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鴦追到底樓樓梯口時,把裴玉瑚給拉住,看到這個孩子哭得滿臉是眼淚。


    “蔚鴦,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的傻?居然看走了眼!”


    她哭著笑,那表情最讓人心疼。


    “玉瑚姐……”


    不知不覺蔚鴦改了稱呼。


    裴玉瑚抹著眼淚笑,“想我出身好,學識好,心比天高,盼望能嫁一個襯自己心意的才俊,不問出身,隻求知心。本來我以為自己找到了,霍岩符合我對丈夫人選的一切特質,除了年紀比我小,沒關係,隻要對我好,我可以接受姐弟戀,可以和父母抗爭,可現在呢……”


    她受不了,真得受不了了!


    一直以來,她就是一個好麵子的人,可今天她顧不得人前失態了,滿腔柔情全部給了男人,最終卻被那混蛋傷得體無完膚……


    “玉瑚姐,你冷靜一下。”蔚鴦給了她一個擁抱,拍了又拍,安慰道:“憑我的判斷,霍岩對你還是有感情的,他隻是鑽了牛角尖……”


    “不對,他就是為了報複我們裴家,才故意玩我的。你就別安慰我了……”


    裴玉瑚慘笑著,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止不住地在往下淌。


    “傻姑娘,一個人在陷入情緒的時候,嘴裏能吐出什麽像樣的話來?想想你和你爸媽鬧脾氣時,你會說好嗎?這個霍岩,才和你們家鬧掰,現在的他,情緒根本不穩定……有些話,你不能當真……這樣,接下去這段日子,你和他分開一陣子,彼此都冷卻一下,慢慢總能找到解決方案的……別哭了……你哭得厲害,會影響孩子的……”


    她一邊給她抹淚,一邊勸說。


    裴玉瑚透過水氣看這個小姑娘,想不到在她最最難受的時候,竟是她在安慰自己。


    “謝謝。”


    遇上這種事,母親隻會怪她,瞎了眼睛,想到的是她把裴家的顏麵全給丟盡了,蔚鴦的話,很有安撫作用——是的,任何一個人在鑽牛角尖時,都會撒潑,都會撂狠話,是不能當真的……


    “我現在回去,不和他針對針,芒對芒了……”


    現在再怎麽傷心都沒用。


    蔚鴦鬆了一口氣,“你能這麽想就好了……那你先回去,我想給我媽做一個全身檢查,她之前說有些不舒服,我想讓她拍幾個片子看看……咦,我媽呢……”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母親不在:“我媽最看不慣男生欺負女生了,現在可能在幫你訓那個壞蛋了……我去找她看醫生,你先回吧……”


    把裴玉瑚送走後,蔚鴦折回樓上,卻被守在通道口的警衛給攔住了:“對不起,您不能再進了……”


    “可我媽還在裏頭呢,媽,我們走了……”


    蔚鴦有點無奈。


    失策啊,也不知母親在裏頭和那壞蛋說了什麽,她正好走開,倒是讓母親尋了一個好機會。


    *


    霍岩住的是特殊病房,隔音效果特別好,即便如此,霍岩還是隱隱聽到了這一聲叫喚,不覺低低笑了,那陰沉沉的臉孔上,盡是挑釁之色:“裴禦洲,要是我妹妹知道這件事,你覺得她還會跟了你,做一個不解世事的小媳婦嗎?”


    因為這句話,慕戎徵的麵色不覺緊了緊。


    這個該死的霍岩,說中了他現在最最憂心的事。


    他雙眸一眯,唇線一抿,走上前毫無預兆地掏出一個帕子,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


    霍岩掙紮了幾下,很快雙眸一翻,失去了知覺。


    “你幹什麽?”


    程蒽看著驚呼低叫,走上前想推開他,卻被張副官攔住:“蔚二太太,您放心,四少不會傷害他的……”


    這時,慕戎徵轉過了身,靜靜寬慰道:“我隻是想讓他安靜地睡一下,程姨,麻煩你現在馬上出去,就當今天什麽事都沒發生……這件事,在我沒查清楚之前還請您守口如瓶,不要對蔚鴦說半個字……”


    現在除了答應,好像也別無選擇了,她最後又瞅了瞅霍岩,沒再說什麽,開門走了出去。


    “媽……”


    蔚鴦衝過攔截,跑了過來,目光敏感地打量了一下,覺得母親的臉色不太好看,病房內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我們走吧!這個人不是我想找的人。”


    程蒽垂著頭,不敢和這孩子對視,匆匆往外而去。


    蔚鴦卻在原地站定了,心思轉了好幾下,卻沒有跟出去,而是突然繞過那兩個警衛,猛地就往病房內衝了進去。


    “喂,你幹什麽?”


