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虎踞的衙役進村辦差,閆家殺了雞招待,事後村裏還給補了這雞的錢。


    這一回薛總旗他們來,也是正經的公務,按照小安村的規矩,也該大家夥一起花銷。


    村子賬上現在有銀子,就更從容,眼看著要到飯口,羅村長早早就張羅起來。


    各家的婆娘做大鍋飯都做得熟,埋灶生火更是好手。


    打聽了閆家中午做打鹵麵,村裏頭便也隨著行事。


    手擀的麵條,勁道十足。


    各家的鹵子都不一樣,家裏有啥就做啥,酸的鹹的微微帶點辣味的,除了閆家做了肉醬鹵,胡家也放了些麅子肉。


    守著大山,胡大和胡二如魚得水,沒有竹弩的時候用彈弓,用孩子簡陋的木弓,有了竹弩更了不得,帶翅膀的都不敢從胡家院子上麵飛……


    薛總旗點名要蘸醬菜。


    羅村長也讓大家夥給整上。


    一眾大頭兵吃得唏哩呼嚕,大蔥和青菜輪番倒手,往醬碗裏頭使勁戳。


    發現各家的醬和鹵子都不一樣後,輪換著吃,一個個吃得腸滿肚圓。


    薛總旗也吃得香。


    嗦麵嗦的那個響。


    他不光愛吃蔥,還愛吃蒜。


    容嬤嬤準備的是帶蒜苗的蒜頭,可讓他吃了一個過癮,從頭吃到尾,一點都不浪費。


    吃完麵,他還上廚房去找煮麵的湯喝,咕嚕嚕幹掉一大碗。


    “舒坦!”


    薛總旗一臉享受過後的放空模樣,眼睛都發直。


    不過很快這人就精神起來,晃著身子往院子外走。


    此時大石頭處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家裏的婆娘都聚在這邊,老老少少的便也過來這邊吃一口。


    男人們更別說了,一直幫著搬搬抬抬來著。


    薛總旗表現的很和氣,關懷自己的每一個兵。


    聽到的反饋都是吃得好,香,帶勁……


    他便抓著羅村長好一通稱讚。


    說小安村這邊山好水好,說村裏的娘子們手藝真好,說你們這的漢子看著就老實誠懇厚道,說這些孩子咋這麽招人稀罕,瞧著就機靈……


    他嗓門大,誇人的話又直白,還有一群跟在旁邊嗷嗷附和的手下。


    小安村的男女老少聽著是又高興又害臊,嘴笨的隻知道紅著臉讓人家再吃些再吃些,嘴更笨的就隻會暈乎乎的傻樂……


    閆老二想說什麽,被閆玉拉了一把。


    “爹,你別說話。”


    “咋?”


    閆玉就將大伯之前跟她說的,讓村裏人自己拿主意的話又說給她爹聽。


    “道理是一個道理。”閆玉說道:“咱村的叔伯不是個個見了北戎都敢往上衝,所以就算薛總旗說得天花亂墜,這些人也不會去,膽子大的那些,未必不想奔個前程,就是擔心家裏才不願去的,薛總旗要是真給軍營搬到咱邊上來,也算釜底抽薪了,正中要害。”


    父女兩個就聽著薛總旗話題自然過渡到要在村邊上的荒地建軍營的事。


    薛總旗從閆老二身上看出小安村的態度,在大石頭的加場又添了新花活。


    說要搞秋後民兵訓練。


    要是直接當兵,鄉親們還猶豫一下,可這訓練不一樣,地裏現在沒啥忙的,軍營管飯,去訓練就能帶出去一張嘴,又能學些真本事,省得北戎來了慌裏慌張。


    多好的事。


    閆玉對這薛總旗佩服死了。


    看準啥就死盯著不放,絞盡腦汁,費盡唇舌,那大腦運轉得都得冒煙。


    將他們可能有的顧慮全都堵死。


    直麵北戎的危險避重就輕,當個大頭兵才多少兵餉,叫他吹得天花亂墜,還天天吃飽飯,軍營裏的大鍋灶能有家裏的飯香?她隻聽到冬夏兩季衣裳,這一年,可是有四季,那春秋給不給?關州這麽冷,那冬天的棉衣有多厚?還有他怎麽不說鞋,真要說起來,這鞋才是最費的……


    不過這一切都在薛總旗民兵訓練這一神來之筆下,變得不重要起來。


    又不是真當兵,管飯給訓練,那就去唄……


    閆玉看著若有所思的閆老二,拽了他一把:“爹,這薛總旗心思轉得快,又能整活,真是輸得不冤。”


    閆老二點點頭。


    他沒說的是,這回不光他閨女想去,他聽著聽著也想去了……


    ……


    薛總旗在小安村整待了兩天,混得那叫一個熟。


    他手底下的人一趟趟的往返虎踞和村裏,他就在四周轉悠。


    大多數時間都是閆老二陪著他,偶爾有事就讓閆玉頂上。


    現在村裏的風向變了,大家夥都盼著這個軍營趕緊起來。


    紛紛表示可以幫忙。


    閆玉眼睜睜看著薛大忽悠再次上線,隨著對小安村越來越多的了解,薛大忽悠的話術更有針對性。


    說什麽以後帶大家進山圍獵,又能訓練還能打些獵物回來加餐,一舉兩得。


    還聽說他們進山采得藥炮製好後要往穀豐送,說不用那麽麻煩,邊軍在境內巡視的時候,順便捎帶過去就行,不用專門跑一趟。


    他還知曉了閆老二去龜緣的事。


    問閆玉:“聽說你爹帶你去的?和薛大伯說說,你爹給你買啥沒?”


    真像是鄰家叔伯和小孩閑聊一般。


    閆玉才不上他的當。


    村子裏的事就是被他這麽套出來的。


    眼瞧著日頭落下來,這一大一小卻沒有回轉的意思。


    薛總旗對這個天天騎著驢子跟著他們的小孩有些興趣。


    閆玉則是為她爹爭取時間。


    這個時候,她爹正在和村裏人商量那些馬的去處。


    薛總旗也知曉,是以更不著急回去。


    “爹自然是給我買了吃喝。”閆玉隨意的答道。


    “啥時候去的啊?前些日子世子大婚,那世子妃是南邊人,婚船就從龜緣那邊過來,過長平,再到穀豐,最後至府城,聽說一路熱鬧的幼,你們趕上沒?瞧沒瞧上這個熱鬧?”薛總旗笑著問。


    閆玉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中透著三分驚訝,三分遺憾,三分失落,和一分期盼……


    “薛大伯你也聽說了?可惜我和爹錯過了,沒瞧到……”閆玉故意混淆,一筆帶過,又道:“連世子大哥的正臉長啥樣我都沒看清,見他兩回,都被擋著臉,以後再見,他要是換身衣服,我都認不出來他。”


    薛總旗哈哈大笑:“咱世子可是個俊小夥,世子妃也好看,可般配啦!”


    閆玉心說你個薛大忽悠,世子你可能真見過,世子妃你上哪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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