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裏他還找宮人詢問了關於魔後的事情,首先第一條就是:


    必須與魔帝朝夕相處,情投意合,有助於減少夫妻矛盾,方便更好的治理魔族。


    紅蓮剛才那些話,與這一條不謀而合。


    紅蓮聞言怔住,瞳孔逐漸放大,她一下子全明白了!


    以前不管在什麽情況下,隻要她看向墨蓮,墨蓮的眼裏都隻有她,那種隱晦的深沉的感情,她曾以為是親情,原來是愛啊!


    原來,他是喜歡她的。


    那她呢?


    紅蓮捫心自問,這麽多年的相處,不是沒有感情,隻是一直朦朦朧朧沒有挑明,如今墨蓮這一問,對墨蓮的感情一下子明了。


    一開始是好感,後來變了質。


    她也是喜歡他的。


    “可以這麽說。”紅蓮踡了踡手指,難得有些緊張。


    如今的墨蓮已經失憶,她不知道這個答案如今的他是否還會接受。


    “可你是神族。”


    這一身純粹的靈氣,於魔族而言,好似黑暗中的一大團光亮,刺眼的緊。


    但奇異的是,他卻沒有任何不適。


    方才與其他魔族對峙時,他明顯看到實力弱一些的魔族已經被靈氣刺激暈厥,厲害一點的也會有身體不適,像大長老那種的臉色也是白的。


    而他,什麽事也沒有。


    可能是旗鼓相當所以奈何不了對方,也有可能,如她所說,他們朝夕相處,彼此的氣息互相熟悉,因此並不會產生排斥。


    自古對立,魔族不會容忍一個神族人當他們的魔後。


    紅蓮這才想起,她剛接手了一個神王的位置。


    到這時,她才猛然反應過來,她這是被天道坑了!


    天道利用她想快點找到墨蓮的心理,談條件讓她成為了神王,她如今也是神族一份子,墨蓮卻已是魔帝,天道打了個時間差,讓他倆皆從自由身變為大陸人。


    神王魔帝兩個職位是天授,除非天道允許或身死,否則將一直擔任下去,想讓位都不行。


    即便不管政務,無所作為,但頭銜在那,便與神族命運息息相關,神族也隻認定他倆。


    可以說,這兩族都是純粹的追天者,追隨天道,以天道意念為尊。


    不兩立,如今一個神王一個魔帝,若結為道侶,不僅大陸震動,天道也不會同意。


    權衡之術,隻有兩族永遠對峙,大陸才能保持平衡,不至於一方獨大,威脅到天道的地位。


    紅蓮一下子想通了天道的目的,既牽製他們,又解決了兩族一時無主的事情,還給她和墨蓮的感情製造了麻煩。


    一石三鳥,不愧是天道。


    玩心眼的心都髒。


    現在的問題是怎麽和墨蓮繼續下去。


    神族可以墮魔,但先天靈體除外,好巧不巧,她天生地養,屬於先天之靈體,神族任何人都可以墮魔,唯獨她不行。


    想要成為魔後,必須得是魔族。


    這直接點了她的死穴!


    見她為難,墨蓮心有不忍,語氣稍緩,“我沒有之前的記憶,咱倆具體什麽關係我也不知道,不如我們先培養培養感情,若是能處,魔後的事情再想辦法解決,你看可行?”


    紅蓮聽罷心中欣喜,墨蓮還願意和她相處,看來並非徹底忘情,努力一下還能再續前緣。


    “好,不過我要先回神族一趟,處理了事情就回來。”


    若是大長老在此,定然懷疑紅蓮回神族有什麽陰謀詭計,可墨蓮卻完全沒往這方麵想,直接就答應了。


    “可以,我先讓人把你的宮殿收拾好,你喜歡什麽風格的?我讓人按你的喜好來布置。”


    “淡雅些好,也不要住的太遠,你隔壁就行,方便咱們培養感情。”


    說完拿起茶杯輕抿一口,咽下喉中苦澀。


    他們本該相濡以沫,如今卻隻能重頭開始,怎能不讓人心中苦悶?


    “好,等你回來。”墨蓮剛欲起身,想起件事又問:“你在魔族呆著,身體會不會有所影響?畢竟咱們靈魔相斥。”


    “無妨,小問題。”


    曾經他與她在蓮花苑住了七年,飽受靈氣侵蝕之苦,如今她陪他在魔族長住,也算是體會當年墨蓮受過的罪。


    “那就好。”墨蓮心裏琢磨著還是得找些靈氣充足的來擺著以防萬一。


    紅蓮起身準備去神族,墨蓮送她到門口,臨走前,紅蓮似是隨意一問,“你有想過找回記憶嗎?”


    墨蓮沉默一瞬,對上她的眼睛,緩緩道:“能忘記,就能想起。”


    他也好奇,他們以前是什麽樣的。


    “你就不想知道為何會失憶?”


