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眉毛很敬重大哥, 雖然大哥被一些人背地裏說成是這裏的地痞無賴,是上不得台麵的混混,不過粗眉毛卻並不認同?。


    他很清楚, 他的大哥陸遠雖強製收取著一些人的錢財, 但同?時也在庇護著這些人,否則天?倉縣那些看不起?他們的富商和官員, 早就將南街刮分,將他們這些住在南街的窮人全部驅逐。


    有了他的大哥陸遠, 南街和天?倉縣的管事們才能維持著現在這種互不幹擾的微妙平衡。


    想?到這, 粗眉毛又說了一句:“隻要你同?意這次交易,大哥就一定能幫你們找到要找的人。”他看付臻紅說道?。


    其實以往也不是沒有富裕的商人和公子哥來他們南街,之前他們遇到這種香饃饃的時候,隻要是有看上的東西,都是靠搶靠奪。不管是通過什?麽方法, 暗地裏使計順走也好,還是明麵上直接就硬著來也罷,都從來不會選擇與他們所看上東西的主人做交易。


    但是眼下,他們的大哥主動說了這白衣僧人要用那一串佛珠作為籌碼,來換他們要找的人。


    粗眉毛也就是劉旺三,看著這麵容姣好的白皙僧人,對方的身上一層不染, 即使在這樣?滿是灰塵的環境裏,也依舊是清風明月,似九天?之上垂雲而下。


    他們這些在南街生活的混混,其實最討厭的就是那種隨時隨地就擺出一副高人一等?姿態的人。那些人看不起?他們,覺得自己身份高貴,而他們是低賤的難民, 哪怕一些人表麵偽裝得很好,但骨子裏的那種清高,卻還是會流露出來。


    但是這個白衣僧人,卻沒有。


    對方看他們的眼神,是寧和的,更是平靜的。


    就好像他們這些不學無術的混混和在他眼裏和其他人並沒有任何不一樣?,他看向他們的眼神既沒有同?情?,也沒有鄙夷,更沒有那種清高而又虛偽的施舍。


    在這個僧人眼裏,他們好像就隻是普普通通的人,沒有高低貴賤的區別。


    然而他們也能感覺到,有一種無形的界限拉開了他們與這僧人的距離。他們是泥濘裏髒臭不堪的淤泥,而這人是讓人望塵莫及的佛蓮。


    但就是這樣?的落差就卻讓他們產生了一種非常微妙的情?緒。使得他們的心裏在生出幾分卑意的同?時,下意識的想?要在這個人的眼裏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粗眉毛想?著,或許他的大哥,也是因為有了這種類似的感受,才沒有像從前那般直接用一些不正當的手段得到想?要的東西,而是主動說出了交易。


    陸遠看了一眼為自己說話的粗眉毛,又看向白衣僧人:“不信?”他的語氣懶散,透著一種略顯冷意的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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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留香本能得有些排斥這青年,他對付臻紅說道?:“無花,我們可以去問其他人。”大概是源於一種自信,楚留香並不認為在他和無花已經?來到南街之後?,他們兩個人會找不到人或者?是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唯一需要考慮的,或許也就隻是時間的問題。


    而且讓無花舍棄一串一直以來都隨身攜帶的佛珠,楚留香是不願意的。不過若是換成要他的某些東西,也不是不可以。


    這麽想?著,楚留香便也說了出來。


    “我可以用我身上值錢的東西換。”


    誰知楚留香說完之後?,陸遠卻搖了搖頭,用手指了指付臻紅脖子上的佛珠,“我隻要這個。”他的目標很明確,回答的幹脆又果斷。


    “若是……”楚留香還想?說什?麽,付臻紅卻輕輕捏住了他的手腕。


    楚留香看向付臻紅。


    付臻紅衝著楚留香輕輕笑了笑。


    一串佛珠,雖算值錢,卻比不上盡快找到真凶的時間珍貴。如果能用最少的時間找到凶手,便也算是物有所值。


    付臻紅的眼裏表達出了這個意思。


    楚留香看懂了,但還是有些猶豫。


    付臻紅便身體?往楚留香這邊傾了幾分,將唇湊到楚留香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若是香帥覺得虧欠,那這事解決之後?,便贈予我一串佛珠。”


    這話說完之後?,楚留香點了點頭,同?意了,然而同?時,他的耳根卻突然發燙得厲害。無花說話間噴灑出來的溫熱的氣息縈繞在他的耳畔,讓他覺得有些癢,心底也仿佛像是有一片羽毛緩緩落下,抓不住,飄忽而又有一種隱約的酥麻。


    他側頭看向了無花,僧人這時候已經?重新站直了身體?,相比於自己方才那一瞬間的心悸,對方平淡得如同?方才隻是一種最平常不過的交流。


    而事實,也確實是再正常不過的說話。


    陸遠看了一眼神色有些不自在的楚留香,又看了一眼付臻紅,本來就沒有什?麽耐心的他,頓時有些不耐煩的說道?:“考慮好了沒?”


