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衣服從更衣室出來,洛笙跟在葉峻遠的身後,好奇的不停四處張望。


    這是s市的頂級馬會,會員名額有限,能進來的基本都是達官貴人,名流雅士,所以這一路上,洛笙遇到的大部分都是工作人員,客人倒沒見著幾個,整個馬場顯得很是靜謐。


    到了馬廄,很快看到葉峻遠養的兩匹駿馬,果然如徐瑧所言,膘肥體壯,雄姿勃勃,一白一黑的毛發,渾身沒有一絲雜色,油光水滑的,讓人瞧著就忍不住想要摸一把。


    兩匹馬正在圍欄後悠然自樂地耳鬢廝磨,看到主人來了,都探出頭來,親昵地在葉峻遠伸出的手心嗅了嗅,還用脖子往他身上磨啊蹭的,溫順可馬得很。


    瞧著一人兩馬和諧相處的溫馨場麵,洛笙和洛唯晞眼睛泛起晶亮的光芒,兩臉豔羨,“好厲害啊……”


    聽到姐弟倆發出的感歎,葉峻遠側頭看向他們,淡聲道:“你們可以喂它們吃點東西。”


    得到主人批準,洛笙和弟弟從馴養員那領了薄荷糖,忙不迭地靠過來。


    姐弟倆很默契地一人分一隻,洛笙喂的是白馬韶光,而洛唯晞則是黑馬圖遠。


    圖遠一身皮毛黑得發亮,模樣看著凶猛剛烈,但卻意外地是個有奶便是娘的吃貨,一見到有吃的,大腦袋立即湊過來,噅兒噅兒地吃得那叫一個暢快。


    相比之下,洛笙就慘多了,韶光顯示是個美食不能淫的主,頗有風骨地隻認旁邊的葉峻遠,驕傲的頭顱昂得高高的,任憑洛笙怎麽討好誘哄,就是不看一眼,一副鐵骨錚錚的硬馬模樣。


    徐瑧摸著下巴,笑著說了一句,“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馬,瞧瞧這傲嬌勁兒,簡直跟少爺如出一轍。”


    葉峻遠懶得搭理他的廢話,走過去,朝韶光伸手,“韶光。”


    聽到主人叫喚,韶光立即低下高傲的腦袋,乖乖地蹭了蹭他的掌心,截然不同的態度。


    葉峻遠摸了摸它梳理得光滑的鬃毛,手停在它的腦袋上,對洛笙道:“洛笙,你過來。”


    洛笙依言過去,在他眼神的示意下,試圖將掌心的薄荷糖移到韶光的嘴下。


    見不明人物又靠過來了,韶光從鼻孔噴出熱氣,雙眼一翻,耳朵向後拉緊,飽含警惕地瞪著洛笙。


    對上那雙凶狠的馬眼,洛笙慫了,往後縮了縮手,生怕它一口就咬住自己的手,葉峻遠眉峰微微一蹙,聲音沉了幾個調,“韶光。”


    感覺到主人濃重的不悅,韶光委屈地嘶鳴兩聲,平靜下來。


    比起很多家養寵物,馬是神經很敏銳的動物,更加的通人性,知道什麽時候可以任性驕傲,什麽時候得老實屈服,所以當洛笙再次將糖伸過來時,它沒有再反抗,嗅了嗅,乖乖地吃下了她進貢的糖。


    洛笙高興極了,又去跟馴養員多要了些,全部都喂進了韶光的嘴裏。大概是確認了對方的善意無害,韶光漸漸沒那麽排斥了,來者不拒地全用舌頭卷進了嘴裏。


    徐瑧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嘴角彎了彎,笑得賤賤的,“果然像極了主人,多投喂幾次就熟了。”


    葉峻遠聽得額頭青筋一跳,冷冷地給了他一記眼神殺。


    見他真發怒了,徐瑧立即噤聲,對自己做了一個封嘴的動作。


    其實吧,葉峻遠算是自製力極強的人,這話要是從別人的口中出來,哪怕再惡毒再難聽一千倍,他都不會有半點的感覺,更不會橫眉冷對,但如果這人換成徐瑧,他的理智之弦就變得格外脆弱,忍不住就想拿他當沙包。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葉峻遠沒有朝他完好的右臉下手,而是盯著他,一字一頓地,“去馬場溜幾圈。”


    喲,隻是遛馬啊?徐瑧略一挑眉,嬉皮笑臉地應下來,“好的,少爺。”


    比起揍右臉,這點體罰對他來說簡直小意思。


    正想讓馴馬師將自己的馬牽過來,葉峻遠卻阻止了,指著還溺在洛唯晞的糖衣炮彈中無法自拔的圖遠,麵無表情地開口,“你用圖遠。”


    笑容漸漸消失在臉上,徐瑧張大嘴,驚慌失色地叫起來,“少爺,您別開玩笑了,它可是您的馬,您不會是想摔死我吧?”


