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孝才家裏。


    堂前八方桌上,蔣孝才坐在上屋頭自斟自飲。他嶽母,也就是何滿英的母親坐在下屋頭,他兩個兒子蔣廉春,蔣廉秋各坐一個方位,有說有笑得吃著飯。


    這裏得說明一點,因為何滿英承包了蔣村中學的食堂,蔣孝才家裏的飯菜一直由他嶽母操持。


    “孝才你知道不,那個童小根死了,地仙不請,吹嗩呐的也不叫,楊愛秀做的真過分。”做嶽母的道。


    “這是人家的事,我們管得完?”蔣孝才端起瓷器小酒杯,非常愜意的抿了一口酒。


    楊愛秀能把事情處理的這麽順心,著實出乎蔣孝才的預料。


    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能這麽果敢,誰會想得到呢?


    “不是讓你去管,”做嶽母的道,“我是覺得這個女人下半年變得太大了。小根還不是她活活拖死的?”


    “是說等他兒子童昱回來了就埋了是嗎?”蔣孝才很隨意地問道。


    “可不是,他兒子去省府醫院看那個老師了。”


    “童昱已經回來了,爸爸。”蔣廉秋道。


    “你怎麽知道?”


    “切,都炸開鍋了,你們還不知道?”


    “你又是在胡編亂造。”蔣孝才的大兒子蔣廉春道。


    “這一回我要是胡編亂造我就去死,”蔣廉秋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芋頭一回家就執意報案,派出所的人都到芋頭家裏了。兒子懷疑母親殺了他父親。”


    “你說什麽?”蔣孝才手中的瓷器酒杯滑落在四方桌上,酒溢出來散發出濃濃的酒香。


    ……


    蔣村派出所。值班室外麵過道裏擠著六七個人,但值班室的門是關著的。


    童昱和楊愛秀則在值班室內。


    薛瑞坐在辦公桌前。小鄧拿著一支筆在做記錄。


    “薛姐姐,你不要聽我媽辯解,我爸肯定是我媽害的。”童昱緊鎖眉頭。


    “昱兒——”


    “你為什麽這麽斷定?”薛瑞問道。


    “因為我媽和大隊長蔣孝才做那種事情。所以我要薛姐姐做的事是,去把蔣孝才抓起來。我爸是他們倆合起來害的。”


    楊愛秀徹底崩潰。


    “童昱,我們做警察的並不能隨意抓人的。抓人是要有證據的。”


    “我有證據,姐姐,我真有證據!”在父親的靈位前童昱沒有掉眼淚,現在眼淚嘩嘩嘩流淌,他哭著把怎麽從棗樹上摔下來以及親眼看見母親楊愛秀用棒槌敲打父親的頭等相關事情都說了。


    “問題是,童昱,”薛瑞解釋道,“你說得這些都隻能說明你母親與蔣孝才有奸-情,但不能說明蔣孝才參與謀害你父親。”


    “我母親她絕對不會想著謀害我父親的,絕對是這個人唆使的!”


    “所以,”薛瑞轉向楊愛秀,“楊愛秀,你還是早點認罪。蛇皮袋送到縣裏一化驗,什麽情況都出來了。你這種不正常的行為是解釋不通的。”


    “薛教導員,我已經講了好幾遍了。我不可能會謀害昱兒的爸爸。他都是半死不活的人了,我要害他,幹嘛還每天給他花錢治病?我兒子他是瘋了。”楊愛秀辯解道。


    “媽,瘋了的是你。”童昱說不出心裏有多痛苦。


    “好了,童昱,你不要再說話了,”薛瑞道,“你母親既然不承認,那就得等化驗結果出來。你先回家,你母親要關在我們所裏等結果出來。你讓你家裏人送生活用品過來。”


    ……


    蔣孝才辦公室裏。


    “吳軍,媽的這次我又把事情鬧大了。”蔣孝才急的像熱鍋裏的螞蟻。


    “老哥啊,我幾次勸你不要惹火燒身,哪為了一個女人花這麽多心思呢。”吳軍道。


    “噯,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楊愛秀被壓在派出所的值班室,你想辦法去見她。讓她一個人承擔。就跟她這麽說……”


    “那個薛瑞好像不太好對付。她是薛局長的女兒。”


    “她已經去了縣裏。把血衣送去縣裏化驗了。負責看押的是小鄧和小金。這個你拿著。”蔣孝才掏出一疊錢來。


    “老哥你跟我來這個?這是錢能買的嗎?”吳軍生氣道。


    “我哪是給你的?這是拿去打發那兩個小子的。得用錢堵他們的嘴。”


    “我說你怎麽掏錢?薛瑞不在,那就好辦多了。我試試。”


    ……


    省府醫院重症監護室裏,王雨琦和李秀蓮分別坐在程垂範病床的兩側。


    又一天過去,程垂範的體能得到了很好的恢複,精神狀態大為好轉。恢複速度之快,讓幾個外科醫生都不能接受。


    原以為在重症監護室還要待個把星期,現在看來住在重症監護室已是奢侈的行為。


    “還是在重症監護室多呆幾天比較好,這裏各種條件都非常優越。”李秀蓮道。


    “阿姨。”程垂範開口道。


    “怎麽還叫我阿姨?你是不想娶雨琦了是不?”


    “這——我不是怕還沒到時候嗎,未來的嶽母娘。”


    “你——”


    王雨琦開心的笑。


    “你還笑,”李秀蓮嗔道,“垂範就是被你慣壞的。”


    “媽我是覺得住這裏花費太大了。”程垂範道。


    “垂範你這聲媽真叫的自然。”王雨琦道。


    “那當然,我在心裏已經叫了百次千次了,還能不自然。”


    “你這張嘴好不油滑。”


    “花費太大就讓他大點。反正都是公安局報銷。”李秀蓮道。


    “哼,媽你這麽說垂範又要懟你了。”王雨琦道。


    “但媽的心意我能接受。”程垂範道,“公家的錢也是錢,不浪費。還有一點是我有個想法。”


    “什麽想法?”王雨琦母女倆同時問道。


    “我想把那個想置我於死地的人吊出來。”


    “垂範你這麽說話媽我聽不懂的。”李秀蓮道。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都在想,一個要在病房裏對我下毒手的人,肯定與我有很大的冤仇。我想不起來會是誰。我得罪的人不都在陽江嗎?像蔣家,八大羅漢,菜刀幫的二幫主葉江河,再就是承包蔣村中學的董忠民。”


    “不還有橫弋縣的斧頭幫嗎?”王雨琦道。


    “嘖嘖,垂範你得罪的人也太多了,媽把雨琦嫁給你該多不放心。”李秀蓮由衷地道。


    “我以後會注意的,媽。我想請你們幫我分析一下,會是這些人中的一個嗎?”程垂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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