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江公安局蔣海清辦公室,蔣海清站在電話機旁,正畢恭畢敬地接聽縣委書記笪誌新打來的電話。


    “到底是怎麽回事?發生這麽大的命案,槍案,他薛琦貴竟然不來向我當麵匯報?”笪誌新在電話另一頭質問道。


    “薛局長親自去省府醫院聯係醫生搶救被羅佳華開槍打傷的程垂範了。”


    “程垂範?”笪誌新心裏一咯噔。


    “笪書記您認識這個人嗎?”蔣海清問道。


    “我哪認識這個人?是刑偵的還是治安大隊的?”笪誌新故意搪塞道。


    “是蔣村中學的一個老師。在這次圍捕行動中,麻大川副局長同刑偵的方本晨安排當地一些青年一起參與了。程垂範是這些人中的一個。”


    “在逃犯羅佳華有槍,又是公安人員這種情況下,讓當地青年參與圍捕,這是什麽做法?”


    “這個……我就不好評價了。”


    “蔣海清,你是公安局的一麵旗幟,也是最有說話的權威的,怎麽就不好評價了?有什麽看法就說。”笪誌新道。


    “那我就鬥膽說說我的看法,說錯了,笪書記您別見怪。”蔣海清謙卑的樣子,仿佛笪誌新就在他麵前一般,“最初羅佳華持槍逃進馬家嘴山雜木林裏,因為到場的警察人員比較少,迅速組織當地青年參與圍捕,是不得已為之的做法,可以理解,但當我們帶人支援之後,就應該把這些人撤離出來。不過,笪書記,這並不是最錯誤的做法。”蔣海清話題一轉。


    “最錯誤的做法?你是說這次圍捕行動中還有更大的失誤?”笪誌新問道。


    “這次圍捕行動具體由麻大川負責。”


    “噯等等,這麽大的行動怎麽會由麻大川負責,你幹什麽去了?在這方麵你最有經驗,應該由你負責啊,這個老薛是怎麽了?”


    “謝謝笪書記誇讚,”蔣海清極為開心地道,看來縣委書記還是了解他蔣海清的,“是薛局長安排的,我們作為副手的天職是絕對服從安排。薛局長安排麻局長負責可能有他的用意,我能夠理解,但我帶人到了現場之後,了解到麻局長的圍捕方案後我當即就提出了我的看法。”


    “麻局長的圍捕方案是什麽?”笪誌新問道。


    “麻局長的圍捕方案是這樣的……”蔣海清添油加醋地將麻大川的圍捕方案在電話裏說了,“薛局長很是支持這個方案,因為薛局長在這方麵有一個理念——把傷害降到最低。這個理念非常好,但這次我覺得麻大川是在機械地遵循這個理念,甚至,也許我誇張了,是在刻意的迎合。”


    “這個話我們不說,你的看法是什麽?”


    蔣海清說了自己的看法。


    “你的看法是完全正確的,老薛怎麽會不采納呢?”笪誌新道,“這是稍有一點經驗的人都能明白的事,他們怎麽就聽不進?果真是機械教條主義。”


    “倘若薛局長接受了我的建議,變被動蹲守為主動圍捕,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這是可以肯定的。”


    “那還用說嗎?對了,這個程垂範是在什麽情況下被羅佳華打傷的?羅佳華怎麽盯上他了?”看來,笪誌新對整個圍捕情況真的一無所知。由不得他對薛琦貴遲遲不去向他匯報情況很是生氣。


    蔣海清便把薛瑞被羅佳華控製,薛琦貴命令所有圍捕人員撤離,以及程垂範如何施救的行為一一說了。


    “薛局長之所以親自去省府,也是基於程垂範救的是他千金的緣故。”說到最後蔣海清適時補充了一句。


    “這種成分應該有。”笪誌新道,“本來這種事情哪需要他出麵?還親自跑去省府。搞得我這麽被動。等他回來你讓他立即打電話和我聯係,他是輕重都不分了。我還有別的事,掛了。”


    “笪書記您忙。”


    待笪誌新把電話掛了,蔣海清方才把聽筒輕輕地放下。


    蔣海清那個開心和得意。作為公安局的一個副局長有這麽一次與縣委書記通話的機會,尤其在通話中,他能這麽隱晦地告了麻大川和薛琦貴的狀,又標榜了自己,尤其通過通話得知,縣委書記還非常欣賞自己,這人還能不開心的?


    蔣海清也是個有野心的人。


    蔣海清放下聽筒,極為開心的在椅子上坐下來,正想掏出煙來“雲裏霧裏”,電話鈴又響了。


    “喂,我是蔣海清。”蔣海清心情愉悅地重新拿起聽筒。


    “蔣局長,我是老唐啊。”電話裏傳來華安古董行唐老先生的聲音。


    “唐老板,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是不是有收獲了?”見不是笪誌新的電話,蔣海清把放下的煙重又放進嘴裏,而後點燃了。


    “蔣局長您提供的信息真的太重要了。我讓我兩個手下跟蹤了四五天,大有收獲。那女的真的另有情人。”


    “你拿到了第一手資料嗎?”蔣海清猛地吸了一口煙,問道。


    “我如果沒有拿到第一手資料,哪好意思跟您通話?蔣局長是不是也想要一份?”唐老先生在電話裏問道。


    “唐老板果真是最了解我的人。你現在人在哪?”蔣海清變得更為興奮了。


    “我還在華安啊。不過晚邊我就會到陽江。”


    “那我們還是在上次吃飯的小飯店見。再請你吃一次野味。時間五點半。”


    “好說,好說。”


    ……


    薛瑞在醫護人員的安排下走進重症監護室。


    在薛瑞看來,程垂範是一點改變都沒有。臉色還是那般蒼白,呼吸還是那般急促與艱辛,雙眼還是那般緊緊地閉著。薛瑞的心便一陣緊是一陣。於是對於自己能帶給程垂範多少影響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王雨琦這麽長時間的談話都不能影響程垂範多少,她薛瑞又能影響多少呢?


    但醫生的這種安排給了薛瑞與程垂範獨處的時間和空間,這是薛瑞需要抓住的。


    也就是說,薛瑞在程垂範病床前坐下來想的不是什麽“談話治療法”,而是的的確確想和程垂範說一些貼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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