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星辰格外明亮,特別是在四周寂靜的情況下。


    顧淵仰著頭望著天穹,不遠處的李思明坐在小馬紮上繼續釣著魚。


    後麵的小樓裏。


    榮無堂他們還忙的不可開交。


    宋家一整個被端掉,所引起發的連鎖反應也足夠葉城混亂一陣子了,畢竟宋家在葉城早已根深蒂固,所早就的深遠影響,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徹底抹去的。


    而宋家這棵大樹,根深蒂固的同時也已經枝繁葉茂,他們斂財的工具並不僅僅隻有一個外門宋家,也不僅僅隻是在葉城,他們所建立起來的商業體係已經形成了一條恐怖的產業鏈,越深挖越心驚。


    這一項清除工作,將會耗費許多人力物力,而且拔掉一棵樹的時候,還得種上另外一棵樹來填上這個坑。


    不過,這些事情和李思明顧淵就沒什麽關係了。


    他們負責拔牙就好了,止血填棉花這種事情有的是人做。


    「李隊長,宋家的事情怕是瞞不住吧?其他洞天福地很快就會知曉的。」顧淵湊到了跟前,給李思明端過去一杯茶。


    李思明擰開茶杯,目光還直勾勾盯著湖麵,雖然現在已經是夜晚,可他也不至於連魚標都看不見。


    吸溜了一口茶水,又將茶葉吐回了杯子裏,杯蓋擰上的時候還發出「吱吱」聲。


    「什麽時候說要瞞著了?」李思明說道,「你之前不都說了嗎?我就是要敲打敲打他們。」


    顧淵笑了笑:「話是這麽說,可現在宋家都沒了……」


    這是敲打嗎?這是杖斃啊!


    其他洞天福地,看到宋家現如今的慘狀,還不得人人自危起來?說不定還會暗中聯合,想要擰成一股繩和鎮妖司或者李思明好好掰掰手腕。


    當然了,顧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會出現這種情況,隻是,這種可能性是一定存在的。


    李思明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還轉過臉看了顧淵一眼,皺著眉頭說道:「年輕人,怎麽一點朝氣都沒有,做點什麽事情就瞻前顧後的,想那麽多做什麽?」


    是是是,管他那麽多,你老李安排的最大嘛……


    「再說了,宋家被抹去,也是有原因的,我們將證據扔出去就好了,他們要是沒做虧心事,怕什麽?」


    「那要是,他們也不幹淨呢?」顧淵疑惑道。「那他們怕就對了。」李思明虛眯著眼睛說道。


    顧淵皺了皺眉頭,突然有些看不懂了。


    之前顧淵覺得,李思明是因為要去北疆,所以臨走之前想要敲打一下那些盤踞一方的洞天福地門派和家族。</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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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單單是顧淵,所有人都是這麽認為的。


    可現在,顧淵卻愈發覺得不是這麽回事,李思明想要達成這一目的,其實可用的方法還是很多的,偏偏他使用了最強硬的手段。


    這到底是敲打。


    還是打壓呢?


    顧淵有些看不明白了。


    不過,李思明給人的感覺就是,不管做什麽都是有計劃的,甚至都已經在腦子裏預演過無數次。


    總而言之。


    好像隻要跟著李思明走,服從他的安排,就可以達到最好的效果。


    對於這一點,周禛他們感觸應該是最深的。


    也許十六七歲,十七八歲的時候,顧淵還會叛逆,覺得這樣的人生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總想著標新立異,表達自己的想法和力場,對一切知根知底。


    可真的等長大一些了,顧淵又會覺得,生活中如果有一個引路人,時時刻刻給自己指明方向,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的執行,天塌下來會有人頂著,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


    其實這就是一種「依賴感」。


    雖然顧淵也知道,這並不利於自己的成長,可人活一世,需要辛苦的時候多了去了,短時間內能有一個舒適圈,為什麽就非得想著跳出去呢?


    能躺著,誰願意一直站著啊……


    就在這時,榮無堂又屁顛屁顛跑了過來。


    他的身上散發著一股濃鬱的煙味,就像是在焦油和尼古丁裏泡了三天三夜。


    真實情況和這也差不多,之前顧淵去倒熱水的時候發現小樓裏煙霧繚繞的,就連葉城鎮妖司的人手都不夠了,還特意從周邊調了一些人過來。


    除了鎮妖司的人意外還有清潔工的人,他們現在就在一樓大廳裏,那門一開像是王母娘娘開蟠桃大會。


    「李隊長,觀龍山那邊來電話了,得麻煩您過去接一下。」


    「嗯……」李思明點點頭,他的表情看上去是有些不高興了,「就這麽大點事,磨磨唧唧的,辦事效率真的太低了。」說完把手中的魚竿扔給了顧淵,自己站起身拍了拍長衫上的灰塵,朝著小樓走去。


    榮無堂趕緊跟在後麵。


    顧淵坐在小馬紮上,目光望著波光淩淩的水麵,像是破碎的星河。


    等了很久,李思明還沒有回來。


    顧淵時不時就會扭過臉朝著小樓張望著。


    從一開始的平靜,到慢慢的凝重。


    雖然一直以來,李思明都表現出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但是


    顧淵知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所帶來的影響力肯定不容小覷。


    一個電話,打到現在,可見李思明也得承受巨大的壓力了。


    然而,李思明卻選擇把他留在這裏釣魚,自己去承受來自觀龍山的壓力。


    反正我哭了,你呢?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顧淵差點坐著睡著了,直到,張鐵男伸出手,輕輕推了他一下。


    「咦?顧兄弟,你怎麽還在這?」


    「啊?」顧淵迷茫地睜開雙眼,「怎麽了?」


    他環顧四周,發現李思明還沒有回來。


    「顧兄弟,這麽晚了,你不去睡覺嗎?」


    說完,看了眼他手中魚竿,嘖嘖稱奇,這釣魚人癮是真大啊,怕是到奈何橋都要甩兩杆?


    「我在等李隊長呢。」顧淵笑著說道。


    「李隊長?」張鐵男撓撓頭,「他不是早就去睡覺了嗎?」


    顧淵臉色微變。


    「他不是去接電話嗎?」


    「是啊,三兩句話就說完了啊,然後就去睡覺了。」張鐵男問,「你為什麽不去睡覺啊?是不想嗎?」


    顧淵轉臉,望著冰涼的湖水,突然衝著張鐵男伸出手。


    「拿根煙給我,我想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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