    付臻紅道?:“好。”


    陸遠聞言,挑了挑英挺的眉,伸出手朝著付臻紅攤開,“那就拿來吧。”話落之後?,他又接著補充了一句,“順便說一下你們要找的人具體?特征。”


    付臻紅和楚留香對視了一眼,然後?付臻紅將佛珠取了下來,與此?同?時,楚留香也很快用幾句話將小男童和那婦女?的具體?外貌形象包括衣著等?描述了出來。


    陸遠聽了楚留香的描述,隻思忖了十幾秒,便很肯定的回道?:“是沐流兒和他的阿母。”他動了動掌心,“佛珠給我,我帶你們去找那兩人。”


    付臻紅見狀,便把佛珠遞到了這男子手中。


    陸遠看了看手中的佛珠,用手輕輕掂了掂,與他這滿是薄繭又有些粗糙的手相比,這佛珠幹淨又剔透,像是兩種天?差地別的極端。


    由於這佛珠一直掛在這僧人脖頸的緣故,此?刻他的掌心處,能非常清晰的感覺到佛珠上殘留的餘熱。湊得近了,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夾雜蓮花香氣的檀香。


    陸遠握緊了手中的佛珠,他抬了抬眼皮,不急不慢的說道?:“走吧,我帶你們去。”


    南街雖然是天?倉縣的貧民區,但其實占地麵積挺廣,兩邊的房屋破舊,有許多複雜的小巷道?。陸遠和那個粗眉毛走在前麵,付臻紅和楚留香跟在這兩人的身後?,至於另外幾個人,陸遠並沒有讓他們跟上來。


    楚留香並不擔心這兩人會出爾反爾,或者?是故意引他們到某個地方,他能看出來粗眉毛是個隻會些三腳貓功夫的人。至於這帶路的領頭男子,雖然武功似乎並不弱,但他和無花兩個人,還不至於在這人身上摘跟鬥。


    陸遠走在最前麵,感覺到身後?的視線,冷笑了一聲。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佛珠,帶著付臻紅和楚留香走了大概半小時的路,然後?在一處十分破舊的小道?觀前停了下來。


    “你們要找的人就在這裏麵。”陸遠說道?。


    楚留香聞言,看了一眼付臻紅。


    付臻紅對他點了點頭。


    楚留香對陸遠說道?:“你帶我們進去。”


    陸遠輕嘖了一聲,倒也沒有說什?麽,率先就走了進去,楚留香和付臻紅緊隨其後?。


    不一會兒,他們便在一處用稻草編織的床榻上看到了一位身形消瘦的婦女?。這婦女?麵黃肌瘦,唇色發青,發絲淩亂,正閉著眼睛躺在床墊上,


    楚留香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女?子,正是幾月前他在花燈會上遇到的那個牽著小男童的婦女?。


    “是她嗎?”付臻紅問楚留香。


    “是她。”楚留香說完,幾步走了過去,他走到床榻邊,卻發現這婦女?氣息微弱,差不多已經?是處於一種瀕死邊緣,就剩下一口氣還吊著。


    雖然很想?問清楚事情?緣由,但楚留香也並沒有立刻叫醒這婦女?,他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那個叫做沐流兒的小男童的身影。


    陸遠道?:“沐流兒的話,這會兒應該是到山上給他阿母找采藥了。”說完,他瞥了一眼病殃殃的婦女?,有些譏諷的對楚留香說道?:“怎麽,不忍心叫醒她?”


    楚留香沒有回答,隻是重新把看向四周的視線收回,目光停在床榻上的婦女?臉上。楚留香還記得幾月前,看到這個婦女?時,對方雖然身形瘦弱,卻精神很好,看不出一點病重的跡象。


    如今不過兩個多月,卻成了這幅樣?子。


    時光變遷,多少還是有些唏噓。


    付臻紅問道?:“沐流兒大概什?麽時候能回來。”


    陸遠看了一眼天?色,“半個時辰。”


    付臻紅聞言,看了一眼楚留香,又看了一眼病入膏肓的婦女?,思忖了片刻之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便再等?等?吧,香帥,你覺得呢?”


    他現在這個身份是佛家的僧人,該有僧人的慈悲和憐憫,若是選擇在這個時候強行叫醒這個被疾苦纏身的婦女?,無疑就是偏了人設,落到楚留香的眼裏,反而會不正常。


    “好。”楚留香應了一聲,他也是這個意思,末了,楚留香對陸遠說道?:“在沐流兒回來之前,你同?我們一起?待在這裏。”


    “行。”陸遠答應得很爽快,走到付臻紅的右手邊坐了下來,一個人把玩著手中的佛珠。


    而楚留香是站在付臻紅的左手邊的,由於角度的緣故,他並不能看到陸遠的上半身,隻能看到對方坐在地上後?,隨意往前伸直的腿。


    陸遠的目光落在手中的佛珠上,他修長的手一顆一顆的滑動著這佛珠,每一顆佛珠都看得格外仔細。他像是在欣賞著這如琉璃一般剔透的佛珠,又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過了片刻,他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盯著其中一顆佛珠仔細看了一會兒,然後?抬起?眸子,那微微上挑的鳳眼斜睨了付臻紅一眼,瞳孔裏閃過了一抹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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