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


    他說他是一個法則。


    法則不是已經被逼入絕境,幾乎全部都完蛋了麽?


    不然怎麽會有“眾法則的墳墓套牌”這種東西?


    武小德露出疑惑之色。


    “那個……你是怎麽發現我的?”


    他傳音道。


    老頭見了他的神情,立刻明白過來,也傳音道:


    “我是感受到了你身上的那張卡牌,所以知曉了你的身份。”


    武小德不確定地看著他。


    老頭兒見他還不信,又傳音道:


    “永夜之星。”


    “特異卡,眾生與萬物之殤,湧現之死,眾法則的墳墓套牌之一,隻有我們法則能感應到。”


    這就對上了。


    武小德沉聲問道:


    “怎麽這時候才來見我?對了,下一張卡牌到底在哪裏?”


    老頭兒點頭道:“我是法則們殘存的意誌,感受到了你的作為,特來與你分說一二。”


    “我們總結了經驗,發現劫魔在麵對眾生時,秉持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態度,眾生不過是它們收割的稻田而已。”


    “所以為了防止劫魔得到卡牌——”


    “我們做了設置:”


    “必須滿足以下特殊相性,才可能漸漸吸引它現身,進而得到它。”


    老頭兒在他手心寫了一個字。


    武小德感受著那個字,心頭一跳,正要開口,卻被老頭兒以眼神製止住。


    “敵人來了。”


    下一瞬。


    他的身形突然化作破碎的光影,迅速消散在虛空中。


    另一道身影破空而至。


    城主!


    他東張西望,臉上浮現出狐疑之色,低喝道:


    “剛才這裏有什麽?”


    武小德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不屑道:


    “你眼睛瞎了?既然我在這裏,剛才自然是我的手段,怎麽?我做事還要得到你允許?”


    “你……在我這城主府裏做了什麽?”城主換了個語氣,疑惑地問。


    “哼,我說過了,想要爭搶卡牌的除了你我,必然還有別人,”武小德滿不在意地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所以我得抓緊時間搞一些陷阱——是陷阱,聽清楚了?如果你再這麽闖進來,被陷阱命中,別怪我沒提醒。”


    換源app】


    陷阱。


    有陷阱,自然有誘餌。


    難道剛才那種法則的波動,就是所謂的誘餌?


    城主默了數息。


    任憑他怎麽去想,也想不到剛才發生的事。


    因為劫魔絕不會與法則聯手,而是要毀滅法則中演化的眾生和萬物。


    白骨魔蟲當然不可能跟法則合作。


    所以,剛才那種波動……


    是陷阱中的誘餌?


    如此看來,白骨魔蟲達維爾變得比以前更狡猾了……


    跟他合作對付其他劫魔,說不定能得到一些不錯的收獲。


    一念及此,城主心頭的疑惑漸漸消失了。


    “我不會再過來碰你的陷阱。”


    他說完就消失了。


    武小德坐在那裏,依然是一幅滿不在乎的模樣。


    不過這件事確實麻煩。


    剛才那老頭在自己手心寫字寫的那麽快——


    他到底寫了啥?


    武小德回憶了一陣,隻覺得自己有些委屈。


    你說突然跑出來一老頭兒抓起你的手就寫寫劃劃,然後二話不說就跑了。


    ——簡體中文?阿拉伯語?象形文字?


    鬼知道他寫的是什麽!


    這又不是電視劇,隨便比劃一下別人就知道你的意思。


    實在無奈。


    武小德開口念道:


    “有煩惱,怎麽辦?快用骨phone2max,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骨phone,就是這麽強!”


    霎時間,兩行冰晶小字跳出來:


    “廣告錯誤!”


    “當前骨phone已升級為骨phone3,必須創作新的廣告詞才可喚醒。”


    武小德怔住。


    ——小骨什麽時候把這個技能升起來了?


    不過他反應極快,立刻又道:


    “全新一代的骨phone已經來襲。”


    “骨phone3,它的變化超級大——”


    有什麽變化?


