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七八個人就擁到了教室門口。


    程垂範把教科書放在講台上。他料定是四大渾頭帶著他們的家長來鬧事了。


    “我就是外鄉人,”程垂範拍了拍手中的粉筆灰,走出教室,“有什麽事嗎?”


    “就是你嗎?就是你打我兒子嗎?”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說著話就衝上前來。


    看他的麵向,程垂範猜得出此人便是蔣廉川的父親。換句話說,此人是鬧事人中的頭。所謂擒賊先擒王,把這個人對付了,其他人就都好對付了。


    是以程垂範不讓不閃,出手一把抓住對方揮來的手臂,厲聲說道:“有事好好說,哪有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的?”


    “我去你媽的好好說,哎呦,哎呦,哎呦!”黝黑男子沒有想到自己揮出去的手臂會被人扣住,本想強行掙開,無奈越是掙紮越覺得手像被一隻卡鉗卡住了,而且越卡越緊,疼得手臂好似斷了一般,以致於喊出了聲。


    黝黑男子絕對不相信一個教書娃有這麽大的力道。


    “你還動不動手?”程垂範比黝黑男子足足高出十五公分,捏他就像捏一隻小雞一般。


    “你給我放手!”


    程垂範鬆開手,趁勢往前推了一把。黝黑男子往後連退三步。


    “我艸你媽的,”擺脫了束縛的黝黑男子即刻元凶畢露,“小龔,瞎子,你們還愣著幹什麽,上!把這個愣小子廢了!”


    說著,黝黑男子再次出手。


    龔恒的父親——小龔和夏建宇的父親——瞎子對視一眼,但沒有出手。


    程垂範還是不閃不讓,對著撲上來的黝黑男子踢出一腳。


    隻聽“撲通”一聲,黝黑男子竟然雙膝跪地,再也爬不起來。


    驚呼聲一片。


    教室裏,學生們都在往窗外門外觀看。好幾個教師也走出辦公室來。他們好奇的是一個新來的外鄉人敢對當地老表動手。要知道,這個黝黑男子讓多少個老師吃了苦頭。


    小龔和瞎子趕忙上前將黝黑男子攙扶起來。


    “還要不要動手?”程垂範似笑非笑。他已經料定黝黑男子再也跳不起來。


    “你會後悔的。”黝黑男子仍舊呈口頭之強。


    “這話先別說。如果我沒猜錯,你們幾個都是為你們的兒子來找事的吧?”程垂範沉聲問道。


    “什麽找事?是你把我的兒子打了!”瞎子很是氣憤。


    “做為老師怎麽可以這麽打學生?”小龔道。


    “你以為我們的兒子這麽好打的?”最後說話的應該是黃璃的父親。


    “是嗎?”程垂範笑了笑,“你們可能沒有問清楚緣由。你們的小孩一起欺負同學,把我班的班長打得鼻青臉腫的,我做為班主任隻是來勸架而已。”


    “勸架?”瞎子(夏建宇的父親)道,“有這樣勸架的嗎?你看我兒子,”瞎子把夏建宇讓到前麵來,“昨天回去一個晚上都沒睡覺。總說不舒服,可又說不出哪裏不舒服。折騰了一宿。”


    “我兒子龔恒也是這樣!跟見了鬼似的。”小龔(龔恒的父親)附和。


    “我的不也是?真他媽的中了邪了。”黃璃的父親說道,“喊了一個晚上。”


    “不是什麽見鬼,也不是什麽中邪,”黝黑男子甩了甩頭,“就他媽這個人弄的。”


    “有這麽誇張嗎?”程垂範問道,“讓我看看。夏建宇,你過來。”


    程垂範裝成一個不知情者。被他踢中軟肋的後果,他焉有不清楚的道理?


    夏建宇有點怵。


    “你往前啊。怎麽?怕老師吃了你?”


    “你這個小混球,平時的拽勁哪去了?你老子都在這裏你怕什麽怕?”瞎子凶自己的兒子。


    夏建宇勉強往前邁了一步。


    “你是說渾身不舒服卻又說不出哪不舒服是嗎?”程垂範柔聲問道。


    夏建宇翻了翻白眼,點了點頭。恐懼還寫在他臉上。


    程垂範伸手在夏建宇的軟肋處揉了一把,問道:“是這兒痛嗎?”


    夏建宇點頭,接著又搖頭。


    “還是說不清楚,對嗎?那你現在動一動身子看看。”


    “我……”


    “你放心。絕對沒什麽事的。”


    夏建宇隻好試著動了動身子。輕輕地動了動,沒啥反應,於是又大幅度動了動,還是沒啥反應,接著伸伸手彎彎腰,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還有那種不適感嗎?”程垂範繼續追問。


    “沒,沒了。爸爸,真的沒了。”夏建宇麵露笑容。


    “真沒了?”瞎子不放心地問道。


    “真沒了,那種不舒服感一點都沒了。真是怪了。”


    “是嗎?”瞎子頗為懷疑地看著兒子。


    接下來程垂範在龔恒,黃璃的軟肋上都揉了一把,自然這兩個人的痛楚也全都剪除了。


    “既然都沒事了,那大家都散了吧,我還要上課。”程垂範轉身做出要回教室的動作。


    “程,程老師,”黝黑男子慌忙上前攔住程垂範,搭訕道,“還有我兒子,蔣廉川,也請你看一看。”


    是傻子也看得出是怎麽回事了。能屈能伸的黝黑男子不可能這麽低智商。


    “你兒子,也不舒服嗎?”程垂範明知故問。


    “當然不舒服,跟他們的症狀一樣的。昨晚一個晚上都沒睡好。”黝黑男子的說話語氣就像換了一個人。


    “對不起,你兒子要不舒服就趕緊送醫院,我不是醫生。”


    “你這話怎麽說的?你剛才不是給他們幾個弄好了?”黝黑男子立即又來了情緒。他這輩子,什麽時候這麽低調過?


    “我哪有給他們弄好?他們是根本沒什麽問題啊。”


    “你……”黝黑男子想發火卻又強行忍了,“剛才是我衝動了,對不住。廉川也是你學生,就請你幫幫忙。”


    “你這麽說,那我就試試看,不過……”


    “不過什麽?”


    “你兒子從來沒把我們老師看做是老師,昨天我剛來蔣中,就看見他要打英語老師,我把他拖開了,還揚言要找人打我。”


    “還有這種事?”黝黑男子象征性地拍了一下蔣廉川的頭,“你個渾小子,那還不趕緊向老師道歉?”


    “不不,不,不用向我道歉。向英語老師道歉。等英語老師原諒你兒子了,再來找我好不?”程垂範頗有禮節,“我這兒要上課了。你們三個,要上課就給我進教室。”他對龔恒幾個人說道。


    “要上的。”小龔說道。


    瞎子和黃璃的父親跟著附和。


    程垂範轉身進教室。那些擠在前門後門以及窗戶旁的學生趕忙回到自己的位置。


    那幾個觀看的教師也議論著進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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