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臻紅多次收到水母陰姬的邀請, 對於?天池之中通往神水宮的密道雖不是輕車熟路,卻也?不算陌生?了。


    神水宮作?為江湖中數一數二?的神秘門派,神水宮的宮主因仇恨天下?所有男人, 所以?宮中的弟子皆為女子。


    付臻紅進入神水穀之後, 便將白馬烈風交給了負責防守神水宮外圍的巡邏侍女,而後他又將水母陰姬邀請他的信紙交給了引路侍女, 這才同引路侍女一起去往了水下?秘境。


    水下?秘境的盡頭?處是一扇大門,這大門是由?最堅硬的鐵打造而成的, 上麵刷著正紅的朱漆, 在大門的頂端懸著一塊紫檀木做成的匾額,匾額上寫了三?個大字———神水宮。


    這字龍飛鳳舞,筆鋒銳利,自有一種震懾與威嚴從一筆一劃中透出來。


    引路的侍女對著付臻紅微微鞠躬,掩蓋掉內心對於?見到無花的喜悅, 盡量讓自己表現?得更從容鎮定:“無花大師,請。”


    她話落之後,便將神水宮的宮門打開了。


    付臻紅輕輕頷首,“有勞了。”


    他抬腳踏進了宮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長長的石橋。石橋之下?是泛著淺淺漣漪的水,水麵上浮著嫩綠的荷葉,水麵下?是遊動的魚。


    空氣中, 隱隱還有琴聲傳來。


    付臻紅走在石橋上,步履平穩的朝著更深處前去,他越往裏走,那朦朧的琴聲就越清晰。大概走了十五分?鍾,付臻紅停了下?來,看向了正前方的涼亭。


    這涼亭的位置是位於?這條石橋的正中間, 整個涼亭的外輪廓結構成八棱形的,支撐涼亭的柱子是朱紅色的,上麵雕刻著神水宮的宮派圖案。


    涼亭的最上方是煙灰色的瓦礫,涼頂的每個邊角上都掛著一個銅鈴,不過由?於?這些銅鈴都被設定了特定的機關?,所以?並不會因為風的吹動而發出聲響。


    涼亭共有兩層,最上麵一層的空間要比最下?麵一層的空間窄一些,第一層的外圍是鏤空的,第二?層的外圍則是用清透白色的紗布遮擋。


    而琴聲便是從涼亭的第二?層傳來的。


    這琴聲的節奏平緩,沒有什麽太大的起伏,不能算難聽,隻?能說比較平淡,不夠悅耳,卻也?不出錯,算是中規中矩。


    付臻紅知曉這正在彈琴之人是誰,琴音沒有停止,他也?就沒有出聲打擾,而是就這麽靜靜地站在原地聽著。


    沒過多久,一曲終了,琴音結束。


    從涼亭的二?層樓上,傳來了一道讓人很難分?辨出男女的中性聲音:“大師,覺得我彈得琴如?何??”


    這聲線比女子的聲線更低,卻又沒有男子的音色那般厚重,整個神水宮裏,唯有神水宮的宮主水母陰姬是這個嗓音。


    付臻紅道:“比之上一次,有進步。”


    水母陰姬聞言,頓時笑了起來,這笑聲有些鬼魅,從那一層縹緲的白紗裏傳出來的時候,像是被細沙流淌過了一樣,更顯得雌雄莫辨。


    他說道:“因為佛家不打誑語,所以?不點評琴藝如?何?、隻?道進步與否,大師講話總是這般恰當好處啊……”最後一個音他拖長了些,放緩的語調似有一種意味深長。


    付臻紅還沒有說話,水母陰姬便收回放在琴上的手,對他發出了邀請:“大師,上來吧。”


    付臻紅飛身而上,撩開外麵掛著的一層縹緲白紗,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中間的水母陰姬。


    對方有著一張非常中性的五官,或者更準確一點的說是偏男性的五官,麵部的輪廓深邃,棱角分?明,眉很濃,鼻梁堅挺,然而眼睛卻又比一般男子更加的狹長,眼尾微微上挑。


    有一種隱約的邪氣。


    付臻紅在看水母陰姬的時候,水母陰姬也?看向了進來的付臻紅。雖然水母陰姬已經見過無花很多次了,兩人也?不算陌生?,然而每一次見到,他的心裏都會因為對方身上那過分?出塵的氣質和沉靜無瀾的眸子,而滋生?出更黑暗的情緒來。


    他討厭天底下?的所有男人,卻不討厭無花。


    他一麵欣賞著無花的這種不沾染凡塵俗事的淡雅,一麵又忍不住想要破壞,想要妙僧墮落,陷入地獄,陷入泥濘。


    還真是矛盾呀……


    水母陰姬笑了一下?,站起身,繞開那放著古琴的長桌,率先朝著付臻紅打起了招呼,“大師。”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付臻紅麵前:“好久不見。”


    水母陰姬的個子很高,和付臻紅站在一起,還隱隱高出了付臻紅幾分?。他的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香味,這香味和蘭花的花香味很相似,又有一種草藥的味道,且味道很濃,隔得近了,便會讓聞到的人覺得心口很悶。


    但水母陰姬素來囂張,他武功高深,神水宮的弟子不敢表現?出被悶到的異樣,外界的那些人更是不敢也?不願靠近水母陰姬,自然也?就不會因他身上那過分?濃鬱的味道而露出不該露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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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付臻紅,雖然此刻兩人的距離很近,就隻?隔了半個手臂的距離,不過他現?在維持的人設表象是妙僧無花,所以?並不會表現?出任何?異樣。


    水母陰姬道:“我聽聞你們少林的天湖大師將掌門之位傳給了無相,而非大師你,我實在是好奇你會心有不甘嗎?”


