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去,借助不知從哪裏傳來的光線,男子依稀看清楚,這家別墅的三樓隻有一間臥室,一個小書房和一個小衛生間。


    臥室裏並沒有床鋪,而是放著健身的器械。看來這是主人的健身房。


    男子稍稍猶豫了一秒便果斷往二樓走。二樓有三間臥室,門都關著。隻有衛生間的門開著。


    男子憑著感覺推開了一間房門。稍停了一會兒,見沒有任何動靜,這才墊著腳走了進去。


    臥室裏擺著一張寬大的席夢思床。床上躺著一男一女。男的隻穿一條褲衩,典型的肌肉男,腿毛和胸毛都很旺盛。女的則相對小巧,穿著睡衣睡褲。


    床鋪旁邊的矮櫃上放著女主人的提包。女主人的衣服也擱在矮櫃上。


    男子內心竊喜。墊著腳一步一步往矮櫃走去。到了近旁,男子伸手抓住提包的提手,然後輕輕地提起來。隻是他沒有料到,提包帶動女主人的衣服,衣服滑落在地發出清脆的啪嗒聲。


    “你是誰?”這啪嗒聲竟然將女主人驚醒了。隨即女主人喊起來,“有賊啊!老公,有賊,有賊!”


    男子大吃一驚,提著提包就往外衝,慌亂中不是往一樓下,而是往三樓上。那壯碩的男主人赤腳就追出了房門。女主人跟著追了出來。


    男子三步兩步到了三樓平台,跑到白玉蘭護欄處,正想從蛇皮袋裏掏繩索,壯碩男已經追到。


    彼此隔著兩米遠。


    “你還逃得了嗎?”男子把平台上的燈打開了。順手將放在一旁的鐵叉子抓在了手上。這種鐵叉子是女主人曬衣服用的。


    “把包還給我。”女子叫道。


    “你們別逼我!”男子陰沉著臉道。


    “他媽你偷到我家來你不是找死嗎?”壯碩男罵道,手裏抓著鐵叉子向男子逼近,“把包丟過來,乖乖地讓我送你去派出所。”


    “我說了他媽你別逼我!”男子低吼道。


    “他媽這是誰逼誰?”壯碩男一杆鐵叉揮過去,男子一閃身,鐵叉擊打在護欄上,發出“亢”的聲音。壯碩男見一杆不中隨即揮出第二杆,這一下,實實地擊在男子的手臂上。


    “我再說一遍,小不辣子,把包丟給我,乖乖地跟我去派出所!”壯碩男道。


    “他媽的,這是你逼的!”男子將搶來的提包與蛇皮袋抓在一起,右手摸向腰間,拔出了一把手-槍。


    女子尖叫著躲在了壯碩男的後麵。


    “信不信我打死你們!”男子威脅道。


    壯碩男隻是略略地怔了怔,“他媽你拿一把塑料槍嚇誰呢。去你的。”話未說完,一竿子又揮向了男子。


    亮出了真家夥,壯碩男還如此不畏懼,這是男子沒有料到的,因為他壓根兒就不會玩這鐵玩意。對於這男子來說,這真家夥真像一把塑料槍。


    又實實地挨了一棍,男子迫不得已將女主人的包衝著兩個人扔了過去,然後借壯碩男接包的時機對著壯碩男猛地踹了一腳,見曬衣架上還晾著兩件被單,慌忙中都扯了過來,迅速跨過白玉蘭護欄,一手將被單散開了往下拋,人便跟著往下跳。


    女主人的尖叫聲又一次響起。


    “你怎麽就知道叫?”這是壯碩男的聲音,“趕快下去把那賊抓了!”


    跟著兩床被單一起著地,男子仍然強烈地感受到了硬硬的地麵帶給他的反擊力,好在他做好了準備,雙腳腳掌著地,又有被單的阻礙作用,竟然沒有受什麽上。


    別墅裏瞬間燈火通明,那個壯碩男已經下到了一樓。男子慌忙起身,從進來的位置出了院子,一路狼狽逃串。


    十幾分鍾後,男子逃到他這十來天經常待的一個放了五六個垃圾桶的拐角處,停下來喘氣。


    這地方相對比較隱蔽,對於深z這個大城市來說,此時正是各種活動頻繁的時候,這裏卻安安靜靜的。


    “劉曉傑呀,劉曉傑,你他媽怎麽這麽背運,”男子自言自語道,“隨身帶的錢被趴了,這次差不多都到手了……艸,怎麽就沒想到把衣服先拿開。”


    這男子竟然是從赤湖監獄逃出來的劉曉傑!


    十幾天前,劉曉傑在廣潭縣火車站混上了一輛不知開去哪裏的火車,哪裏料到火車竟然把他帶到了深z。與曹和貴三個人遭遇不同的是,劉曉傑出火車站就發現從廖北清身上搜來的錢和自己辛辛苦苦攢的一兩百塊錢都被人摸了。


    這十來天劉曉傑過得日子比曹和貴他們還悲慘,他之所以選擇呆在這五六個垃圾桶附近,原因自不用說。


    因為逃獄,哪個地方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去,劉曉傑隻得精心策劃今晚的活動,哪裏料到出師會不利。


    劉曉傑摸了摸腰間的鐵家夥,“我得再去走一家!怎麽也要結束這種日子!”


    ……


    同一時刻,蔣村。


    在深z,此時依舊燈火通明,車水馬龍,由於氣候不同,人們還是短褲短袖夏天的穿扮,而在蔣村,到處都黑漆漆的,隻有一兩家的窗戶裏透出昏暗的光來,小弄裏,馬路上空蕩蕩的,別說車,連走動的人都不見一個,而躺在床上入睡都需要蓋薄薄的被子了。


    打上次童小根粗暴地對待她之後,楊愛秀不僅和童小根分床睡覺,還分臥室睡覺。楊愛秀在兒子睡的這間房間裏整了一張床鋪。


    聽見公雞一陣一陣的鳴叫聲,聽見兒子童昱輕微的齁聲持續的響起,楊愛秀輕輕地翻動身子爬下了床,穿好鞋子走到房門邊,又輕輕地推開門栓。門栓移動時發出的聲音讓楊愛秀的心糾結了一下,等到一點動靜都沒聽見,楊愛秀方才打開房門,走到後屋。


    她當然沒有忘記將房門重新關上。


    後屋裏黑漆漆的,等了好一會兒方才適應了這一份黑暗,最關鍵的是,童小根的房間裏一點動靜都沒有,楊愛秀便又輕手輕腳走到耳門處。


    有心人做有心事。這個楊愛秀在躺床上前已在耳門上做了手腳,隻是把耳門關了,而沒有栓木栓。


    之所以楊愛秀選擇從耳門出去,是因為耳門開關沒有什麽吱呀聲發出來,而厚重的大門,在這個時候打開的話,聲音是很嚇人的。用蔣村人的土話說,是聾子都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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