一個人情才不言不語留在林鳥工作,如果是因為她,那將更加愧疚。


    還有什麽能為他做到的事嗎。如果能讓他幸福的話……


    可想而知,那“許願的傳言傳來時,徘徊中的袁小月一定是如同看到了亮光一般,雖然將信將疑,卻有了新的希望。


    “她的執念……在於想犧牲靈魂為救醒木蘭吧。“季心然看著阿朗,試探著問, “她以前是不是也透露過類似的想法?”


    阿朗目瞪口呆,季心然的話像是刀子,從頭頂一直劈下來,讓某些記憶覺醒。


    她確實提過。提過要是有複原木蘭的辦法,問他會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當時完全沒反應過來,原來她想說的是“要是她有救木蘭的辦法,他要怎麽做”。


    要是不用犧牲別人就能讓木蘭複原就好了。當時小月清淡的話語、臉上略微落寞的神情回憶起來還曆曆在目。


    不用犧牲別人,所以犧牲自己?


    阿朗感覺大腦一片昏沉,看著小月,恍然間好像又被重擊了兩下。


    他太蠢了。一直以來都以為能保護好這個女孩,卻沒想到一直都在傷害,無形地傷害。


    他自以為是的保護什麽都算不上,隻是將她扔在了林鳥,連這麽大的危機都沒能預見……連她的所想都沒能察覺。


    以為擱淺,心意就能冷卻……他錯了。從一開始錯到了現在,整整害了她兩次,一次生命,一次靈魂。


    他原本隻是流浪者,一直以來混混噩噩,追尋著若有若無的光。這樣的人……何德何能,可以讓一個女孩為他付出兩次最寶貴的東西?


    他甚至一次都沒敢正視過她的眼睛,總怕愧對了那份柔情。可到頭來,終究還是愧對了。


    阿朗低下頭,將拳頭握緊,幾乎握出鮮血。


    “阿朗,你也不要太自責。”楚洋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這一切的發生誰都不想看到,所以振作些。”


    “我……還能為她做些什麽?”阿朗抬頭,目光是眾人從未見過的銳利,似乎確實下定了決心,“要是有什麽辦法能救她,就算付出生命 ,我也……”


    “行了,你們兩口子能不能別再玩’生命互換‘的遊戲了。”一邊的林軒辰都看不下去了,一直以來自認為優秀但一直單身的這位感覺受到了一千點的暴擊,“做點實際的、都活下去行嗎?”


    阿朗被教訓了一句,出乎意料竟然沒有反擊,隻是低下頭不言不語。


    “這個‘蠟燭陣’要怎麽拆?”艾美已經開始打量這些蠟燭了,不能熄滅,那要怎麽放小月下來?


    小月的靈魂可能還在被這東西一點點吸食,現在可不是悠閑說話的時候。


    “你們……看到牆上的東西了嗎?”


    季心然站在門口,目光卻望向祭壇對麵的石牆,好像那裏有什麽東西吸引了她的視線。


    “牆上有什麽?”


    其他人則是一臉茫然,怎麽看都是普通的牆,但聯想到季心然的能力又突然都反應了過來。


    “小然,給我們描述一下。”楚洋吩咐,“稍微描述下就可以,你還太虛弱,不要多使用能力。”


    “嗯。”季心然苦笑,閉上眼睛,好像重新在集中精神。


    “一個稻草人。”季心然輕聲,“石牆正中……有個蛛網,正中央的位置……粘著一個稻草人。”


    稻草人……粘在蛛網的正中央?


    楚洋等人的目光望上去依然什麽都看不見,至此才知道季心然的能力確實非常神奇,確實如此,六淵中的那個人操縱的蛛絲似乎有隱形的效果,但季心然卻能破除這效果。


    “稻草人是什麽意思?”艾美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要放一個那東西在蛛網裏……和這儀式有關嗎?”


    “替代。”楚洋沉思了下,接著開口。


    “替代?”其他人則是一愣。


    “稻草人最初的作用就是插在田地裏,做成人形守衛的樣子,來防止一些鳥類破壞田地裏成熟的莊稼。所以稻草人也被賦予了‘替代’的隱藏含義。”


    “就像你們恨誰,就會收集他們的頭發放到巫毒娃娃裏用針去紮,小型的稻草人也有這種傀儡的力量。”楚洋似乎對各種知識也都有所了解,所以神色更為凝重一些。


    “替代……是要替代誰?”艾美還在迷惑。


    “應該是找一個人來替代小月……就把小月放開的意思吧。”一直沒敢發言的小霞終於開口,隻是依然不太敢想說出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找一個人來替代小月……難道是說要讓別人代替小月去“獻祭”,就能解除小月的儀式?


    全場再度陷入沉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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