    他說完,一雙有些狹長鳳眼緊緊盯著付臻紅的眸子,似要洞察出付臻紅內心的真實情緒。


    付臻紅抬了抬眼皮,語氣淡然的說道:“一切眾生?皆自空寂,安閑知足,虛融薄淡,自然自信清淨。”


    水母陰姬聞言,笑了起來,“大師,似乎在任何?情況下?都是這般淡然,就好像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會讓你慌張。”


    付臻紅卻輕輕搖了搖頭?:“我是人,是人便無法跳離出情感,既有情感,怎會沒有慌張。”


    “是嗎……”水母陰姬挑了挑眉,對此不置可?否。


    “大師,”他往付臻紅這邊靠了靠,“今日?,我們先不談佛,”他指了一下?放在木桌上的古琴:“我想請大師教我彈琴。”


    付臻紅順著水母陰姬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桌上的古琴和他那一把七弦古琴很像,付臻紅想到方才聽到的那陣琴聲,沉吟了片刻之後,對水母陰姬說道:“你現?在缺的隻?是練習。”


    水母陰姬聽後,臉上的笑容不變,然而語氣卻冷了下?來:“大師的言外之意便是不願教我?”他的聲音陰冷,眼中閃過了一抹晦澀滲人的暗光和隱約的殺意。


    付臻紅的臉上並沒有因為水母陰姬驟然轉變的態度而露出變化,他的神色一直都是平靜的。


    “我說過了,你缺的是練習。”


    付臻紅看著水母陰姬,水母陰姬也?看著他。


    氣氛在這一瞬間突然變得極為安靜。


    片刻之後,水母陰姬突然勾著唇角,低低地笑出了聲,“既如?此,大師便講佛吧。”他語氣裏的殺意消失了,仿佛方才的那一切都隻?是錯覺。


    他的瞳孔是有些罕見的琥珀色,本該是十分?漂亮的顏色,然而裏麵的情緒卻是令人捉摸不透。畢竟外界對於?水母陰姬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性格傳言,其實也?並非是空穴來風。


    不過付臻紅並不怕水母陰姬會對他動手,他既有能力在守衛深嚴、機關?遍布的密室裏,神不知鬼不覺的取得神水宮的鎮宮之寶天一神水,就自然能在水母陰姬的攻擊下?全身而退。


    水母陰姬若不動手,他們便可?相安無事。


    付臻紅心裏還有一番打算,若非必要,隻?要水母陰姬不作?妖,他便會維持著無花人設的表象。


    “大師,開始吧。”水母陰姬回到了方才的位置上,整個人側躺著,懶洋洋的靠著背後的軟墊。


    付臻紅隻?目光淡淡地看了水母陰姬一眼,便坐到他的對麵,開始講起了經書。


    “……貪淫致老?,瞋恚致病,愚癡致死,除三?得道……無畏有五,曰……無死畏,無惡名畏,無不活畏,無惡道畏,知五無畏,乃至無大眾威德……”


    付臻紅的語速不快不慢,聲音清冽,如?徐徐的晚風,即便是這些枯燥又晦澀難懂的佛禪由?他嘴裏說出來,傳到人耳膜裏後,就仿佛有了一種讓人靜下?心來的魔力。


    水母陰姬確實是如?江湖上傳聞那般是個虔誠的居士,他喜歡聽佛,即便他內心深處對於?那些禪語佛言半分?不信,但這卻並不妨礙他喜歡聽。


    隻?是在沒有見過妙僧無花之前,聽佛的他會就是純粹的把注意力放在經書的佛言裏,而遇到無花之後,聽佛反倒退居其次了。


    就好比此刻,聽著這些佛法真言,水母陰姬的目光,卻一直也?未曾從白衣僧人的臉上移開。


    他喜歡無花的這一張臉,也?喜歡他身上那種幹淨而又通透的氣質。說著佛經的無花會讓水母陰姬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就好似對方身處的是另外一個世界,一個沒有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世界。


    他在這個世界裏,與塵世的一切隔絕,不被攪擾,像一朵靜靜綻放的佛蓮。


    “……貪婪淫使人衰老?,憤怒使人患病,而癡迷會奪去生?命,要悟佛法真諦便需消除這三?……”


    水母陰姬聽著無花解釋著方才的禪語,又見對方始終沉靜的模樣,再一次產生?了那種想要破壞的矛盾心裏。


    他想看看當無花這樣的大師,臉上出現?出或是慌亂無措或是羞憤惱怒的表情時,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應該會很有趣吧……


    水母陰姬這麽想著,盯著白衣僧人的目光漸漸加深了。


    想破壞啊……


    他將手放在唇邊,唇角微微勾了一下?,舌尖輕舔了一下?自己的指尖,隨即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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