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粟對她笑了笑,將帶來的糖果拆包,放在桌子上,“來,吃糖。”


    小丫頭看了一眼糖果,躲在她娘身後動也沒動。


    宋幺兒依舊藏在宋張氏的懷裏,帶著哭腔小聲道,“娘,我不吃糖……我想要大姊回家。”


    罌粟想起方才幫他們帶路那漢子說的黃不苟拉了宋家大妞抵債,今日正成親呢,不免眸光一沉,問道,“我小舅哪去了?”


    宋張氏嘴唇動了動,許久才道,“出去了。”


    宋張氏雖然沒說宋青去了哪兒,但是罌粟心中已經有所猜想,她又掃了一眼屋子裏,並無一點沾了喜氣的地方,方才他們進門時候,那破舊的院門也未曾貼一塊紅喜,可見宋家對這門親事是打心底一點也不願意的。


    “我方才聽人說,小舅欠了黃扒皮家裏的銀子沒還上,他們拉了大妞兒去抵債?小舅上次去拿的銀子足夠還債,如何沒有還上?”罌粟直接開門見山的道。


    宋張氏一聽她知道了此事,先前強忍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嘴唇蠕動半天沒有說出話來,放聲痛哭起來。


    她一哭,兩個孩子也跟著哭,看上去既酸楚又可憐。


    罌粟見宋張氏情緒激動,安撫道,“舅母,你別傷心了,先把情況跟我們說說,大妞這事兒還有轉機,隻要還沒跟黃不苟拜堂,大妞咱們就還能帶回來。”


    宋張氏聽聞此話,雙眼通紅,臉頰帶淚,有些期盼的看向罌粟,“你是……是說我們大妞能不嫁給那個殺千刀的黃不苟?”


    罌粟唇角微勾,眸光溫和沉穩的看著她,點點頭。


    她身上帶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說出來的話讓人不自覺信服,宋張氏竟然不再抽噎,漸漸平靜下來,道,“上回宋青他去你家借了四十兩銀子回來,我們就趕緊把欠黃老狗家的三十兩銀子送過去了,還想著退租了他們家那十畝地,另外再找村裏人房租的田地。


    可沒想到那黃老狗說簽好的契紙還沒到期不能退租那十畝地,要想退租也可以,得把契紙上到期的日子前的佃租全都交齊,才能退租。


    我們當初簽的契紙是租五年,這才一年不到,家裏就被那十畝地弄成了這種光景,我和你小舅合計著怎麽都不能再種下去,他們黑心黑肺的一直惦記著我們家大妞,你小舅不想再跟那黃扒皮沾有什麽關係。


    可是退租又要交了剩下的租子,四年租子下來就要二十多兩銀子!我們哪還能湊出來二十兩?當初借你家的銀子還了羊羔息還剩下十兩,你小舅就把那十兩銀子給黃老狗家送了去,想著剩下的能不能緩一緩,結果那黃老狗收了十兩銀子,又收回了那十畝田後,翻臉就不認人,逼上門來拉我們家大妞去抵剩下那十兩銀子。”


    沈宋氏說著說著又暗自摸起淚來,瞅著罌粟,還有不到二十歲的沈長雲,心中暗自一涼,她真是病急亂投醫,這兩個孩子哪有什麽本事能幫她把大妞救出火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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