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閃過一些信息,洛笙忽地睜開眼,抬頭望著他,好奇地問道:“大哥還沒到四十歲吧?他還這麽年輕,就沒想過要結婚組建家庭嗎?”


    被勾起某段不不怎麽愉快的回憶,葉峻遠神色頓了一頓,俊眉微蹙起,“大哥以前是有個交往多年的對象,本來打算著在三十歲那年結婚的,但陸歆瑤不同意,在她的極力反對下分了。”


    “分了?”洛笙瞪大眼睛,這事兒聽著就有氣,忍不住就抱打不平,“那大哥也太可憐了吧?辛辛苦苦養大陸歆瑤不說,連自己的婚姻都賠了進去。”


    葉峻遠不是很想提起這段往事,不過因為她想知道,所以也就耐心地細細跟她說,“當時陸歆瑤鬧得很凶,不惜用絕食自殺威脅大哥,大哥也實在是被折騰怕了,最後也就沒結成婚。”


    她微怔,隨即又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陸歆瑤當時幾歲了?”


    他追溯了下時間,“也有八年了,陸歆瑤剛上高中,十四五歲這樣。”


    十四五歲,也不是完全不懂事的年紀,洛笙悵然地歎了一聲,都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


    陸奕明這哪裏是領了個養女,分明就是招了個祖奶奶吧?之前她在夏淩那裏上班,認識了幾個品格不錯的未婚女同事,本想著要不要幫忙牽個線什麽的,現在看這情況,還是暫時作罷吧,免得一不小心禍害了人家。


    —


    大年初三這天晚上,陸歆瑤翹著腿坐在床上,目無焦距地盯著手機屏幕,兩眼無神,表情幾近呆板。


    她已經維持這個姿勢半個小時沒動了,屏幕上顯示著葉峻遠的號碼,她很想撥過去,可又遲遲不敢,隻能默默地奢望他會忽然聯係自己。


    這個號碼,是葉峻遠答應做她監護人時給她的,那一天,他告訴她,說以後有什麽急事就撥打他的私人號碼。


    輕輕地撫摸屏幕上的數字,她眼神怔怔地,癡迷而茫然,手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歲月匆匆,雖然已經過了七年,可葉峻遠說那些話的表情,她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她激動興奮的心情,也一分一毫不曾忘懷過。


    在他當自己監護人的那六年裏,她見天變著法子地製造事端招引他的注意力,每當他露出為她傷腦筋的不悅神情,那便是她最快樂最滿足的一刻,即使被訓斥,她也是覺得幸福的。


    因為那一刻,他心裏隻有她,沒有工作,沒有任何的其他人或者事,就隻有她一個人。


    凝著那串阿拉伯數字,陸歆瑤的眼神漸漸蒙上了一層黯然,往事如風,不可追溯,不知什麽是開始,她喪失了可以隨時打擾他的資格,他現在是這麽的厭惡自己,就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去年春節,她仗著養父去了葉家跟他一塊過年,今年養父不在s市又去了邊疆支教,她果然就沒法再踏入那個家門,別說邀請她了,整個春節三天,他對自己不聞不問,就連她發去的過年祝福信息也不回。


    真正是是完全不想搭理她。


    所以這個舉國歡慶的春節,她隻能在一碗泡麵中孤零零地度過。


    失落和不甘如潮水般席卷了全身,陸歆瑤咬著牙,雙手發狠地般握緊手機,力道大得仿佛要把手機捏碎。


    對比過去在葉家的錦衣玉食,她現在過的生活簡直可以用豬狗不如形容。


    養父的工資本就不高,每月能給她的生活費不超過四位數,根本就無法滿足她的大手大腳的花銷,可是櫥窗裏的名牌包包,模特身上的新款大衣,還有那亮亮閃閃的鑽石,這一樣一樣地實在是太誘人了,她沒能扛住誘惑,用刷爆信用卡的代價把東西拎回了家。


    結果銀行催債的電話達到了他養父那邊,養父十分生氣,勒令她把東西能退的全退了,剩下的窟窿父女倆東拚西湊地總算還了清楚,再之後,她的信用卡被養父強行注銷了,再也無法提前消費,迫不得已隻能正正經經地找工作轉圈養活自己。


    可是外麵的誘惑那麽多,她掙的那點錢那麽少,物欲戰勝了道德和理智,於是有了先前跟富二代那一段事。


    現在人被吃光抹淨,富二代男友沒了,工作也沒了,前途一片黯淡無光。


    幾番掙紮,陸歆瑤想到自己快連暖氣費都交不起了,心一橫,到底還是按下了撥出鍵。


    都快吃土的人了,要什麽自尊,還是要錢比較實際。


    話筒地傳出嘟嘟的長鳴聲,在接通的那一刻,陸歆瑤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還沒等出聲,就聽到那邊傳來洛笙平靜的嗓音,“阿遠在洗澡,你有什麽事麽?”