    警衛沒有及時阻止,撲上去想攔,為時已晚,門已經被撞開,當蔚鴦看到站在病床前頭,正抱胸審視霍岩的慕戎徵——剛剛還在怒發衝冠的霍岩,現在蹙著眉頭好像已失去知覺。


    慕戎徵發誓,他的計劃當中可沒有這樣一個畫麵:冷不伶仃被人撞破。


    什麽叫作賊心虛?


    他終於深刻地體會了一把。


    蔚鴦先去看了一眼床上的霍岩,先是搭了一下脈,然後,湊過去在他臉上聞了聞,臉上有乙醚的味道,也就是說,這家夥是被慕戎徵給迷倒的,為什麽呢?


    她暗暗尋思罷,來到慕戎徵麵前,深深地打量著,沒多說什麽,直接拉過他的手,聞了聞,同樣的味道,來自他手上。


    “說說看,你不是在忙嗎?怎麽會在病房?“抱著胸,她向他要解釋:“這幢樓,隻有一道樓梯,我剛剛跑下去沒遇上你,回來後你卻在房裏,這隻能說明你一早就在房裏。可剛剛我們在房裏時,你分明不在……哎,你到底在玩什麽?”


    慕戎徵聞了聞自己的手,罪證確鑿,根本不能推卸,怎麽辦呢?


    “我剛剛先你們一步過來的,直接去了醫生辦公室,計劃想要把霍岩轉移,你跑出去時,我正好從東邊另一個人犯病房過來。那個人是裴玉瑚身邊的助理,已經跟了她好幾年,這一次劫持裴三姐他是主謀,聽說他醒了我才過來的。”


    這個解釋圓得不錯。


    說完之後,他頗為滿意自己的應變能力。


    “真的?”


    蔚鴦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瞟著。


    “不信你問張副官。”


    他表現得可大方了。


    張副官在暗中抽了抽唇角,隻能硬著頭皮點頭:“對,我們得到消息,挾持三小姐的那個男助理醒了,特意來調問的。”


    蔚鴦蹙眉,竟有這麽巧的事?


    不對!


    “好,那再解釋一下,你往霍岩身上用乙醚是怎麽一回事?”


    “這小子出言不遜,說了一堆有辱裴玉瑚的話。雖然我和她關係一般般,可那些話,我聽不下去。但現在他又不能拿來揍。我隻能用乙醚把人弄昏了。”


    好像也說得通。


    可是,她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勁。


    “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這句話說明,她已經相信他的說辭。


    為此,慕戎徵暗暗籲了一口氣,至少現在,他不必麵對過於複雜的事——眼下,他需要時間去把事情給清楚。


    “你是說裴玉瑚懷孕的事?”


    “對啊!你三姐要傷心死了……”


    她輕輕一歎。


    “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會一五一十細細查清楚的……走吧……我們回南宮……”


    慕戎徵擁著她走出來。


    門外頭,程蒽靜靜站著,目光深深的,剛剛蔚鴦進去時門沒關,所以,這對小情人的對話她聽得清清楚楚,心情一下變得極為複雜:唉,這小子瞞天過海的本事,還真是有一套……


    之前,她懷著僥幸的心理,覺得裴家和前總統的事沒什麽關係,現在她發現自己錯了——她好像已經把蔚鴦趕上了一條不歸路。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她無法想象,蔚鴦和這個對蔚鴦誌在必得的男人,會有怎樣一個結果。


    “四少,您等一下,我這裏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和你們說一下。”


    正要往外走,另一頭,一個身穿白長褂的醫生走了過來,叫住了慕戎徵。


    “蔚鴦,你和程姨先走,我去去就來。”


    “好,正好我要帶我媽去做個大檢查……”


    蔚鴦立刻從慕戎徵手上抽回手,去挽住程蒽,笑著走了。


    待她們走遠了,慕戎徵才帶著張副官去了醫生的辦公室,看到負責霍岩的李醫生臉色很沉重。


    “怎麽了?”


