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希望能夠與您談談,大審判官。”


    塔維茲上前一步,開口說道。


    “如果你們是想尋求心靈上的慰藉,還是去找那群神棍吧,我不擅長這個。”


    “您說笑了。”


    聽到端木槐的回答,塔維茲露出了一抹苦笑。


    “事實上,我隻是想要請問………審判庭的信念是什麽?”


    “審判庭的信念?”


    “沒錯。”


    塔維茲點了點頭。


    “任何組織,勢力都有自己的信念,那麽,阿斯塔特為帝國,為帝皇而戰,那麽審判庭又是為何而戰呢?”


    “如果你是要問這個的話,那麽我的回答倒是很明確。”


    端木槐換了個姿勢,坐在椅子上注視著塔維茲。


    “審判庭是為人類而戰,就像我之前和你們說的那樣,審判庭的目標是消滅所有危害人類的異形,異端和惡魔。在這個宇宙之中守護人類的存續,確保他們不會滅亡,就是審判庭的職責。”


    “……………就是這麽簡單?”


    “沒錯,就是這麽簡單。”


    端木槐看著三位阿斯塔特,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抹笑容。


    “審判庭關心的是人類整體,我們不會效忠於某個人,更不會效忠於某個勢力。帝皇又如何?帝國又如何?在他出生前,人類就已經存在,而在他隕落之後,人類依舊會存在。帝皇本身也不過就是人類曆史書上的一頁———或許輝煌燦爛,或許鑲嵌金邊,但也終究隻是一頁罷了。”


    聽到這裏,三位阿斯塔特彼此對視了一眼,他們終於明白審判庭的意思了,在阿斯塔特看來,帝皇統一人類開啟大遠征,已經是難得的霸業,對於他們來說,帝皇就是人類的領導者,指路明燈,沒有人可以想象帝皇會離開人類。


    然而審判庭顯然不是這麽看的,而且他們的看法………更加冷酷。


    “有沒有帝皇,人類都會前進,不是說沒了帝皇的指引,人類就會立刻滅亡了。”


    端木槐冷哼一聲,開玩笑,那個小金人坐上黃金馬桶之後帝國不是還苟延殘喘的一萬多年呢。帝皇開始發力到大遠征失敗,加起來也就才五千年,由此可見,沒有帝皇,人類依舊會繼續存在,或許會跌倒,或許會犯錯,但是依舊會繼續前進。


    “所以對我來說,荷魯斯與帝皇的爭鬥隻不過是曆史之中再平常不過的一場人類內戰,和曆史上記載的那些內戰沒什麽去唄,如果不是混沌邪神趁虛而入,審判庭甚至不會關心這些破事。”


    “守護………人類………”


    “沒錯,或許對於你們阿斯塔特來說,你們關心的隻有帝皇,隻有其他的阿斯塔特兄弟。凡人被你們視為是脆弱的,愚蠢的,短視的。他們的壽命不像你們這麽長,他們也沒有像你們這樣強大的力量,他們在你們麵前是脆弱無力的。但事實上,正是這些凡人,才奠定了人類文明的基石,或許你們阿斯塔特都已經忘記了,在接受改造之前,你們也隻是凡人而已。你們的使命或許是守護帝國與帝皇,但是對於審判庭而言,帝國與帝皇都毀滅了也無所謂,隻要人類能夠繼續存在,繼續前進,其他的都不重要。”


    說道這裏,端木槐攤開雙手。


    “即便帝國崩潰,帝皇隕落,人類也會自己找到出路———我想你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你們隻是一直把自己視為帝國的利刃,將帝皇視為指路的明燈,仿佛他的毀滅與死亡會給人類帶來無法想象的可怕災難一樣…………”


    “難道不是嗎?”


    洛肯忍不住開口插話道。


    “當然不是,現在這個局麵就是你們信任的帝皇一手造成的。”


    端木槐擺了擺手。


    “說實話,我能夠理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要我評價的話,我隻會說………對抗混沌的辦法有一千種,而帝皇偏偏選擇了裏麵最愚蠢的一種。亞空間的邪惡無處不在,這就和犯罪一樣,難道你不知道這是犯罪,那麽它就不是罪行了?是不是我隻要把殺人合法化,就代表這個世界是個沒有任何罪惡的天堂了?”


