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焱見她一直蹙眉思索,不作聲,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別擔心,我不會再讓嵬碭山上的事情發生第二次的。”


    罌粟聞言,瞪了他一眼,頗為倔強的道,“我有自保的能力,不要你費心。”


    蘇焱知道她一向要強,嘴上順從的應聲道,“好好好,我娘子身手最是不凡了。”私下卻已經安排好了人手在暗中保護罌粟母子還有她爹娘。


    罌粟勾了勾唇,想起年後要招人手的事情,道,“你們西北軍不是遣散退伍回鄉有很多士兵嗎?你現在還有法子能找到那些人嗎?我想要招一批身強體健,英勇善戰的士兵進我船幫做事。”


    “能聯係到,明日我就安排人去做這件事,你需要多少人手。”蘇焱很幹脆利落的答應道。


    罌粟翻起身子,雙手捧住他的臉,低頭湊近,在他唇角啄了一口,笑道,“五十人。”


    “這個謝禮我喜歡。”蘇焱一隻手支起頭部,微垂著瑰麗的丹鳳眸子,眉眼含笑的看著罌粟道。


    罌粟嗔了他一眼,俯身趴在了他的胸膛上,安靜了好大一會兒,才出聲道,“你與夜家有……仇嗎?”


    其實上次在上京的時候,蘇凝雪說的那一番話,罌粟便已經感覺到了鎮北侯府似乎與皇室之間是有過節的。


    “嗯。”蘇焱輕應了一聲,沉默片刻後,才道,“若是將來有一日,我們鎮北侯府與夜家為敵,你還願意站在我身邊嗎?”


    “會。”罌粟不假思索的道,“你是我認定的人,不管將來以後,你站在什麽位置,我都會站在你的身旁,除非你不要我。”


    罌粟的話剛說完,就感覺到身邊的男人雙手驟然握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整個人朝上提去,兩人的臉瞬間不過咫尺距離。


    蘇焱低頭就在她鼻尖上親了一口,“這麽好的媳婦兒,我永遠永遠都不會不要的,不管你要不要我,反正這輩子你都隻能是我的,你不要我,我也要賴著你。”


    聽著蘇焱這番死皮賴臉孩子氣十足的話,罌粟唇角的弧度不自覺就揚了起來。


    初識時,以為這男人高冷凜冽不易接近,是個冷冰冰沒有什麽情感的男人。


    後來才知道,這男人也有臉皮厚死纏爛打的時候,平時少言寡語的,說起情話來也是一籮筐一籮筐的,對著她的時候,那雙丹鳳眸子不是冷冰冰透著戾氣的,相反,是深情而又柔腸百結的溫柔。


    今天蘇焱又在她麵前露出這麽孩子氣的一麵,她心裏很滿足,正是因為他們關係越來越親密,他才會在她麵前展現出更多的他自己。


    她在蘇焱麵前也不是在外麵一向示人的那般強勢,願意在他麵前做全部的自己。


    “我死也不想放開你的手。”蘇焱突然沉聲說了這麽一句話。


    罌粟感覺到他這句話背後的沉重,睜大漆黑的眸子,認真的看著蘇焱幽暗深邃的丹鳳眸子,她似乎能從這雙眸子深處看到他隱隱的不安。


    “不論發生什麽,我們都會一直在一起的。”大抵真心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不管從嘴裏說出什麽話都不會覺得矯情,罌粟此刻便是如此。


    蘇焱丹鳳眸微動,摸著罌粟散亂在後背上柔順而又光滑如錦緞的發絲,暗啞低沉的聲音,緩緩道,“我娘親是在盤溪湖與我父親相識的。


    聽我父親說,遇見我娘親那日,剛好是元宵節盤溪湖燈會,我娘親在看放祈願燈的時候,被人擠進了湖裏,我娘親不會水,一直在湖裏撲騰喊救命,盤溪湖水深,加上冬日水寒,岸邊和湖上畫舫裏的人雖多,卻無一人肯下去救人。”


    罌粟趴在蘇焱的胸膛前,感受著他咚咚有力而又沉穩的心跳聲,隻覺得周遭安寧極了。


    她玩弄著他修長而又好看的手指,有些奇怪的道,“看你的長相,你娘親應當是一位大美人,就沒人英雄救美?”


    說完,她自己先笑了起來,“一定是你爹爹做了那個救美人的大英雄!”


    蘇焱也勾起了唇角,繼續娓娓道來。


    “我娘親是大美人沒錯,可她那時候和你一樣,愛著男裝在外行走,人人都以為掉進湖中的是個男子,所以才無人願意下水英雄救美。


    我父親秉性純厚,古道熱腸,見是個男子,便沒許多顧忌,便跳湖救了我娘親,他隻當我娘是個男子,還讓她在船上換了一身他的衣裳,與他飲酒暢談天南海北,兩人聊的很是投機,我父親後來還與我娘親稱兄道弟。”


    罌粟聽得津津有味,沒想到蘇焱他娘與他爹的相遇,竟也這般有趣,想著蘇焱他父親與她娘親稱兄道弟的畫麵,就覺得很是好笑。


    蘇焱繼續道,“自此以後,他們兩人成為知己好友,時常一起飲酒騎馬,我娘親是孤兒,暫住在上京,後來我爹要去西北軍營,就讓我娘跟他一起去西北參軍,我娘親她畢竟是女子,便拒了我爹。


    我爹卻三番四次找上門去,跟我娘說男子漢大丈夫應當頂天立地,保家衛國,建功立業,光耀門楣,非要我娘同他一起去西北。”


    罌粟忍不住笑出聲來,實在想不出,蘇焱這般心思聰慧的人,怎麽會有一個那般憨厚純良的爹來。


    蘇焱臉上也掛著淺淡卻又真切溫柔的笑意,他道,“我爹被爺爺教得隻知忠君報國,習武打仗,從來不與京中紈絝子弟出去玩樂,更不知風花雪月,所以才未曾識破我娘的女子身份。”


    罌粟注意到蘇焱說起他爹隻知忠君報國時候,眸子裏有幽暗的情緒一閃而過,抬手在他的胸口拍了拍。


    “後來,我娘便隨著我爹去西北軍營了。”蘇焱捉住罌粟放在他胸前的小手,捏了捏她柔軟的掌肉,繼續道,“我娘是個極能吃苦的女子,像你一般,鮮少有女子嬌態,所以在西北軍營一呆便是兩年年,期間也未曾讓人識破她是女兒身。”


    罌粟在心裏想,這與花木蘭替父從軍倒是有些相像,好奇後來蘇父是如何識破蘇母的身份的,便催促著蘇焱快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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