    “四少,是這樣,今天上午我們給這兩個罪人做了檢查嘛,發現他們身上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李醫生拿出了檢查報告,指著其中某幾項說:“這幾個重要的指標都是陽性……”


    “這說明什麽?”


    醫學上的事,他真心不太懂。


    “有人在他們身上注射了特製毒液,他們中毒很深,如果不能及時服下相對應的解毒性,毒發時,我們現在醫學上的藥物,根本不能保住他們的性命……”


    這個發現,令慕戎徵無比震驚。


    竟有人想要他們的命?


    會是誰呀?


    他凝神細思罷,問:“這種毒液的毒性什麽時候會爆發?”


    “不太清楚……我在他們腹部發現了不少針孔,初步猜測他們平常應該有自行注射某種液體在維持自己的生命。四少想要知道真相,就得讓他們自己開口。這是我現在唯一可以提供給你們的信息。”


    “好!我知道了。”


    這件事,現在看來是真來越詭異了。


    “另外有件事,我想詢問一下……”


    他想到了另一件特別重要的事。


    “四少請問。”


    李醫生道。


    慕戎徵想了想,才道:“這種毒液會遺傳嗎?”


    “不會遺傳。這種人的**帶微毒,要是有女人懷上孩子,三個月後就會見血流產,子宮養不住胚胎的……胎心會停跳……”


    他暗暗一凜:“會有例外嗎?”


    “真要是能保住,也會是個畸形兒……”


    “謝謝。”


    從辦公室出來,慕戎徵站在霍岩病房門前,目光沉沉站了好一會兒,心情沉重極了。


    原因之一,有點惋惜裴玉瑚癡心一片,不光愛錯了人,還會遭遇更壞的事——不管是流產,還是胎兒畸形,與她終將是致命的打擊。


    原因之後,關於前總統的事,他心下很害怕真相大白時,會對他和蔚鴦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可偏偏這件事,他不想往下查都不行。


    “四少,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馬上把霍岩轉移了,今天的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是!”


    慕戎徵大跨步往外而去,眼下他絕不能讓蔚鴦知道。


    *


    程蒽的精神恍恍惚惚的,在見到霍岩之後,她的情況越發不對勁。


    “媽,輪到你了……”


    “哦!”


    程蒽挽起了衣袖,讓醫護人員抽血。


    “媽,你到底怎麽了?”


    抽完血,扶著程蒽往另一處檢查室走去時,蔚鴦低低發問。


    這種反常真的真的太明顯了。


    “沒什麽?昨晚沒睡好,今天精神就打不起來,你知道的,我對睡眠質量一直要求很高,隻要沒睡好,第二天就像瘟雞似的……”


    唉,母親還在瞞。


    蔚鴦沒有戳破,隻笑笑,親熱地擁著說道:“行,那回頭回了南宮,您好好睡一覺。”


    “嗯。”


    連這個字,她說得都是漫不經心的。


    這當中絕對有問題!


    那會是什麽問題呢?


    可恨這件事前世沒發生過,她根本無從知道。


    而直覺在告訴她,此事可能和她有關。


    *


    做戲做全套,為了讓帶著程蒽來醫院的借口更逼真,蔚鴦讓母親做了一個全身檢查。


    有些檢查結果不是馬上能拿到的,有些能拿到,蔚鴦見母親麵色實在太差,都沒去拿,一等慕戎徵下來,他們就坐車回去了。


    等到了南宮,程蒽聲稱不舒服,避開慕戎徵匆匆回了客房休息。


    慕戎徵拉蔚鴦回自己房,一進門,就以無比熱烈的擁抱將她緊緊摟住,緊跟著是鋪天蓋地的熱吻,直吻得她昏昏沉沉,被他壓上床,眼見得就要被他吃光抹淨了,她終於清醒過來,捂住了他的唇,雙頰通紅地叫道:“不行。”


    這個人一上床就能將她給整個兒拆了,現在她有孕在身,可經不起他折騰。


    “怎麽了?”


    他一邊啞著聲音低問,一邊輕輕地吻她的膚發,眼底全是欲火,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證明,她是他的——沒有任何人能以任何理由將她從他身邊奪走。


    “我……”


    懷孕的事,還是說了吧,讓他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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