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夥人正聊著,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洛笙在外麵叫喚,“阿遠,你在裏麵嗎?”


    葉峻遠應了聲,洛笙推開門從外麵走進來,看到屋裏除了葉峻遠,沙發從左往後依次坐了左欣玫、徐瑧、蒙煒,連潘瑋昶也在。


    “原來人都在這裏,難怪我剛在下麵沒瞧見你們。”洛笙笑著反手關上門,走到葉峻遠麵前,苦惱地說道:“奶奶是不是臨時加了賓客名單呀,來了好多大人物,不如你跟我一起下去招呼客人吧?”說著就去拽他的手,想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


    葉峻遠笑了笑,反手握住她的手,讓她挨著自己坐下來,“不著急,成叔他們會招呼好客人的,何況不是還有奶奶在嗎?”


    洛笙神色微頓,猶豫地看了一眼他,沒吭聲。


    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眉目清朗,她沒好說葉老夫人現在正應付著不在邀請行列的葉天泰,生怕壞了他此時的好心情。


    事情才剛開了個頭,也就解鎖了徐瑧消失這一年的蹤跡,洛笙很快從葉峻遠的口中跟上進度,不覺同情地看向徐瑧,“瑧哥,這一年來,你真是受大苦了。”


    “不苦不苦,跟生孩子的你相比,我那點破事根本不值一提。”徐瑧擺擺手,笑得十分謙虛。


    “我沒受什麽苦,最多就是生產時肚子挨了一刀。”洛笙搖頭,一臉認真地說道,“為了對付周鋒,你勞心勞力了這麽久,最後還受了這麽重的傷……除了身體,你的精神壓力一定也不小吧?”


    徐瑧眨了眨眼睛,故作委屈地說道:“還好吧,其實比起這些,欣玫可怕多了,你不知道,我回來那天,她……”


    左欣玫陰測測地打斷他的話,“想死,你就繼續說下去吧。”


    “……”


    徐瑧當然是不想死的,裝模作樣地輕咳了聲,很自覺地轉移話題,“對了,我們剛聊到哪了?”


    潘瑋昶嗤笑他的慫孬,不過也依言給他遞了話茬,“到你和峻遠發現莉莎被蘇振濤買通竊取公司機密,於是你倆將計就計,聯手合夥做了個局反坑了蘇振濤。”


    洛笙錯愕地瞪大眼,目光看向葉峻遠,不敢置信地喃喃,“你說……莉莎是蘇振濤放在公司的間諜?”


    葉峻遠看了她一眼,輕點了點頭,撿著重要的跟她解釋了一通。


    這事說來話長。


    其實在早在兩年多前,徐瑧就從一些端倪裏對莉莎生了疑心,也曾私底下派人暗暗調查過,但當時沒查出什麽,他以為是自己過於敏感了,後來也就是多了些計較但也沒特別去防備這人,一直到洛笙無意中聽到莉莎跟蘇振濤的通話。


    徐瑧之前本就懷疑莉莎對外勾結,但沒查出具體的勾結對象,有了洛笙提供的線索,他當即派人有針對性地展開調查,沿著蘇振濤這個方向深入,結果不出所料,之前那幾個重大項目競標失敗,全跟莉莎脫不了關係。


    原來在蘇曼瑜意圖挖人之前,莉莎早就被她父親買通了,所謂舍不得離開葉氏集團,不過是掩飾她已有買主的借口擺了。


    蘇家早些年還是挺風光的,可自從蘇曼瑜的爺爺乍然離世,蘇振濤接受後就開始走下坡路,以肉眼可見的頹勢每況愈下,甚至還幾度陷入資金斷裂的窘境。八年前,蘇氏集團忽然接到了幾個外商的巨額投資,有了新資金注入,蘇氏集團迅速擺脫困境,之後又成功拉攏到了不少大項目,經過後來兩三年的發展,總算重振昔日雄風。


    蘇氏集團這一段扭虧為盈的曆史,對外一直宣傳是蘇振濤及時調整了方針政策,打破陳規勇於創新,敢於開拓新路,這才能重回巔峰。其實並不然,蘇振濤心術不正,好大喜功,為了搶占商機,他使了不少見不得光的手段,例如在競爭對手裏埋間諜竊取機密。


    而莉莎,就是他其中一個眼線。


    當初莉莎憑著自身實力,好不容易晉入秘書團,彼時也曾有過幹大事業的抱負,可她心氣太傲,也太高估了自己的實力,能進入秘書團的,哪個不是過五關斬六將的精英?慢慢地,她的傲氣被一點一點地磨平,陷入極度的自我懷疑和不思進取。


    正在她情緒最沮喪低落之際,蘇振濤挾著高額回報和無數花言巧語,成功撬動了她這個牆腳,而她能趁虛而入接觸到葉氏集團的最機密文件,是從徐瑧忙於處理周鋒的事開始的。


    那段時間,徐瑧三天兩頭不在公司,葉峻遠也很忙,就把手頭幾個比較重要的項目交由她來跟進,這就給了她在蘇振濤麵前立功的機會。


    洛笙驚訝地聽他說完,眼裏略有怔然。


    過了好半響,她慢慢地垂下眼瞼,自責地說道:“真沒想到,莉莎居然會做出這種事……這事得怪我,當初我就不該猶豫,應該早一點告訴你們的,說不定公司就不用蒙受這麽多損失了。”


    越說越覺得沮喪,頭一次,她很懊悔自己為什麽沒分享八卦的精神。


    葉峻遠握住她的手,輕聲慢語的道:“這哪能怪你,你已經做得夠好的了。”


    徐瑧在一邊也說,“是啊,笙妹,其實這事還多虧了你,我當時忙於對付周鋒,經常不在公司,少爺每天日理萬機,也不可能麵麵顧及,你能撞見並說出來,已經幫了我們很大的忙。”


    洛笙默默地聽著,心裏漸漸地好受了點,輕歎了口氣,抬起頭又問道:“那後來呢?你們直接開了莉莎麽?”


