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愛芬保養得宜的臉僵了下,盯著洛笙看了半響,忽然眼眶一紅,放低姿態地請求道:“洛笙,我也知道我這個請求有些強人所難,甚至還有一點過分,但你希望你能體諒我們為人父母的不得已。我就這麽一女兒,哪個做母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健康快樂地過一輩子?峻遠是她的病原體,醫生說這個過程……


    “有可能是一輩子對吧?”洛笙麻木地打斷他的話,“梁阿姨,以下的話,我已經對阿遠的爺爺說過了很多次,我不介意再和你重申一次,我是不可能放棄阿遠的,除非阿遠不愛我了,否則,我是絕不放棄這段感情。”


    眼見軟的不成,梁愛芬跳了起來,聲嘶力竭地喊道:“你這個女孩子,心腸怎麽這麽狠毒!難道你不知道什麽叫做人命關天?我們雅雅本來就和峻遠一對,你是後來才出現的,而且現在雅雅還得了這種病,你就不能展現你的愛心,把葉峻遠讓給一個病人嗎?你的怎麽能這麽殘忍!”


    洛笙最受不了別人道德綁架,尤其還是這種蠻不講理的,聲音也跟著大起來,“你讓我別對你女兒殘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請求對我來說其實失禮至極,甚至殘忍至極!你說的我當然都知道,就是因為理解什麽叫人命關天,所以我之前才眼睜睜地看著阿遠裝成你女兒的未婚夫,去安撫她,關心她,陪伴她,這些我都忍了下來,可你知道,我心裏其實有多難受有多心酸?


    因為我不肯答應你就說我心腸狠毒,你知道心疼你的女兒,可我也是從娘胎裏出來的,如果我的媽媽還在世,難道她就不會心疼我,不會覺得你這個拆我姻緣我的人實在狠毒甚至無理取鬧?”


    梁愛芬被狠狠地堵住,臉色瞬間憋得通紅,一下說不出話來了。


    “對不起,愛情不是做慈善,不是說讓就讓的。”


    言盡於此,洛笙不欲多做爭辯,起身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身後很快響起梁愛芬撕心裂肺的罵聲,旁邊的客人都被驚動到了,紛紛用驚疑好奇地打量她。


    洛笙表情木然,假裝什麽都沒有看到,直接離開了那家咖啡館。


    出了門,外麵不知什麽時候飄起了小雨,天色是濃烈的漆黑,仿佛一個巨大的黑洞,要把地麵所有的一切都吸進去似的。


    洛笙沒帶傘,所幸雨也不大,將將能將人打濕的樣子,她在馬路邊攔了輛的士,直接回了葉家。


    客廳空落落的,一個人都沒有,上了樓,本想回房間的,可是想了想,她轉身去了葉峻遠的書房。


    這個時間點,他應該是在裏麵辦公。


    輕輕地推開門,果然,黑色的辦公書桌後,葉峻遠正翻著一份資料,他看得認真專注,一時也沒注意到門口什麽時候站了個人。


    洛笙站在原地,靜靜的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放輕了手腳,悄無聲息繞到他身後,溫柔的捂住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


    葉峻遠整個人身形一頓,過了片刻,才抬手拿下那覆在自己眼上的手,握在手心裏也不鬆開。


    轉過頭,他看見她的臉,嘴角多了一絲柔和的笑意,“什麽時候回來的?”


    洛笙出門前,隻是說自己去見個朋友,並沒有沒告訴他其實見的是程雅的媽媽,葉峻遠也隻是當她剛和朋友約會回來。


    洛笙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緩緩的笑了,從後麵抱緊他的脖子,輕聲說:“剛回來。忽然很想你,就跑過來找你了……不會打擾你工作吧?”


    “怎麽會?”葉峻遠收緊了手指,稍稍往後側頭,在她臉頰上親了親,微微笑問,“這麽早就回來,你沒去哪吧?”


    她搖了搖頭,“沒有……就喝了杯咖啡,對方臨時有事,我就先回來了。”


    葉峻遠點了點頭,並沒有起疑心,他把文件夾合上,拉住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溫聲說,“你來找我正好,我想把我們的婚事定在小晞高考後,也就是六月底或者七月份初,你覺得怎麽樣?”


    洛笙心頭一跳,腦子裏莫名的聯想到剛剛梁愛芬在自己身後罵的毒言惡語,不由自主的收緊雙臂,更緊的抱住了他。


    眼神閃爍了好幾下,她胡亂的點點頭,“我沒什麽意見,你看著辦就好。”


    葉峻遠沒注意到她的異常,繼續說下去,“過兩天,我和奶奶商量一下具體日期,她老人家平常最喜歡鑽研紫薇鬥數,應該對看日子什麽的頗有研究。”


    他雖然不信鬼神,但對即將到來的婚禮充滿了期待,當然希望事情能夠順順利利的。


    洛笙默了幾秒,又點了點頭,“好。”


    葉峻遠還有公司要忙,洛笙沒有打擾他太久,聊了幾句便回了房間。


    拿了衣服,正準備進浴室準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走過去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喂?”


