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歆瑤依言乖乖走過去,握住那雙柔軟白嫩的手,眼角彎了彎,“雅雅姐,你出國這麽多年,回來了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要不是偶然聽人提起,我還不知道這事呢。”


    程雅也笑,“其實也沒回來多久,本來也想去找你的,可每次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耽擱,加上現在又得了這病……對不起呀,歆瑤,我不是故意的。”


    陸歆瑤眼角還是維持微笑的弧度,心裏卻暗暗地腹誹,騙誰啊,不想聯係就不想聯係唄,這女人以前來裝白蓮花,現在得了神經病還這麽虛偽。


    不過麵上她沒表露出來,配合地做出大人有大量的表情,“好吧,看在你現在躺在病床的份上,我這次就勉為其難的不跟你追究,下不為例。”


    “遵命,陸大小姐。”程雅握緊他的手,笑的溫婉可人。


    看著那邊那對言笑晏晏的女孩,其他三個大人心裏兜著事,也不好當著那兩人敞開聊,默契地開門到外麵聊。


    剛一關上門,陸奕明轉過身,開門見山的問,“我剛看到葉老先生了,他沒為難你們吧?”


    說起這個人,梁愛芬眼睛又紅了,嘴裏狠狠地說,“怎麽沒為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一來就直接擺高架子給我們仨下警告,讓以後程雅的事情都別再麻煩峻遠。”


    陸奕明聞言眉頭就皺了起來,“他真這麽說?”


    “當然!”想起剛葉天泰趾高氣昂的表情,梁愛芬更氣了,語氣愈發激動起來,“我現在看到這個人,真的恨不得詛咒他馬上去死!要不是他,雅雅五年前也不會犯病!”


    “好了,你也別說氣話,無論如何,他始終是峻遠的爺爺。”程頤然摟著妻子的肩膀,低聲勸了兩句,而後抬起頭,歉意地對陸奕明道:“對不起啊,奕明,愛芬也是太心疼雅雅,所以才會口不擇言,希望你不要見怪。”


    陸奕明搖了搖頭,輕聲說,“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


    這種怨恨的心情,怎麽可能不理解?


    當年,剛聽到養母在車禍中過世的噩耗時,他的反應比梁愛芬激烈多了,要不是被人攔著,他差點沒跟葉天泰麵拚了。


    停頓幾秒,他溫聲勸道:“我聽徐瑧說了,他已經派人去找當初給小雅治療的醫生,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你們也不用太擔心,凡事往積極的方麵去想,事情總會解決的。”


    程頤然聞言隻是歎氣,這段時間為了照顧程雅,他和梁愛芬除非有事,其他時候基本就陪在醫院,兩人年紀都不小了,日夜操勞不是最要命的,最關鍵的是心理上的煎熬,這麽兩個多月下來,他感覺自己仿佛一下老了好幾歲。


    幽幽地歎了口氣,他沉痛道:“但願如此吧。”


    三人正在門外聊著天,忽然之間,病房裏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叫聲。


    “不!不可能,你在騙我!這一切都是假的!”程雅歇斯底裏大吵大鬧大吼著,“如果峻遠真的和別的女人結婚了,我現在就去死,馬上死給他看!”


    屋裏,陸歆瑤被程雅突然發狂的樣子嚇到了,駭然地站到一邊,目瞪口呆地看著。


    門外三人聽到情況不對,連忙衝進來,梁愛芬撲到床上,緊緊地抱著瑟瑟發抖的程雅,“雅雅,不怕不怕,媽媽在這裏呢。乖,不怕啊。”


    “媽……”被梁愛芬用力抱著,程雅呆呆地,麵色蒼白跟紙片似的,說話的聲音帶著滿滿的哭腔,“剛剛歆瑤說,葉峻遠準備要和一個叫洛笙的女人結婚了……這是真的嗎?”


    “這……”梁愛芬被問住了,隻好求助地看向丈夫。


    見到母親這躲閃的眼神,程雅雙目圓瞠,眼裏頓時充滿了濃烈的絕望,用力掙開梁愛芬的手臂,赤著腳一頭衝向白牆。


    程頤然眼疾手快地將人抱住,死死地困在懷裏,嘴裏大聲道:“雅雅,你先冷靜下來,沒有的事!沒人要結婚!”


    “我不信!我不信!他這麽久沒來看我,一定都是跟那個洛笙在一起!”


    程雅奮力掙紮起來,狂亂的扭著頭,長長的頭發蓋住她半邊臉,那癲狂的模樣,看得陸歆瑤驚心膽顫的。


    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把葉峻遠和洛笙的婚事透露給程雅知道,然後再利用程雅掀起波瀾,但她顯然低估了程雅的病情,怎麽都沒有想到,對方的反應居然會這麽激烈的反應。


    真的跟個瘋子一樣!


    掙紮之中,程雅力氣比不過程頤然,雙臂用不上,兩條腿奮力的蹬起來,旁邊的桌子頓時遭了殃,上麵的水果籃、保溫瓶、杯子……等等等,稀裏嘩啦的掉了一地都是。


    陸奕明連忙跑過來,跟著一起製止程雅,著急地哄著,“小雅,你聽話,先冷靜下來,歆瑤都是在騙你的,峻遠沒要結婚!”


