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洛笙的肚子也跟著一天一天地隆起來,尤其是過了七個月,更是跟吹了的氣球一樣猛漲,加上她食欲好吃得多,體重也一路跟著往上飆升,很快就突破了六十五公斤,比孕前整整漲了三十斤。


    可她體重漲歸漲,渾身上下除了肚子和腰身,其他地方卻也不怎麽見肉,依然是標準的鵝蛋臉,纖細的胳膊和腿,仿佛吃進去的全都一絲不差地分給了兩個寶寶。


    洛唯晞默默地在心裏減減了一番,好奇地盯著洛笙的肚子,一本正經地問,“姐姐,扣去胎盤之類的七七八八,這兩個寶寶會不會一個重十斤呀?”


    旁邊的葉老夫人聞言就笑了,“怎麽可能?單胎的通常都才五六斤,超過七斤就算胖小子了,雙胞胎一般會比單胎的輕,兩個加起來十斤還差不多。”


    “那就是一個才五斤嗎?”洛唯晞聽得一臉茫然,看了看葉老夫人,又看看洛笙鼓鼓的肚子,秀氣的擔憂地皺起來,“可姐姐每天都吃這麽多,不至於這麽輕吧?”


    在洛唯晞的理解裏,寶寶和體重和健康程度就是成正比的,當然是越重越好,五斤,那不就跟他昨晚買的那袋沃柑一樣的分量?也太迷你了吧?


    看出他的擔憂,洛笙摸了摸肚子,笑眯眯地說,“你別胡思亂想了,輕不輕重不重的,等寶寶出生就知道啦。”


    洛唯晞想想也是,他不像姐姐經常鑽研孕期常識,不能用自己淺薄的常識來當標準衡量判斷。


    瞄了一眼擺在她麵前的水果蛋糕、杏仁餅、新疆大紅棗……等等等等,他猶豫了一陣,很矜持很委婉地提出建議,“不過話說回來,姐姐你這也吃的太多了,凡事物極必反,還是控製點比較好吧。”


    洛笙本來牙口就好,自從懷孕後,更是徹底進化為吃嘛嘛香的口袋胃,以前一日三餐最多加個下午茶點心,現在還得加宵夜加各種零嘴和水果,他就經常撞見姐夫半夜還得出門去廚房端夜宵。


    哦,是了,為了省去大腹便便的姐姐上下樓的麻煩,姐夫本想在客廳弄個電梯直升二樓,不過因為工期外加姐姐反對,就改為把臥室暫時搬到一樓他對麵的房間,所以他能隨時掌握對門外的動靜。


    洛笙正喜滋滋地喂自己吃芝麻核桃糕,聞言呆了呆,抱著剩下的半包餅幹替自己辯解,“可是……我平常都有按時體檢呀,醫生也說我的數據一切正常,證明我現在這個食量是沒問題的。”


    “……”好吧,沒有知識就沒有發言權,在氣場忽然猛飆的姐姐大人麵前,洛唯晞默默地閉上了嘴,順便默默地做了個決定,回頭他就把姐姐的那些孕期書籍全都搬到房間研究個透。


    葉老夫人安靜地坐在一旁喝茶,笑眯眯地瞧著這對姐弟。


    搬進孫子的家後,她的生活熱鬧豐富了許多,洛笙性格開朗溫順,閑暇時經常找她這個老婆子作伴,一起在家做做小點心,給花園裏的樹澆澆水除除草,或者出去逛逛街,去胡同小巷的老字號店吃一碗混沌麵什麽的,雖然孫子因為工作忙很少在家,但洛笙卻一點都不無聊,也從不抱怨丈夫的冷落,每天都是精力十足地找事做充實自己的生活。


    也許是被孫媳婦的這股活力傳染了,她現在漸漸地改變了些生活習慣,比起從前一天到晚隻呆在房間裏抄經念佛,她現在更願意多出來走一走,閑庭信步笑看花開花落。


    外麵的天氣還不錯,陽光明媚,靜謐安閑,洛笙漸漸地呆得有些發悶,很想出門隨便走走,但又顧忌到她現在月份大了,去人多的地方又不太好,一時就有些猶豫不決。


    正好葉老夫人要去寺裏還願,就把她給一起捎上了。


    因為不是初一十五,裏麵香客稀稀落落的並不多,洛笙樂得人少,陪著葉老夫人上香祈福、捐香火,準備離開時,她看到葉老夫人把這段時間抄寫的經書都交給了寺裏的師父代為處理。


    洛笙見她跟那師父談笑風生,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似的,心下不覺有些好奇。


    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就問道:“奶奶,你抄經多少年了?”