    他正想著,心頭忽然浮現了骨phone3的造型和參數。


    ——這就是骨phone3親自來溝通了。


    武小德頓時接上了廣告詞,一口氣念下去:


    “這真是一次革命性的改變,值得銘記於眾生的通信史!”


    “各位請看!”


    “它的邊框變窄了0.01mm!”


    “厲不厲害?”


    “需要購買骨phone3的使用權限,請直接聯係死亡巨龍小骨。”


    “歡迎來電。”


    話音落下。


    叮!


    亡靈之書悄然浮現,翻至空白的一頁。


    隻見上麵已經出現了骨phone2max——不是,應該是骨phone3的造型。


    坦白說。


    武小德看不出什麽區別。


    但現在隻能靠它了。


    “打開回放功能,用慢鏡頭,我要看那個老頭兒到底在我手上寫了什麽。”


    武小德默默傳音道。


    亡靈之書頓時顯現出老頭兒在他手上書寫的痕跡。


    來回看了幾遍,這下武小德看懂了。


    老頭兒寫了一個漢字啊!


    ——“懟”。


    這就是你所謂的特殊相性?


    所謂的相性,可以用脾性相合來解釋。


    也就是說,自己要懟人,才可以引起那張卡牌的注意?


    武小德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不過仔細想來也是這麽個道理——


    劫魔才不會懟人。


    它們高高在上,揮手間,一切化為飛灰。


    ……


    月上枝頭。


    城東。


    西風酒樓。


    城主府的陳魁勝武師為新進加入的狂刀沉淵接風洗塵。


    狂刀沉淵是人人聞名的刀客。


    當年他在江湖上剛出道的時候,曾經一口氣連挑三十二路馬匪,救了十八村的百姓,又孤身遠赴邊城,殺了聞風而逃的幾位邪道高手。


    ——當真是好大的名頭!


    西風酒樓三樓甲字號包廂。


    眾人推杯換盞,個個喝得脖子通紅,敬酒的聲音都沒停過。


    “陳長老,我真沒想到,您能請來這位狂刀閣下。”


    一名拳師大笑道。


    陳長老舉起酒杯,朝武小德笑道:


    “狂刀的名頭我也是如雷貫耳,一直想要結交,多謝沉刀主賞臉光臨。”


    武小德笑了笑。


    這陳長老是滅世議會的人,自己剛入城,他就站出來給自己抬樁,自然是因為李乘風是他的頂頭上司。


    至於陳長老帶來的這幾名修行者,神情各不相同,似乎都有著自己的打算。


    不過自己哪兒有時間管他們?


    趕緊搞清楚那個“懟”是怎麽用的,才是正理。


    懟——


    難道是要自己懟人?


    “沉兄弟刀法高絕,陳某人一直佩服不已。”陳長老再次具備。


    “哪裏,我刀法很爛的。”武小德道。


    ——這算懟嗎?


    空氣中,一切如常,沒有任何反應。


    也是。


    這應該算謙虛吧。


    武小德沉吟片刻,忽而舉起手中快子,笑道:


    “我們何不來一場文比,以助酒興?”


    “您看怎麽比?”一名武者湊趣兒道。


    “以快子做兵器,不激發魂力,隻比招式,輸了的喝酒。”武小德道。


    “我來!”陳長老第一個舉起快子。


    “好!”武小德道。


    兩人坐在椅子上,比拚了幾下招式——


    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武小德心下失望,索性賣了個破綻,讓陳長老打掉了自己快子。


    “哈哈,老陳,這杯酒該是我的了。”


    他舉杯一飲而盡。


    “沉兄弟,你那杯酒我也想喝啊。”陳長老笑道。


    眾人頓時大笑起來。


    ——本以為這位大老是要展示威風,誰知峰回路轉,人家卻是想喝酒而已。


    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武小德環顧四周,隻覺得今天這場合並不合適懟人。


    人家給你接風,又喊了一圈朋友來抬樁。


    結果你懟別人?