    她隻與他她隻與他說了相處往事,黑霧之後發生的事她隻字未提。


    黑霧一事他身為魔笛應該知曉,至於失憶,連她都覺得意外,墨蓮就更不該知曉了。


    墨蓮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信你。”


    不管她出於何種目的將他放在深淵,他又為何會失憶,直覺告訴他,眼前之人不會害自己。


    僅此,便足夠了。


    他相信,她能給她一個滿意答複。


    紅蓮心頭一暖,眼神驟然明亮如星,她上前一步,抱住墨蓮,輕聲說:“定不讓你失望。”


    溫軟身軀入懷,少女身上那獨有的清香竄入鼻中,墨蓮整個人僵立在原地,一下子人傻了。


    ???


    他抬手也不是,不抱回去也不是,正糾結猶豫間,懷裏瞬間一空,紅蓮已經退後兩步。


    “我先走了,回見。”紅蓮匆匆丟下一句話,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天際而去。


    墨蓮隻來得及看到她泛紅的耳尖,連句話也沒來得及說出口。


    墨蓮:“……”


    一時間,哭笑不得,悵然若失。


    等下次見麵,一定要抱回來。


    墨蓮在心裏暗自下決心。


    紅蓮等出了魔族地界才停下來,輕舒出一口氣,耳根已經紅透了。


    和墨蓮相處七年,肢體接觸也不少,但像這種擁抱還是頭一次,還是她主動的。


    想想就害羞。


    紅蓮平複了一下心情,抬眼望著神族的方向,朱唇緊抿。


    雙指並攏,指尖凝聚一點金光,淩空畫了一道印記,嗓音強烈,“天道,出來,我們聊聊。”


    印記的線路仿佛活過來般緩緩流動,不過幾個呼吸間,一道金光落下,天道身形顯現。


    “咋了紅蓮?”


    “墨蓮失憶,到底怎麽回事?”紅蓮冷聲質問。


    她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測,需要在天道這裏證實。


    “你不是猜到了麽?瘴毒入侵神識,失憶很正常,沒有變成傻子就是萬幸了。”天道的聲音不悲不喜,顯然沒把這當回事。


    “你借此哄騙墨蓮成為魔帝,引導我成為神王,好算計啊!”紅蓮不怒反笑,手中出現一把靈劍,抬手便朝天道砍去。


    即便現在受到限製,沒法對天道造成致命傷害,可她心有不平,怒火中燒,怎能咽下這口氣?


    他們本是逍遙客,被迫成為局中人。


    怎能不氣?


    天道揮袖化解這道殺氣騰騰的劍氣,紅蓮躍起,手中靈劍翻飛,眨眼便是數十道劍或斬下,皆被天道悉數攔下。


    舉手投足間,遊刃有餘。


    如今受到天地法則限製的紅蓮,再也構不成威脅。


    一番算計,盡如他意。


    天道心情愉悅,打鬥間還勸上兩句,“這怎麽能說是哄騙?不過是大勢所趨,順意而為罷了。”


    “你也看開點,好歹你倆如今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王了,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多好呀!別人想當還沒這個資格呢!你倆這也不虧不是?”


    紅蓮一言不發,打得更凶了。


    天道似是無奈的歎息一聲,“也罷,既然你心中有氣,發泄出來也好,以後就好好做事吧,畢竟現在神族也是你的了。”


    他倒不擔心紅蓮會把火氣發泄到神族身上,她就不是個會牽連無辜的人。


    坑是他挖的,紅蓮頂多找他發泄,但如今她又對他造成不了實質性傷害,隻能是無能狂怒。


    打了半個多時辰,紅蓮才罷手,不是打不動了,實在是沒意思極了。


    天道隻守不攻,像極了一臉慈祥看著孩子胡鬧的老父親,她再打下去也沒個結果,頂多在天道身上留幾道傷口,不痛不癢的,沒意思。


    見她停手,天道也收了手,笑吟吟看著她,“氣消了沒?還打不?我這還是第一次和你打,就這麽一小會兒,怪不過癮的,要不再打打?”


    火氣發泄了大半,紅蓮心情好了些,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沒好氣道:“行了別裝了,假惺惺的,又沒人看。”


    天道嘿嘿直笑,“看破不說破嘛,你懂的,咱身份在這,該裝時候就得裝。”


    “墨蓮的記憶還能恢複嗎?”紅蓮言歸正傳,皺眉問道。


    天道也皺了眉,“不好說,得看他自己造化,畢竟這還是第一例被瘴毒侵蝕神識失憶的,你也知道,之前那些被瘴毒迫害的要麽沒命要麽神誌不清,不過我也會幫你想辦法,不必擔心,我剛也觀察了一下,你倆感情穩定,失憶特不影響。”


    “我不想他受這個罪。”


    失去記憶的人大多數都會用盡法子想要恢複記憶,這代表了他們曾經與這世界的聯係。


    墨蓮雖然嘴上說沒事,但心裏到底怎麽想的,隻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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