    聽到他的聲音,程雅忽然停止了動作,緩緩抬起頭,長發後的眼睛呆滯而空洞,半響才喃喃著道:“你說真的……”


    這種時候,自然隻能是真的!陸奕明露出安撫的笑容,發誓似的說道:“當然,我是峻遠的哥哥,他的事我最清楚不過了!歆瑤隻是道聽途說捕風捉影,什麽結婚,那都是莫須有的事。”


    程雅還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過倒也沒在激動起來,目無焦距地地看著虛無的空氣,嘴唇不斷翕動,自言自語地說著,“沒結婚……沒結婚……”


    梁愛芬上前抱住她,幾乎是泣不成聲勸著,“雅雅,雅雅,媽媽求你了,千萬別說要去死的話……你知道你媽媽有多痛心?你要是想不開出了什麽意外,我也不想活了。”


    程雅眼睛一紅,眼淚瞬間落了下來,抱住她媽媽的肩膀,嚎啕大哭起來。


    醫生和護士聞聲從外麵趕進來,為了給病人一個安靜的治療環境,開始驅趕無關的人。


    其他三人都是可以安撫程雅的,就陸歆瑤毫無用處,理所當然就被護士小姐給請了出去,不過她也巴不得離開這個混亂地方。


    等出去後,她站在走廊邊上,還在剛看到的那幕一陣後怕。


    不遠處,幾個年輕的護士好奇地在樓道口朝這邊觀望,知道她們正在討論程雅的事情,陸歆瑤不由豎起耳朵,凝聲屏氣地偷聽他們的對話——


    “那病房住的人是誰叫啊,剛剛叫得好淒慘好恐怖啊,嚇死人了……”


    “好像是富二代吧,聽說家裏有錢的很,不然也住不起這麽貴的vip房,一住還連著住了兩個多月。”


    “再有錢又怎麽樣,還不是個腦子有病的?這輩子都別想過好了。”


    “你還別說,聽說她未婚夫對她還不離不棄呢,從她住院之後,那帥哥就不停的往醫院裏麵跑,有時候還陪著一起守夜。”


    話題轉到葉峻遠,幾個小護士立即從同情和感概變成羨慕嫉妒恨,也不知道程雅上輩子造了什麽福,這輩子居然能遇到這麽好的男人。


    聽著那群人碎嘴,陸歆瑤不屑地撇撇嘴角。


    未婚夫?程雅想的美。


    別說五年前,程雅好好的時候葉天泰看不上這個未來的孫媳婦,現在她得了這種會遺傳的病,葉天泰就更不可能看上她了。


    難怪剛剛來時,程家一家三口臉色那麽差,肯定是葉天泰說了什麽難聽的話。


    想到這裏,陸歆瑤不由看了眼病房門,裏麵已經完全安靜下來,不知是不是已經給程雅打了鎮定劑。


    想到這簍子是自己捅出來的,陸歆瑤忽然有點害怕起來,他擔心陸奕明待會一出來就找自己算賬,猶豫片刻,她咬了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鞋底抹油直接一走了之。


    與此同時,徐瑧正在跟調查公司的人通話。


    聽完最終的報告,他滿臉狐疑,全然不信的語氣,“你說程雅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心理治療醫生?趙武,你不會是因為查不到,就隨便找個結果來糊弄我吧?”


    對方連忙否定,“瑧大爺,我們這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你應該相信我的職業道德才對!再說了,我忽悠誰都不敢忽悠您呀。”


    徐瑧皺了皺眉,沉默下來。


    趙武繼續說下去,“我們都仔仔細細地查過了,程雅過去五年,最多就是去醫院看過牙科還有普通的感冒發燒,根本就沒有去進過精神科。她的病例我們全都有,您要的話,我現在就傳真過去給您。”


    “不用。”徐瑧拒絕得不假思索,他隻需要最後的結果,這種東西他看了也是浪費時間。


    掛斷電話後,他靠在窗邊,舉目遠眺天際最後一縷夕陽。


    他是那家調查公司的熟客了,雙方合作過這麽多次,對方從來都沒有出過差錯,所以,他是相信調查公司給出這個結果的。


    但如果程雅過去真沒看過心理醫生,那就是說,五年前她根本就沒有發過病?其實是她在騙程父?


    好了,新問題要又出來了,可程雅為什麽要騙自己的親生父親?


    百思不得其解,徐瑧拿出手機,給楊醫生打了電話,將這情況和他說了一下。


    聽完他的話後,楊醫生也覺得奇怪,仔細思考了片刻,斟酌著說,“得這種病的人,有時候為了減輕心理負擔,會潛意識地製造能讓她放鬆神經的記憶,也就是會出現所謂的錯亂記憶。程雅在和他爸爸陳述那些事時,可能都沒意識到自己在撒謊。這種情況下,她並不屬於主觀意識上的行騙,因為她腦子根本沒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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