    算了。


    酒宴之後再做計較吧。


    ——反正兩次試探都沒有成功。


    一念及此,武小德索性放鬆下來,拿起快子夾了口菜吃。


    突然。


    包廂的門被推開。


    一名臉上有著刀疤的大漢探出頭來,環顧眾人,臉上露出譏諷之色:


    “老陳,你們這群人還有興致在此喝酒,知不知道城外三十裏的河上,惡蛟已經殺了不少人?”


    武小德看了陳長老一眼。


    陳長老傳音道:


    “這是李天南——城主府另一支武備隊的頭領,素來與我不對付,別理他。”


    他冷冷地說道:“李道友,今晚好像不該我們這一支隊伍出動。”


    那名為李天南的大漢推開門,走進來,挑釁似地看著眾人道:


    “大家都說城主府最沒用的人都在老陳手上,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眾人這下都毛了。


    “你!”


    “該死!”


    “李隊長,你過分了!”


    “我等必要去城主那裏告一狀!”


    大家七嘴八舌道。


    武小德靜靜聽著,忽而察覺到了一個問題。


    ——這些人似乎害怕李天南。


    “他很強?”武小德傳音問陳長老。


    “是的,連我也是他手下敗將,所以今天他才敢這樣踩我。”陳長老氣呼呼道。


    兩人交流之際,卻見那李天南抱著雙臂,朝武小德望過來。


    “狂刀沉淵是吧,我聽過你的名頭,不想你一來就跟這幫垃圾混在一起,看來你的刀也不怎麽樣嘛。”


    武小德笑了笑,說道:“你可以試試我的刀。”


    他屏息等待。


    ——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那個“懟”字是不是拚錯了啊。


    晚上回去再看一遍重放。


    李天南聽了,搖頭道:


    “今日城外惡蛟作亂,我若還在城內隨便欺負你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家夥,城主必定大怒。”


    這時外麵有人喊:


    “隊長,走了,城主喊我們集合。”


    李天南頓時大笑道:“看見沒?這種大戰還是要靠我們,你們這些軟腳蝦也別吃了,回家抱孩子去吧!”


    說完直接把桌子掀翻。


    “李天南,你別太過分!”陳長老怒喝道。


    李天南站在門口,譏諷道:


    “隻會告狀的軟蛋們。”


    迎著一道道憤怒的目光,他嘿然笑道:


    “你們要能把那惡蛟殺了,老子就把那一整條河的水都喝光!”


    “一群不知所謂的家夥。”


    他冷哼一聲,以手按住腰間的刀,大搖大擺朝外走去。


    這時包房裏眾人都站了起來,氣的七竅生煙,但也無可奈何,隻能眼睜睜看著李天南走了出去。


    武小德坐在那裏依然沒動。


    他仿佛想到了什麽,目光微微一閃,自言自語道:


    “……倒也可以再試試。”


    話音未落。


    異變陡生——


    一陣呼嘯的狂風吹過整個包廂。


    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但見一道殘影閃身向前衝去,一把抓住李天南的脖頸,撞破酒樓天花板,衝上雲霄,霎時就飛得遠了。


    淩亂的盤盞碎裂聲、女人的尖叫聲、風聲、房頂碎裂聲交織在一起——


    下一瞬。


    有人高聲喊道:“不好了!李隊長被人抓走了!”


    整個酒樓都安靜了下來。


    眾修行者們齊齊抬頭朝那屋頂破洞望去。


    剛才大家都在注意這邊的動靜——


    本以為隻是尋常事。


    誰知道竟然發展到這種程度。


    “狂刀……沉淵……”


    有人小聲道。


    ……


    另一邊。


    城外數十裏,河邊。


    一顆蛟龍的頭端端正正擺在沙灘上。


    武小德擦了擦蝶魄刀上的血,看也不看李天南,隻輕聲說道:


    “剛才有人說幹掉惡蛟,就喝光整條河的水——”


    “你倒是喝啊。”


    李天南看看那惡蛟的頭,又看看武小德。


    冷汗從他的額頭上流淌下來。


    下一瞬。


    隻聽“咣”的一聲巨響,武小德麵前的虛空中浮現了一顆星。


    一行冰晶小字隨之顯現:


    “恭喜。”


    “你完成了一次傑出的懟人。”


    “你已經引起了某張卡牌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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