    陸歆瑤捏緊手機的手一僵,咬了咬唇,話說得又冷又硬,“跟你無關,我等他洗完澡再打過來。”


    洛笙看了眼時間,語調平平地提出建議:“現在已經很晚了,如果不是特別要緊的事,你明天再打來吧,或者,你跟我說也是一樣,我會轉告給他的。”


    葉峻遠剛進浴室,就他平常洗澡的那個細致勁,通常沒半個小時出不來,到時一準超過十二點了,洛笙不想這兩人弄得太晚,所以就提了這個折中的意見,但陸歆瑤一聽就炸了,認為她這是在故意為難自己,歇斯底裏地發起了脾氣,“我就非要今晚跟他說怎麽了?你算老幾啊,誰給你資格幫峻遠哥哥接電話?不要以為你現在住在葉家裏,就豬插大蔥裝大象當自己是葉家的女主人了!”


    洛笙眸色微動,沉默地聽著那邊的大吼大叫。


    聽陸歆瑤這語氣,似乎還不知道她已經跟葉峻遠結婚的事,她有點奇怪,上次瞧見程雅和陸歆瑤一同去逛珠寶店,姿態親昵,還以為這兩人是閨蜜,程雅已經把這事告訴她了,原來竟是自己誤會了?


    想不通,她也懶得深究,心平氣和地回道:“你非要等也行,不過阿遠可能要晚一點……”


    沒等她說完,那邊已經粗暴地掐斷了電話。


    無語地看了眼已經暗下來的屏幕,洛笙歎了口氣,把手機放回原位,爬上床拉高被子閉眼休息。


    等浴室裏的人洗完澡出來,她已經呼呼大睡了,葉峻遠給她掖了掖被子,隨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掃了一眼,沒看到有未讀信息,就調成靜音狀態放進了抽屜裏。


    自從洛笙懷孕後,他已經很習慣睡前把手機勿擾狀態,免得半夜驚醒了妻子,天大地大的事,都推到明天再議。


    這麽一來就慘了陸歆瑤,電話打了一撥又一撥,那邊就是不接。


    連續打了五通被自動掛斷後,她又氣又恨,抓住手機用力地往地上一摔,啪的一聲,剛買沒多久的奢華手機被震碎了屏幕,手機殼上的鑽飾稀裏嘩啦散得一地都是。


    愛機被嚴重毀容,陸歆瑤心更痛了,麵容扭曲著,手緊緊握成拳,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從前明明答應過自己,任何時候隻要她有急事,隨時都可以打這個電話找他的!為什麽現在會……


    腦子裏突地閃過洛笙的麵孔,陸歆瑤眼神驀然變得凶狠,殷紅的唇緊緊抿著,眼底蓄起偏執的恨意。


    是洛笙……一定是洛笙從中作梗!不然葉峻遠怎麽可能不接她的電話?


    懷著這股恨意,陸歆瑤徹夜失眠,睜著瞪著天花板,心中洶湧都是對洛笙的惡毒詛咒。


    天將將亮,她匆匆換了衣衫,妝也不化了,拿起包跑出小區,攔了輛的士直奔葉家。


    進了大門,熟門熟路就往主宅的方向衝,路上的傭人看到她這副像是來尋仇的模樣,誰也不敢攔著,其中一個悄悄地跑去通知了葉峻遠。


    路過花園時,陸歆瑤餘光看到假山後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戛然頓住了腳步。


    不遠處,洛笙正跟洛唯晞散步,她今天起得早,吃過早餐後,就和弟弟到花園裏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順便商量下過幾天回老家看奶奶的事。


    兩人專注地聊著天,一時也沒注意到陸歆瑤氣勢衝衝地朝這邊走來。


    等洛唯晞感覺到不對勁時,陸歆瑤已經停在他們背後,不由分說地推了一把洛笙,憤怒地吼道:“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洛笙被推了個猝不及防,驚叫了聲,本能地抓住旁邊一切可以攀住的東西,幸好洛唯晞伸手抱住了她,這才沒撞上旁邊的假山。


    莫名其妙就被偷襲,洛笙也火大了,“陸歆瑤,你這是做什麽!?”


    她受點傷不要緊,可她現在肚子裏懷著孩子,萬一磕到碰到了,她非跟這個瘋女人拚命不可!


    陸歆瑤憋了一個晚上的氣,這會總算能痛痛快快地發泄出來,惡狠狠地大聲叫囂,“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麽了?要不是你犯賤,我能一大早趕來這裏!?”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洛笙簡直莫名其妙,皺眉道:“不管你有什麽原因,總之,你動手就是不對的。”


    陸歆瑤就是討厭她總是一副有理有據的模樣,當即話也不廢了,撲上來就想直接開廝。


    洛唯晞將洛笙護在身後,義正言辭地說道:“陸小姐,你有話就說話,不要對我姐姐動手動腳!”


    陸歆瑤正在氣頭上,哪裏聽得下勸,想也不想地甩了一巴掌過去,嘴裏大聲罵道:“這有你什麽事!給我滾到一邊去!”


    眼見弟弟被打,洛笙臉色頓時就變了,一把拉開洛唯晞,揚起手就還了陸歆瑤一個耳光,厲聲怒道:“陸歆瑤,你是不是有病啊,憑什麽打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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