    “洛笙,你好,我是夏淩,抱歉這麽晚還打擾你了。”男人的聲音很低沉,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沉重,“你現在有空嗎?我想和你打聽點事。”


    洛笙愣了一下,將手裏的衣服放下來,“好,你說。”


    夏淩沉默下來,像是在醞釀斟酌要怎麽開口,半響才說道:“我想問下奇奇的事,我聽祝嘉說,你和這個小孩很熟。”


    “奇奇?”洛笙有些疑惑,“有什麽問題嗎?”


    夏淩沒有瞞著,開門見山的說道:“你應該聽祝嘉說過了吧,奇奇和我的小女兒長得很像,我懷疑,他應該是我女兒的雙胞胎哥哥,也就是我的兒子。”


    洛笙驚得頓時瞪大了眼,反應過來後,不敢置信的問道:“你是說真的?”


    “這是我的初步推測,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就是我的兒子沒錯。”


    洛笙說不出話來了,感覺自己像是在夢裏一樣,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接下來,夏淩將事情緣由一五一十的向她坦白了。


    那天祝嘉跟他發了奇奇照片,原本隻是想搞個惡作劇而已,結果卻歪打正著了勾起夏淩的一段回憶。


    十年前,他前妻和他離婚時剛生下對龍鳳胎,他要了女兒,妻子要了兒子就回國了。


    後來他也試圖聯係過妻子,但是妻子十分絕決堅決不願意和他再有半分瓜葛,甚至也不要他一分撫養費,非要自己獨立把孩子養大成人。


    後來糾糾纏纏的也發生了不少事情,最終他還是和妻子失去了聯係。


    大概是父子天性吧,夏淩第一眼看到奇奇,就有種莫名奇怪的熟悉感,那種感覺很微妙,弄得他後來幾天都心神不定,做什麽都心神恍惚。


    後來他派人去打聽了前妻的下落,幾經周折之下,他終於知道前妻帶著兒子回國後就到了s市定居,但是去年因為一場意外事故去世了,留下的兒子不知去向。


    梁愛芬連忙抱住雖然暫時還沒有查出兒子的下落,但是夏淩很肯定奇奇就是自己的兒子,除了感覺和外貌,現在奇奇在福利院生活,很有可能就是他前妻去世後,孩子才會被這些慈善單位收養的。


    洛笙聽得一愣一愣的,還是覺得這次也太湊巧了,深思了片刻,她認真的問道:“不好意思,我可以問一下,你們當年是因為什麽才離婚的嗎?”


    夏淩沉默下來,良久才開口,“……是我對不起她。”


    聽出他的為難,洛笙說,“你要是不方便說也沒關係,不用勉強。”


    她不是因為好奇才問這個問題,而是這個男人突然跳出來說他是奇奇的父親,實在事發突然,而且就算夏淩說的都是真的,但有些事情,她總要替奇奇搞清楚。


    一個女人,剛生下孩子就無論如何都要跟這個男人離婚,並且還不要半分的贍養費,這是要多恨對方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如果夏淩人品不足於當個合格的父親,她寧願讓葉峻遠幫忙領養再掛到自己這邊。


    夏淩揉了揉眉峰,聲音多了幾分愧疚,“不是不願意,而是那確實是我的一段黑曆史,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啟齒。”


    洛笙沉默著沒說話。


    夏淩醞釀了會,到底還是坦誠了,“我和我的前妻……都是那邊的留學生,畢業後,她嫁給了我,專心當起了我的家庭主婦,不久後還懷了我的孩子。後來我自主創業開了公司,一路走來也算順風順水,如果不是那天我喝多了,錯把我的助理當成了前妻……”


    他沒有說下去,但洛笙已經聽懂了,皺了皺眉,仍是沉默著。


    “事情發生後,我很後悔,本想給一筆錢把這件事私了,然後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夏淩抹了把臉,聲音低了下來,“但我萬萬沒有想到,助理把那些照片發給了她,韓麗在極度激動的情緒下早產了,不過幸好母子平安,他們都沒事,隻是韓麗一坐好月子,就馬上跟我離了婚,淨身出戶回到了國內。”


    聽到這裏,洛笙不禁歎了口氣,“我可以理解奇奇媽媽的心情。”


    夏淩停了停,聲音有些沙啞,“後來我嚐試著無數次聯係他,可後來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根本就不給機會我再次進入她的生活,我們就這樣徹底斷了聯係。


    在國外的那些日子,我一直以為,韓麗已經再嫁人婦找到新的幸福,卻沒想到原來她一直沒有結婚,一個人辛苦的撫養孩子長大。”


    洛笙聽的心情難受,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隻得問道:“那你現在打算怎麽做?”


    夏淩應得毫不猶豫,“我這兩天會做dna對比,如果奇奇確實是我的兒子,我當然要把他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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