    “怎麽可能簡單地開除了事?出賣公司機密,已經構成侵犯商業秘密罪,按律論處,她肯定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左欣玫端起杯子悠閑地喝一口茶,眼裏閃過細碎的冷光,語氣陰狠了幾分,“要擱在我這,且不論罰款,直接往最高七年有期徒刑送。”


    洛笙呆了一呆,目光望著徐瑧,等著他給出最終答案。


    徐瑧不急不緩淡淡笑了下,回答:“剛查出來時,我本來是打算第一時間解決掉這個吃裏扒外的叛徒,但好巧不巧的,就在我準備動手之際,無意中發現了些有趣的東西。”


    原來,八年前給蘇氏集團投巨資的外商,竟是周鋒在國外開的幾個掛名公司,現在國內的發展形勢比國外好太多,而且還存在很多政策的空子,周鋒之所以肯投在瀕臨破產的蘇氏集團砸大錢,一個是為了讓蘇振濤協助他洗。錢,二個,是借用蘇氏集團這個幌子運營其他一些不法產業,從而牟取暴利。


    挖到這個驚天巨瓜之後,徐瑧決定暫時按兵不動,根據蘇振濤的線,又順藤摸瓜往下挖到了不少極有價值的東西,包括周鋒在國外所有的產業以及他本人的蹤跡。


    到這裏就不得不提到另外一個人,周太太。


    這人是周鋒父親領養的女兒,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豆蔻年華時,周太太也曾跟周鋒好過幾年,後來因為受不了周鋒換女人如換衣服的速度,傷心絕望之下,她選擇分手到了s市闖蕩,最後遇到了現在的丈夫。


    徐瑧之所以主動接近這個女人,是因為他從調查結果推斷出,周鋒其實一直都沒有忘記過周太太,因為他後來交往的女人中,幾乎每一個人身上都有周太太的影子。


    他料想周鋒遲早會找上周太太,所以想辦法取得了對方的信任,還盡可能造些風言風語飄出去,事實證明他沒押錯,不久之後,周鋒果然聽到了那些風聲,按捺不住地聯係了周太太,警告她離徐瑧遠一點。


    幾番周折後,徐瑧成功鎖定周鋒的坐標,還從周太太手中掌握了周鋒早年的犯罪證據,他利用手上掌握的這些東西,聯合警方和各方外圍勢力,一點一點地攻破周鋒這一犯罪團夥,直至連根拔起。


    徐瑧的陳述很樸實,從頭到尾沒有用到一個花俏的詞,洛笙仍是聽得驚心動魄,這過程,簡直就跟電影情節一樣。


    好不容易消化完,她不解地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為什麽報紙上一點風聲都沒有呢?”


    徐瑧稍有斟酌,輕扯了下嘴角,“這事牽扯範圍過大,影響惡劣,為了穩定民心,消息從一開始就被封鎖了,也就隻有少量的參案人員才知道。”


    洛笙怔了一瞬,腦子裏迅速閃過些片段,猶豫了幾秒,遲疑地問道:“蘇振濤的死……是不是跟那個周鋒有關?”


    徐瑧點了點頭,“蘇振濤先前靠著周鋒度過難關,成功重振了蘇家的江山,後來估計是怕壞事做多了遭反噬,就想著甩掉周鋒這條藏在暗處的尾巴,但周鋒沒讓他如願,惱怒之下派人對他下了毒手。”


    洛笙聽得頭皮一陣發麻,下意識地握緊了葉峻遠的手。


    之前蘇家的事鬧的聲響很大,尤其是蘇振濤突然暴斃,在網上驚起了一陣不小的浪潮,熱度一度居高不下,直到現在,還有很多吃瓜網民等待後續結果,可事發後一直到現在,一年快過去了,關於這事的進度報道卻如石沉大海,濺起的水花落到海裏,就再也沒掀起第二波浪。


    估計是因為扯到周鋒,所以就算水落石出查出來了,也被壓住消息沒放出來吧。


    想到這裏,洛笙不由一陣唏噓感概,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


    潘瑋昶托著一邊臉,一本正經地總結,“這應該叫因果循環吧,多行不義必自斃,靠著不正當手段發家,總有一天會自食其果。”


    眾人一陣默然。


    蒙煒疊起雙腿腿,端著杯茶漫不經心啜著,“說起來,我忽然想到了件事。蘇振濤不是有個女兒叫蘇曼瑜麽?這女人有艾滋病,以後你們撞見了千萬悠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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