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煒點了根煙叼在嘴邊,聲音含糊地吐槽:“你就知足了吧,說這種話,你讓被欣玫打斷腿的盧公子情何以堪?”


    “拜托,我和欣玫那前夫就不是一個性質,他做了那麽多對不起欣玫的事,就是打死了喂魚也不為過。我那不是為了應對老夫人麽,幾句權宜的場麵話而已,她至於對我下這麽狠的腳嗎?”徐瑧忍不住替自己的腳叫屈。


    “怎麽就不是一個性質了,不都是一樣地作死?”


    “……”徐瑧被噎住,難得無言以對。


    潘瑋昶一邊抽了張小鬼丟上桌,一邊說:“說真的,你倆的感情都這麽穩定了,領證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麽?真不懂你在猶豫什麽。”


    “徐瑧,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你實在比不上你家少爺,看看人家,認識洛笙也就才兩年吧?如今都結婚倆孩子了,你要是有人家一半的效率,何至於這把年紀還孤家寡人?”蒙煒摘下煙夾在指間,苦口婆心地勸道,“再說了,人家欣玫多好一個女人,人長得漂亮不說,身世顯赫,事業有成,我認識的女人裏就沒一個能跟她相提並論,何況人家為了你還付出了這麽多。聽哥一句勸,差不多就得了,別最後弄得追悔莫及。”


    徐瑧不置可否,抽了大鬼壓住潘瑋昶的發牌權,默默地下了個紅桃4。


    見他仍是這副無動於衷的模樣,潘瑋昶搖搖歎氣,“你丫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這麽好的機會不知珍惜,我要是能娶到有欣玫一半優秀的女人,就是哪天暴斃身亡了也能含笑九泉。”


    “行了,你倆差不多就得了。”徐瑧總算開了口,“嘚啵嘚啵絮叨了一個晚上,你們不嫌煩,我還嫌吵呢。結婚又不是打牌,隨隨便便就能決定好的,有這閑工夫操心我和欣玫的事,還不如多瞅瞅自個兒,你們也不是沒女朋友的人,怎麽不結個給我看看?”


    潘瑋昶喝一口咖啡,說道:“別開玩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倆的情況,交往的女人都是彼此各取所需的肉.體伴侶,能跟你和欣玫比麽?“


    徐瑧抿一下嘴唇,語調平平的,“其實從某些方麵來說,我和欣玫,也就是這種關係。”


    潘瑋昶和蒙煒都愣了一下,望著他,像是欲言又止地,終究隻是歎了口氣,沒再繼續這個問題


    門外,左欣玫沉默地收回視線,轉身離開去了花園。


    在亭子裏吹了半個小時的夜風,等情緒收拾得差不多了,她起身回到大廳,隨便抓了個路過的傭人交代幾句,提起包開車回家。


    葉峻遠過來找徐瑧時,左欣玫已經離開了一個小時。


    “欣玫?沒看到她啊,不一直跟你在書房談事麽?”徐瑧頭都沒抬一下,專心點著今晚贏來的鈔票。


    葉峻遠說,“早就談完了,客廳裏也沒人,不在你這她還能去哪?”


    “是不是去找笙妹聊天了?”


    “……我剛從樓上下來。”


    聽到這話,徐瑧這才抬起頭,下意識地透過落地窗看向庭院,“難道是去散步了?”


    正巧傭人端來了水果點心,聽到這話,插嘴說道:“左小姐嗎?九點左右的時候已經回去了。”


    徐瑧怔了一下,“已經走了?她怎麽也不打一聲招呼呀?”


    “估計還生著你的氣,不想理你吧?”潘瑋昶今晚輸了不少錢給他,故意紮他針。


    “……她不是這麽小氣的人。”


    潘瑋昶不知死活地繼續紮針,“你是不是對小氣有什麽誤解啊?就你今晚的表現,換成是我,我也懶得搭理你。”


    傭人猶豫了下,期期艾艾地說道:“其實……我先前路過棋牌室時,有看到左總站在門口聽你們說話,後來就見她就一個人去了花園坐著發呆,回來後走了。”


    現場頓時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潘瑋昶撓了撓頭,遲疑地說道:“該不會是我們仨剛說的那些話,全讓她聽到了吧?”