    說道這裏,端木槐冷哼一聲。


    “掩耳盜鈴,閉上眼睛否認它們的存在才是愚蠢的做法,如果你們但凡有一點兒基礎性的,對抗亞空間邪神的常識,之前也不至於損失慘重。更不至於像個茫然無知的三歲兒童一樣被它們蠱惑,最終走上這條愚蠢的叛亂之路。”


    “……………………”


    聽到這裏,洛肯一時啞口無言,他想起在之前的一個星球,他所率領的星際戰士就遭遇到了類似的事情,當時其中一個阿斯塔特同伴被亞空間邪魔附體,並且無情的殘殺了同伴。那個時候親眼目睹的這一切給了洛肯極大的震撼,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開始重新審視自己身邊的一切。


    雖然這位大審判官說的話不好聽,但是洛肯不得不承認,他們就是在掩耳盜鈴。當時所有人都看見了那位阿斯塔特是如何被邪魔附體,轉化為怪物對自己的同胞發動進攻的。但是最後在他們將這一切匯報上去時,卻隻得到了要求徹底封鎖情報的命令,而那些阿斯塔特戰士也被記錄成了在一次圍剿叛亂之中陣亡。


    想到這裏,洛肯忽然渾身發冷,他以前也曾經看過不少類似的,圍剿叛亂時損失了阿斯塔特戰士的報告。


    現在仔細回想起來,其中有多少是真的,而又有多少是像自己這樣,被扭曲了真相隱瞞起來的?


    “這就是審判庭的行事方針。”


    端木槐最後做了總結。


    “簡單來說,如果把亞空間邪神視為引發惡行的罪犯,那麽審判庭就是警察和治安官,打擊犯罪,維護治安,守衛凡人的和平。那麽,犯罪會有徹底消亡的那一天嗎?不可能,除非整個世界徹底滅亡,否則隻要有人在,就會有犯罪。但是難道我們就因此舉手投降?撒手不管?當然不是,就算無法徹底消滅犯罪,我們也可以盡量打擊犯罪,遏製它們,好讓大多數人都生活在一個和平安定的環境裏。”


    “您的看法真讓我們耳目一新。”


    塔維茲低下頭去,不得不說,端木槐的回答著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並不奇怪,你們是阿斯塔特,你們是戰士,戰士的目標是徹底消滅敵人。然而我們是審判官,審判官的職責更接近警察,我們不會試圖做我們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我們隻會做我們該做的事情,或許對於你們來說,這是一種責任,但是對於我們來說,這是一種行動方針。”


    端木槐做了個手勢。


    “不好意思,或許幫不上你們什麽忙。”


    “不,非常有用,謝謝您的指點。”


    塔維茲再次行了一禮,隨後與洛肯和加羅一起轉身離開了大殿。


    “你們怎麽想?”


    站在走廊裏,塔維茲望向其他兩人,他們是彼此信任的同伴,而現在他們也隻剩下彼此了。


    “警察,治安官。”


    洛肯一麵說著,一麵點了點頭。


    “這好像也不賴。”


    “是嗎?”


    “沒錯,我曾經好幾次想過,一旦偉大遠征結束,那麽我們阿斯塔特又能夠做什麽?我們是戰士,我們也隻是戰士,我們隻會戰鬥。現在現在看來,我們或許能夠投身一場永不停息的戰鬥之中去。”


    “所以,你想要投靠審判庭?”


    加羅皺了下眉頭。


    “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他們的來曆很神秘,而且誰也不確定,這是否是一個陷阱。”


    “但是我們總要做出選擇。”


    洛肯倒是沒有和加羅爭辯。


    “或許,我們該讓其他人也知道這件事。”


    “……………也許吧。”


    加羅點了點頭。


    “可能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阿斯塔特們如何選擇,是他們自己的事情,端木槐並不關心,在這之後,他便再次找來了瞳,詢問情況。


    “亞空間依舊是一片昏暗,審判官大人。”


    麵對端木槐的詢問,瞳搖了搖頭。


    “非常抱歉,我無法看穿這黑暗背後的真相。”


    “嗯,很正常,還有什麽信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對於瞳的報告,端木槐並不驚訝,混沌邪神除了這一招亞空間封鎖之外也沒別的了,以前就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真就一招鮮吃遍天唄。


    你們啥時候能來點兒封鎖亞空間之外的事?每次都是同一招,不膩嗎?