    看著他這副慌亂的模樣,葉峻遠心情總算舒服了些,臉上還是冷著,“快點,我就在這裏看著。”


    這絲毫沒有商量餘地的語氣啊……徐瑧憂傷地給自己畫了個十字架,順便朝天拜了拜,“好吧,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我隻能視死如歸了。”


    洛笙憂心忡忡地看著還腫著半邊臉的徐瑧,雖然她對騎馬不熟,不過她聽說過,有些馬隻認一個主人,也不知道瑧哥行不行,畢竟他老人家隻是看著年輕,其實內裏已經是個四十歲的中年大叔,要是真從馬上摔下來,那可咋整?


    事實證明,洛笙的擔心絕非多餘,原本還溫順地舔洛唯晞手掌心的黑馬,在被牽出馬圈,看到穿著馬服的徐瑧朝自己走來的那一刻,敏感地預感到了什麽,立即不安地豎起鬃毛,定在那不肯動了。


    徐瑧才剛接過韁繩,圖遠立刻抬頭昂脖,一副對外人誓死不從的堅貞模樣,徐瑧拍了拍馬背,像對小朋友一樣親厚的哄著,“好了,你就乖一點吧。是你主人硬要我騎你的,我可沒有欺負你的意思。”


    然後利落地踩了馬鐙翻身坐上去。


    除了葉峻遠和馴馬師,圖遠還沒有被別的陌生人騎過,頓時激動地撂起蹶子,又蹦又踹的,恨不得將背上的人摔下去。


    戰況一時激烈異常,圍觀的群眾除了葉峻遠都被嚇到了,紛紛提徐瑧捏了一把冷汗。


    洛笙走到葉峻遠身邊,緊張兮兮地地問:“少爺,瑧哥不要緊吧?”


    葉峻遠淡定地雙手抱胸,冷著臉,“放心,更烈的馬他都能馴服,圖遠不是他的對手。”


    洛笙聽他語氣這麽篤定,鬆了一口氣,稍稍放寬了心地看向徐瑧。


    徐瑧被桀驁不遜的馬匹顛得厲害,頭頂的帽子擋住了他的半邊臉,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握著韁繩的手背上爆出青筋,前傾的身體繃得緊緊的,可見應付得十分吃力。


    圖遠不停地打著響鼻,發狂似地在原地顛跳抖晃,不把人甩掉就誓不罷休似的,強烈地表達自己對屈服的厭惡和排斥。


    這邊鬧出的動靜不小,越來越多的人被吸引過來,工作人員嚇得眼睛都直了,生怕貴賓受傷,幾個馴馬師想上前救人,卻又因為圖遠的暴怒凶狠而一籌莫展。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顛不下背上的人,圖遠忽然撒開腳,風一般地衝進了馬場。


    洛笙跟著跑到圍欄外,看著裏麵策馬奔騰的徐瑧,一顆心都快吊到嗓子眼了。


    幸好徐瑧始終穩穩地騎在馬背上,沒有出現她擔心的意外事件,圖遠繞著馬場跑了好幾圈,終於精疲力盡地放緩速度,打著響鼻,一路小跑回到門口。


    被這麽一折騰,徐瑧滿臉都是汗水,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衣服也被渾身的大汗浸濕,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到了葉峻遠跟前,他利索地翻下馬背,一手搭在圖遠汗涔涔的脖子上,喘著氣笑道:“不愧是少爺的馬,威武強悍,馬力驚人。”


    對於他的吹捧,葉峻遠隻是冷哼了一聲,沒說什麽。


    人總算平安歸來了,其他人心有餘悸地鼓起了掌,尤其是工作人員,都想直接跪求別鬧了。


    挨了這一記體罰,差點沒掉半條老命的徐瑧變乖了不少,話都不敢多說一句了,就怕葉峻遠又讓他繼續馴韶光,那匹白馬戰鬥力可比韶光還強上兩倍,再來一次,他估計真交代在這了。


    接過洛笙遞來的水和毛巾,他抹了一把熱汗,笑著問,“洛笙,你騎過馬嗎?”


    洛笙老實地搖了搖頭,“沒有。”停頓了下,又補充了一句,“小時候幫爺爺放過牛,牛倒是騎過。”


    徐瑧有點無語,“馬和牛,是不可以同日而語的。”


    對此,洛笙頗為讚同地點頭,剛親眼目睹了馬癲狂的一幕,這兩種動物確實不能相提並論,她小時候放的牛可比這裏的馬要溫順多了,至少什麽時候都肯乖乖地任她騎。


    瞥了眼正在給圖遠喂食的葉峻遠,徐瑧轉了轉眼珠,又開始打起了主意,笑嘻嘻的,“其實騎馬還挺有意思的,你想不想學?要不讓少爺教你吧,他馬術不錯。”


    順著他目光看了眼葉峻遠,洛笙收回視線,應得慢吞吞地,“算了吧,我隻要看著就好。”


    開玩笑,他剛在自己麵前上演了一部騎馬曆險記,沒在她心裏留陰影就不錯了,哪裏敢跟他一樣那麽玩,她很惜命的好不好?


    “光看著有什麽意思,就讓少爺教你吧。”徐瑧打定了主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抬頭就朝那邊的葉峻遠喊起來,“少爺,洛笙也想騎馬,你教教她吧。”


    洛笙嘴角一抽,正想開口否定,葉峻遠已經朝這邊走過來了,審視地看了她幾秒,才點了點頭,吩咐旁邊的工作人員,“去牽兩匹小一點的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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