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嘉慶帝如是說,夜天逸便笑了笑,邁步朝他走了過去,道,“給父皇親自研墨寫傳位詔書,傳出去亦是天大的榮耀,兒臣怎會不……啊!”


    話尚未說完,夜天逸腳下一空,原本緊實鋪著琉璃石的地麵,突然張開了黑幽幽的大口,而下麵,則是仰頭張著白的滲人利齒叫個不停的狗群。


    伴隨著夜天逸的那一聲驚呼,他整個人就朝下麵的狗群掉了去,緊接著便是他驚恐的痛呼聲,一群餓了好幾日的凶狗,用鋒利的牙齒撕咬著‘食物’。


    殿內的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待秦瓊回過神來,朝四周喊,“快去救五皇子殿下!”


    幾個身手極好的暗衛朝地底的狗群中飛撲而去,欲將夜天逸給救出來,但是幾人剛伸出手,便被帶血的鋒利狗牙給緊緊咬住,拖進了狗群裏。


    縱使幾人武功不錯,可也抵不住一擁而上的凶狗,何況這些狗平日裏便是被嘉慶帝一直用人肉養著,不時還投放活人喂養,因此一看到活人,這些狗全都躁動起來,隻當做是投放進來的食物,用鋒利的狗牙,直接撕咬獵物的要害之處。


    早先掉下來的夜天逸,早就被狗王咬斷了喉嚨,咕咕的血水直往外冒,斷了氣息。


    “你……”秦瓊望著地麵下混亂血腥的畫麵,一時間又是悲,又驚,又慌,恍然間有些不知所措。


    眼看著奪位就要成功,隻要扶持了五皇子殿下登基,他從此以後,便是位高權重的國丈,他們秦家將會榮寵極於一時,可如今全都落了空。


    夜天逸死了,他們這場逼宮還有何意義?


    秦瓊一下子慌了起來,謀反的罪名要是扣在他的頭上,那他的項上人頭必然不保,俗話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他此次前來,本是有足夠的把握讓夜天逸登基為帝的,如今全都落了空,那他們秦家豈不是要滿門傾覆?


    秦瓊轉過身,推開左右兩邊的護衛,喊道,“護送我出宮。”


    依舊端坐在大殿之上的嘉慶帝臉上緩緩浮現一絲陰冷的笑容,他看著秦瓊驚慌失措下意識就要逃走的樣子,‘桀桀’的笑了起來。


    “秦瓊,你教唆五皇子弑父謀逆,還想安然出宮?”嘉慶帝在其背後幽冷出聲道。


    秦瓊聞言,額上冷汗層層,依舊催促著身旁的護衛送他快速出宮。


    嘉慶帝拍了下龍椅的扶手,地麵再次合上,乾慶殿內又恢複了先前的模樣,沒有血腥,也沒有惡犬,也看不見五皇子被惡狗撕咬得不成樣子的屍首。


    緊接著四麵八方湧現了比方才要多好幾倍的私兵,不由分說就朝秦瓊帶來的人手砍殺了去。


    秦瓊慌亂躲避,招呼身旁的人保護他,但是五皇子一死,人人都知道就算護著秦瓊跑出皇宮也沒有任何意義,氣勢已頹,根本抵不過周圍氣勢洶洶撲過來的人手。


    秦瓊自己好歹上過沙場,雖然這些年養尊處優,身手早已不濟,但還是險險躲過了幾次殺招。


    就在他節節敗退往後閃躲的時候,看見了帶著人手行過來的蘇焱,頓時精神為之一振,朝蘇焱喊道,“夙景,快護我出宮!”


    蘇焱看了他一眼,快步行到乾慶殿門外,微微抬手,身後的人很快便加入了戰局。


    而坐在大殿之上的嘉慶帝,在看見蘇焱的時候,臉上表情微微一變,“蘇夙景,夜天逸已經死了,你再幫著秦瓊能得到什麽?”


    秦瓊在一旁忙道,“五皇妃已經懷有身孕,大夫已經看過,這一胎是龍兒,我們可以扶持五皇子遺孤登基,到時候你可以做攝政王,我們現在已經是謀逆之罪加身了,便是不反,整個大慶也沒有咱們的安身之處了!”


    秦瓊說完,突然想起,城外還有二十萬兵馬在,他不該因為夜天逸死了,便這麽失魂落魄,是的,他還可以扶持自己女兒的孩子登基為帝,到時候,他們秦氏一門,才是真正的位高權重,榮寵天下。


    秦瓊從懷中找出信號彈,緊張的朝蘇焱道,“夙景,咱們還有二十萬兵馬就在城外,隻要一聲令下,便能將整個皇宮包圍,你別忘了,夜禎這些年是怎麽對你鎮北侯府的,當年你娘可就是被他這個色迷心竅的老東西給禍害的!”


    知道蘇焱爹娘逝世真相的人並無幾人,不過因為嘉慶帝往外傳的消息,外麵人多以為安錦當年是和嘉慶帝有染,被蘇慕遠發現後,蘇慕遠夫婦才會遭了嘉慶帝的毒手。


    所以秦瓊也不過是慌亂之下胡說而已。


    蘇焱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不過他接下來的動作,卻讓秦瓊送了一口氣。


    因為蘇焱出手了,且殺的是嘉慶帝的人。


    對那個皇位,蘇焱根本沒有放在眼裏,他傾盡一切,所為的不過是殺了坐在那個皇位上的夜禎罷了。


    蘇焱帶來的人,並不是秦瓊帶來的那些普通士兵和私兵可比的,他帶來的是這些年日夜不分一直訓練,出各種任務的暗衛營裏的人。


    一場比方才還要慘烈的廝殺再次在乾慶殿內展開。


    而嘉慶帝的人,也根本攔不住身手高強的蘇焱,一步步朝坐在龍椅上的嘉慶帝靠近。


    眼看著自己的人露出不敵之相,坐在高椅上的嘉慶帝麵上露出了一絲慌張,他拍下龍椅的另外一邊扶手,乾慶殿後的暗門打開,狗籠的鐵門也被打開,幾十條凶犬一擁奔了出來。


    隻是這些野狗,並不能分清哪些是嘉慶帝的人,哪些是敵人,逮住誰便撲上去撕咬。


    蘇焱拔出未曾出鞘的利劍,一劍斬下了朝他撲過來的狗頭,以狗擋殺狗,人擋殺人之勢,銳不可當的朝夜禎行去。


    長劍滴著血,蘇焱俊美的臉上一如平常冷酷,那雙狹長的丹鳳眸卻比平常更加幽冷,緊緊的鎖定著夜禎。


    夜禎隻覺得脊背發涼,雖然心內有些不安,可是他依舊坐在龍椅上,直至此刻,屁股都不舍得離開,那張白骨堆積,沾滿鮮血和權勢的椅子。


    直到蘇焱走到他的麵前,他才豁然起身,從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了他的寶劍,直指著蘇焱,道,“了空給朕算過,朕這一生,除了被子克一大劫,沒人能拿去朕這真龍天子的命,朕當年真該斬草除根,讓你們一家三口在黃泉相聚,不該留下你這禍患,不過,朕當年能要了你爹娘的命,今日便也不懼你這狼崽子,一樣能要了你這逆賊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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