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市到海濱市,有一條直達的高速公路,是這十年內開發出來的,聯接著南江幾個重城。


    蔚鴦看了一會兒風景,就睡了過去。


    頭靠著窗,路雖然很平整,但有些地段總會有一些顛簸,在慣性的作用下,她的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撞著玻璃。


    慕戎徵也在閉目養神,卻突然伸手輕輕將其攬到了自己肩頭上。


    後視鏡內,張副官看到了這一幕,轉頭和蘇喆交換了一下眼神,各自扯唇角。


    四少一直就是個雷厲風行的男人,管著那麽一大幫子純爺們,練就了一副鐵骨鋼膽,沒多少細膩的心思,也不大懂姑娘家的想法,但是,他們看得出來,四少待蔚三小姐真的真的很用心,否則,怎麽可能會騰出這麽三天時間來帶她去遊山玩水。


    在這世上,有些人生來情商高,善哄女人歡心;有些人從小沒怎麽被人愛過,也不懂愛人,和女人相處完全摸不著門道。


    他們家四少屬於後者。


    一個不懂愛的人,在學著愛人。


    張副官忍不住又往後座瞄了一眼:這個小姑娘哪來這樣的魅力?


    *


    “啊……”


    當車子駛進海濱市時,沉睡中的蔚鴦突然驚叫了一聲。


    慕戎徵嚇了一跳,低頭看到小女人已經驚恐地瞪大了眼,瞳孔裏全是恐懼,忙輕輕拍撫她那單薄的香肩:


    “做噩夢了?”


    蔚鴦的確做噩夢了。


    她夢到了自己臨死前的情景:慕戎徵被射成蜂窩,死得慘烈,甫出生的孩子腦漿迸裂,而她在一片血水裏將要離去,這時,有個模糊的影子抱著她,嘴裏驚恐地叫著,“軍醫,快叫軍醫……”


    那個抱著她的男人是誰呀?


    是新少帥?


    除了他,還能有誰叫來軍醫來救她?


    可惜呀,她沒看到他的長相,無法知道十四年後誰將會和慕戎徵一爭高下,最後竟還把他給害死了?


    是他的兄弟麽?


    不對呀,那時的慕戎徵已經沒兄弟了,整個裴家,無人能與他爭鋒,那個新少帥,哪冒出來的?


    蔚鴦的思緒混亂極了。


    這時,下巴被抬了起來。


    蔚鴦的神誌也終於歸了位,認楚了自己現身在何處:“慘死”的慕戎徵就坐在邊上,而她正依偎在他胸前,心裏的那份鈍疼這才一點一點消失了。


    甚至於可以說她是欣喜的:因為,他沒死,張副官也沒死,自己也好好的——隻有在死過一次之後,才能明白如此安好,是多麽的彌足珍貴。


    “嗯,我做噩夢了,好可怕……我夢到你死了,張副官也死我,我也死了……”


    她低低地應聲。


    “定定魂,夢而已。再說,夢多是反的。”


    他掏出一塊帕子,給她擦額頭上的細汗,心下因為她說夢到他而微喜,哪怕夢境很不吉利。


    “你看,已經到海濱市了。”


    她的注意力轉開了。


    是的呢,已經到了海濱市,打開車窗,迎麵吹來了帶著海腥味的清風。


    “現在,我們要去哪裏?”


    “先到酒店歇一下,然後吃飯。”


    *


    海市盛樓,一家很有國際範兒的大酒店,以十四年後的眼光來看,它依舊是大氣磅礴的。


    蔚鴦在看到這酒店名時,腦子裏就閃現了他們大老板的相關資料,姓楚,名驍遙,富二代,海歸精英。


    據她所知,此人將來會成為海濱市的巨富。


    嗯,要是能和這種大財主結交上,賺點小錢,那就太容易了。


    對極了,就從今年開始,這個楚驍遙將會發跡,可惜啊,沒門路和這種人攀上關係。


    “呀……”


    由於想得太過出神,沒顧著腳下,蔚鴦險些被台階給絆了。


    幸好慕戎徵就在邊上,一把拉住她。


    “你到底在想什麽?都不看地麵的?”


    “我這是被酒店的氣勢給驚到了。”


    謊話信手拈來,卻又圓的滴水不露。


    慕戎徵卻信了:“海市盛樓的確是海濱市最好的大酒店,它和海濱第一大酒店,被譽為:淩波雙絕,不光四周風光奇秀,食物也很有特色……”


    這個男人很耐心的給她介紹起酒店。


    如此細心好心,真是讓她有點受寵若驚。


    但是,她絕不會因為他的示好就會將就了他。


    絕不。


    她在內心暗暗提醒自己,獲取他的信任是必須的,但不能被他迷惑住。


    沒一會兒,一行四人進了酒店大廳,才進旋轉門,一個漂亮精致的妙齡女子踩著急切的步子從裏麵出來,卻在離蔚鴦十來步遠時,突然毫無預兆地往地上倒下了。


    “二小姐,二小姐,您怎麽了?”


    酒店的服務生有的跑上去詢問,有的打起了急救電話。


    整個大廳,已然亂作一團。


    蔚鴦站在原地,看得分明:這女子是心髒病突發,如果不進行急救,錯了最佳急救時間,這條年輕的生命會就此斷送。


    可惜的是:附近這些工作人員,沒一人對她實施急救。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沒氣了……怎麽辦啊,這該怎麽辦啊?”


    扶著那位小姐的服務生一探其鼻息,臉色赫然大變,驚恐直叫。


    “怎麽不走了?”


    慕戎徵自然也看到了。


    蔚鴦想跑過去幫忙,聽得叫,轉頭,心急如焚地望著他:“他們要把她害死了……”


    醫者都有悲天憫人之心,前一世,從初學醫到成為業內的專家,她花了十三年時間,養出了一種醫者的本能:看到有人病發,會第一時間衝上去救人。


    “所以呢?”


    慕戎徵沒怒斥她:多管什麽閑事,而是冷靜地反問。


    “我想救她。”


    “那就快去。”


    受到鼓勵,蔚鴦雙眸頓時一亮,當即飛步衝上了前,嘴裏直嚷嚷:“不要亂動,不能亂動,她這是心髒病突發,隨便移動會害死她的……”


    她撥開了那個服務生,把那病患小心翼翼地搶了過來。


    慕戎徵跟了上去。


    “哎,你誰啊……你……呀……”


    服務生想要推開蔚鴦。


    慕戎徵一把將其拎開,冷眼一掃:“不懂急救就給我閉嘴。”


    寒光所到,服務生心頭一怵,當即乖乖閉了嘴。


    這一刻,蔚鴦內心情緒繁複:但因為慕戎徵對她的信任——現世的他,根本不知道她醫術有多了得,卻因為她一句話,而願意為她保駕護航,許她冒這個險,這份縱容,太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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