    徐瑧抿著唇沒說話,隻是臉色微微變了。


    葉峻遠不知道他們仨剛談了什麽,不過看到徐瑧這表情,料想著跟今晚餐桌上的事多少脫不了幹係,靜默了一會,淡聲道:“徐瑧,不管你們剛說了什麽,單就晚餐時的事,你確實欠人家一個道歉和解釋。”


    當時左欣玫那一閃而過的憋悶和憤怒,明眼人都能察覺得到,也就是葉老夫人這個不明就裏的老人家沒瞧出不對勁。


    徐瑧看了他一眼,拿起桌麵的手機,一言不發地走出棋牌室。


    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把門一關,靠在門板上想了半天,終是拿出手機,敲了幾行字,“欣玫,我不是想逃避問題,隻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和你過一輩子。”


    字打完後,他看著屏幕上的信息,心裏猶豫不決地不知該不該發,誰知手指一不小心碰到發送鍵,就把信息發送了出去。


    他愣了一下神,反應過來後,第一時間選擇撤回信息。


    然而為時已晚,就這短短的幾秒鍾的時間,信息已經叫那邊的人看了個清楚。


    從葉宅回到酒店後,左欣玫一直坐在沙發上,盯著手機屏幕怔怔發呆,正躊躇著要不要給徐瑧打電話,好巧不巧地,就讓她看到了幾段話。


    下意識就想質問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優柔寡斷了,可在按下撥打建的前一刻,她又及時頓住了動作,將半腔怒氣按回去,冷靜地給他了幾個字,“五通大橋口見。”


    半個小時後,兩人在江邊碰了麵。


    今晚的風很大,卻吹不走心裏的鬱躁,左欣玫站在圍欄邊上,舉目望著遠方的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隨風揚起的長發遮住她半邊的臉,辨不清神色。


    兩人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徐瑧打破了沉寂,徐徐說道:“特意約我出來,是有什麽話想當麵問我嗎?”


    左欣玫沉默聽著,鼻子莫名地有點酸,忍了片刻,盡量用冷淡的語氣開口,“你今晚到底是幾個意思?先是強迫我配合你應付葉老夫人,而後又跟潘瑋昶他們說我和你就是各取所需的肉.體關係……如果不是親耳所聞,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對你的意義,也就僅止於男.歡女.愛。”


    來這裏的路上,徐瑧已經料到她要說的話,聞言也沒什麽反應,隻定定地望著江麵,眸色沉靜得近似於冷漠。


    遲遲聽不到他的否認,她心裏本就傷著,這會更是覺得痛楚難忍,輕扯了扯唇角,嘲弄地說道:“你不答我就替你說了,對你而言,我大概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吧,不然你也不會在過去這一年裏,從頭到尾就隻給了我幾個電話了。”


    徐瑧抿了抿唇角,過得一會兒才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到底是哪樣?”她側頭看向他,眼裏的受傷那麽地深切,“我左欣玫雖然節操沒多高,但也不是那種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人,周鋒的事,你從頭到尾壓根就把我隔離在外,即使被逼上絕路,寧願求助於蒙煒他們,也絕口不跟我提一個字,在你心裏,我就這麽不值得信賴麽?”


    說這話的時候,她像是想起什麽,悵然一笑,“也是啊,我不過是你一pao友罷了,確實沒資格沾手你的事。”


    徐瑧微蹙了下眉,沒說話。


    她認真看他片刻,忽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角變得通紅,多了一層水潤的濕意,喃喃道:“徐瑧,你就是仗著我愛的比你多,所以你才敢這麽肆意揮霍我的感情,對吧?”


    徐瑧沉默了一會兒,把西裝外套脫下來,默默地披在她裸露的肩上。


    左欣玫在江邊站了許久,夜裏風涼且大,她鼻子已經跟眼睛一樣紅了。


    他攬住她的腰,說:“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左欣玫沒動,目光凝著他的臉,眼神一點一點地冷下來,接著剛剛的話兀自說下去,“我確實很愛你,但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感情的漩渦裏,誰愛的更多,誰更認真,誰就是被動的輸家。


    她從來就不是回避問題的人,既然當初有拿起的勇氣,就不怕在此刻承認自己就是那個誰。


    徐瑧定定看了她一會,說:“先回酒店吧,再吹下去你就要著涼了。”


    回去的路上,左欣玫果真有了生病前兆,連著打了個好幾個噴嚏,鼻子被紙擦了個通紅,路過藥店時,徐瑧想停下車幫她買點藥備著,卻被她漠然拒絕了。


    車子剛在酒店門口停下,她立即開門走下去,再見也沒說,隻留給他一個匆匆離去的背影。


    這邊的工作辦通後,左欣玫迅速回了h市,此後兩個月再沒來s市。


    這期間,徐瑧打了不少電話過去,但她很少接,即使接了,也是要麽不說話,要麽就不耐地找借口立即掛掉,就算他提出想飛過去找她也一口拒絕,像是徹底厭倦了他這個人。


    這天周末,潘瑋昶和蒙煒又來家裏蹭吃蹭喝。餐畢,大家移步去客廳閑侃,洛笙邊逗著寶寶玩撥浪鼓,邊刷微博新聞,無意中看到一條關於左欣玫的推送信息。


    好奇之下,她點了進去,誰知道卻是一條花邊緋聞,寫著左欣玫最近跟一個流量小生打得火熱,文中還配了好幾張兩人吃飯約會的圖,雖然偷拍的鏡頭不算清晰,不過看著挺像是那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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