    雖然端木槐可以直接進入網道,但是他並沒有這麽做。因為端木槐目前還不確定這是否是一個陰謀,就算不是,貿然暴露審判庭可以通過網道出入的事實也會帶來麻煩。至少在這件事結束之前,端木槐是不會再次進入網道了。


    “報告審判官。”


    就在這時,站在旁邊盯視著星圖的艾蔻特忽然開口。


    “我們攔截到了由艾森斯坦號發出的通訊,聯絡方是複仇之魂號,正在報告我們的位置。”


    “怎麽說呢,意料之內,情理之中。”


    端木槐對此聳聳肩膀。


    “準備作戰,對了,順便把這件事通知給那三個阿斯塔特,帝國內部的事情,由帝國內部處理。”


    馬斯緊握著手中的傳感器,臉上緊張不安,作為艾森斯坦號的通訊員,馬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遇到這種事。他服役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加入了遠征艦隊。在這之後,他還能夠再更進一步,成為一艘戰艦的艦長………


    但是現在,這些該死的混蛋把一切都毀了!


    他們背叛了戰帥,甚至與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艦隊匯合,背叛了自己的領袖,這根本就不應該!


    他向艦長提出了自己的擔憂,但是他獲得的卻是斥責與警告!開什麽玩笑,明明是他們背叛了遠征艦隊,而現在他們居然指責艦隊背叛了帝皇?這又如何呢?在馬斯看來,一個好的艦長是不會提問的,戰帥下達了命令,他們去做就可以了,又何必爭論這是對是錯呢?


    馬斯感覺這艘戰艦裏的其他人都是瘋子,似乎隻有自己還是清醒的,他覺得自己應該做點兒什麽,起碼不應該讓其他人陪著他們一起發瘋。他有必要拯救這艘戰艦,也許戰帥會欣賞他的忠誠,或許在這一切結束之後,他會實現自己的理想,成為一艘巡洋艦的艦長………


    “咣當!!”


    就在這時,忽然,緊閉的大門打開,嚇的馬斯差點兒跳起來,他轉過頭去,隻見加羅麵色冰冷而鐵青的走了進來,接著他毫不猶豫的轉過身,向著vox壁龕的方向走去。隻見加羅三兩步的穿過駕駛室,一把抓住了馬斯,將他提了起來。


    “你背叛了我們!你這個混蛋!”


    加羅憤怒的瞪視著眼前的通訊官,在剛剛得到端木槐的通知時,他簡直不敢相信。但是現在看到眼前這個通訊官的表情,他已經是怒不可遏。而後者則猛然伸出雙手,用力的打向眼前的阿斯塔特。


    “你!你才是叛徒,混蛋!”


    馬斯大喊著,用力的捶打著加羅的裝甲。


    “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是你害死了我們!“


    “混蛋!”


    此刻艦長也走了過來,她憤怒的瞪視著馬斯,厲聲嗬斥著他。


    “這些是帝皇最忠實的戰士,你才是叛徒!”


    “不,我不是叛徒!我向艦隊宣誓,為戰帥荷魯斯效力!”


    馬斯此刻已經放棄了掙紮,但是他並沒有放棄抵抗。


    “直到死亡!!!”


    “那就去死吧。”


    加羅一扭手腕,直接打斷了通訊官的脖子,將他變成了一具屍體。接著他轉過頭去,望向另外一個嚇的發抖的低級職員。


    “請立刻聯絡審判庭。”


    很快,片刻之後,端木槐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上。


    “非常抱歉,大審判官,我們內部出了叛徒。”


    加羅低下頭去,鄭重的道歉。


    “哦,不用這麽在意,沒什麽大不了的。”


    “但是很快,遠征艦隊就會集合前來攻擊我們了。”


    “這點我很清楚。”


    端木槐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必須要盡快離開伊斯特凡星係。”


    “可是要怎麽做?艦隊已經封鎖了躍遷點,我們無法到達預訂軌道。而且領航員完全看不到星炬的光輝,我們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去什麽地方。”


    “我會在適當的時刻打開一條連通其他星係的通道。”


    “通向什麽地方?”


    “那就不知道了,不過不管在哪兒,都比留在這裏強,你說呢?”


    “…………………”


    加羅默默的點了點頭,事實上也正如端木槐所言,不管他們去什麽地方,都好過留在伊斯特凡星係,在這裏,他們隻有死路一條。


    “嘟………嘟……………”


    就在這時,警報聲響起,。


    “偵測到艦隊靠近!”


    “準備行動,聽從審判庭的命令!”


    加羅也是握緊雙拳,下達了自己的指令。


    對於他們來說,現在隻有這一條路可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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