    在家裏時,她經常看到葉老夫人抄經念佛,有時候閑著無事,也會陪著一起抄幾遍心經什麽的。


    還別說,每次抄完經,她的心都跟著靜了不少,很殊勝的感覺。


    葉老夫人麵容和藹,向著洛笙慈愛一笑,“二十五年了,峻遠媽媽去世那一年開始的。”


    洛笙微微愣住。


    葉老夫人仍是微笑著,默了一會兒後,這才低聲說道:“當年,阿妙被峻遠他爺爺趕出了葉家,結果卻在去機場的路上意外車禍身亡,雖然這事跟峻遠爺爺沒有直接關係,但他也難辭其咎。我總擔心他壞事做多了會遭到天譴,那之後,我便開始信佛吃齋念經,一個是為了為亡者祈福,二個,也是希望多多少少能減輕他的罪孽。”


    縱然有再多的怨懟,可他丈夫怎麽不好,兩人畢竟當了幾十年的夫妻,風裏雨裏一路攜手走過來,有些感情就是刻進了骨子裏,罵過恨過,心裏最後還是盼著他能周全,身體安康地度過餘生。


    洛笙聽得鼻子有些心酸,半晌之後,輕聲問道:“奶奶,其實……你心裏並不想和葉董離婚,是吧?”


    據年前葉老夫人發起的離婚宣言,至今已經過去了大半年,從一開始的沸沸騰騰天下皆知,到後來的逐漸消停風平浪靜,在葉天泰的堅持之下,最後這婚到底還是沒能離成,兩人現在處於分居狀態,彼此之間互不來往。


    葉老夫人望著窗外的街景,表情很平靜,語氣淡然,仿佛在陳述別人家的事似的,“我是懶得跟他折騰,何況我們都這個歲數了,離不離婚的,其實也沒差多少。”


    洛笙雙手握住老人的手,真誠地說道:“無論怎樣,我和阿遠都會陪在您身邊,孝順您,照顧您,讓您開開心心過好往後的每一天。”


    這話讓葉老夫人心裏一陣動容,更是對她添了幾分喜愛之情,輕拍了拍洛笙的手背,感歎著道:“那老頭子就是眼戳心盲,不知道你底子裏的好,一腦門就隻有門當戶對這些老觀念,有些事我早就看透看淡了,他卻依然執迷不悟,叫人不得省心。”


    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洛笙隻能更牢地握緊她的手,無聲表達安慰之意。


    同住一屋簷下的這些日子裏,洛笙整日葉老夫人朝夕相處,兩人幾乎無所不談,就像一對真正的忘年交,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葉老夫人很少主動跟她提及葉天泰的事,因為無從了解,所以她並不清楚這兩人的感情深淺,但她能感覺得到,葉老夫人的心裏,其實是很掛念老伴的。


    這一點,完全可以從葉老夫人抄寫的經書裏看出來,因為那一筆一劃落下來的每一篇經文,全都是替葉天泰積功德消罪障。


    這天之後又過了一個星期,家裏迎來了個不速之客,洛笙從花園散步回到客廳,驚訝地看到葉天泰的身影。


    以為自己看走眼了,她定睛瞧過去,還真是本人,葉老夫人坐在他對麵的位置,氣氛凝重,也不知聊著什麽沉重話題。


    她的腳步聲奪走了那兩人的注意,葉老夫人轉過頭望向她,葉天泰視線也往她身上掃了過來,眸色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溫度,很快注意到洛笙高高隆起的肚子,他的目光驀地頓在上麵,刹那間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很快轉瞬即逝,恢複成最初的冰冷。


    洛笙微微抿了下唇角,挺著大肚子走過來,親昵地喚了聲,“奶奶。”頓了一頓,她換了個客氣的語調,輕聲打了招呼,“葉董。”


    葉天泰麵無表情地收回目光,並不理會她。


    意料之中的反應,洛笙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麽,但她能忍,葉老夫人可忍不了,不滿地皺眉嗬斥,“你擺臉色給誰看呢?不高興你可以馬上走!”


    當著洛笙的麵被老伴呼喝,葉天泰有些訕訕然的,有心想要說點什麽緩和氣氛,可又不想在洛笙麵前露出示弱的一麵,於是又給洛笙掃了個冷眼,用眼神質問她怎麽還不走。


    洛笙不是沒眼色勁的人,跟葉老夫人說了幾句話,就識趣地回了房間。


    待到日落西山,她從房間裏出來時,客廳裏就隻剩下葉老夫人,獨自坐在那悠悠然地品茗看京劇。


    她走過去,好奇地看了眼之前葉天泰坐的位置,“奶奶,葉董已經走了?”


    葉老夫人端著杯極品雨前龍井,雲淡風輕地回,“再不走峻遠就該回來了。”


    今天是工作日,葉天泰是逮著葉峻遠不在家才過來的,不然以孫子現在對他的反感程度,碰了麵也隻會以不歡而散收場。


    洛笙了然地點點頭,在她身邊坐下來,陪著她一起欣賞國粹。


    今天葉峻遠不用加班,也沒有任何的應酬,難得按時地回到家裏用晚餐,吃過飯後,他扶著洛笙去花園裏散步消食,兩人邊走邊閑聊。


    想到下午葉天泰來訪的事,洛笙沒有任何猶豫,就把自己看到的都告訴了他。


    葉峻遠沒興趣知道這人的事,聽完也沒什麽反應,隻是淡淡地嗯了聲,以示他已經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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