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要讓她活生生守寡嗎?


    曹可卿幾日未歸,李雲瑤就隱隱知道他大概是不好了。


    這幾日她便一直惴惴不安,就在昨天晚上,吳姝湄親自登門看望她,她才知道了曹可卿被沈翠花送入大牢的事情,李雲瑤頓時憤恨不已,隻是她先前被罌粟手段震懾住,對罌尚有幾分怕意。


    吳姝湄知道她淪落到如此地步,一時間心疼不已,好生安慰了她一番,還言道一直拿她當親姐妹看待,見她落難,十分不忍,給她出了一個主意,讓她來沈翠花酒樓門前鬧,鬧得後者做不成生意,到時候沈翠花便會妥協放曹可卿一馬。


    是以李雲瑤一大早便回了東俊村,叫上了她娘馮秋芳一起過來壯膽。


    因為快到了吃中飯的時辰,酒樓門前往來的人多了些,注意到周圍人投過來的視線,罌粟冷冷瞥了李雲瑤一眼,視線落在馮秋芳的身上。


    “曹可卿他是罪有應得,這筆賬你們想記在我的頭上無所謂,端看你們有沒有那麽本找我來算這筆賬。”罌粟聲線清冷,波瀾不驚的道。


    “沈翠花,你當我真的沒有法子對付你?你若是不將我相公從大牢裏放出來,我……我便讓你這酒樓做不成生意!”李雲瑤咬著唇恨恨地道。


    就在這時,幾個高大威猛的漢子從酒樓裏走了出來,站在罌粟身旁,虎視眈眈的盯著馮秋芳母女兩人,一個漢子恭敬地對罌粟道,“二當家的,可是有人鬧事?要不要小的們把她們收拾了?”


    第一樓重新開張的時候,罌粟便向王霸要了幾個人來看場子,畢竟這明裏暗裏的算計免不了,她怕哪日春風樓狗急跳牆再做出什麽魚死網破的事情來,酒樓受些損失沒什麽,她怕的是長雲出事。


    罌粟對那漢子搖了搖頭,她淡淡的掃了一眼李雲瑤,嗤笑一聲,“我勸你還是莫要自不量力的好!”轉而又對一旁的馮秋芳道,“三嬸想必對李寅的前程是不在乎的,才任由李雲瑤在這裏胡鬧。”


    馮秋芳一聽到李寅,頓時整個臉色都變了,她最看重的就是李寅的前程,如今乍聽了這話,還以為罌粟要對李寅怎樣,立時氣的抬手指著罌粟恨恨的道,“沈翠花,你要是敢害我兒,毀了他的前程,我這輩子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罌粟淡淡一笑,風輕雲淡的道,“不是我要害他,是你們要害他!”


    馮秋芳頓時一愣,瞪著罌粟道,“胡說八道!我怎麽會害我們家寅哥兒?”


    罌粟揚了揚下巴,淡淡的瞅著李雲瑤道,“我朝倡優賤民、囚犯皂役以及家裏族親有犯重罪者不得入仕。”


    馮秋芳聽得入神,將罌粟所說的情況在心中一一對比,見沒有一條能跟自家對的上號,頓時鬆了一口氣,對罌粟不滿的道,“這些亂七八糟的,可都跟我們家都沒幹係!”


    “你少在這兒嚇唬人!”李雲瑤一臉急不可耐的道,“你快些去衙門,讓他們把我相公放出來!”


    罌粟微揚下巴,輕輕一笑,用漫不經心的語氣道,“販運私鹽可是大慶的頭等重罪呢!雖然隻是李寅妹婿的家裏人,不過到底是沒出五服,你們若是想鬧就繼續鬧下去好了,反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多了!”


    她聳了聳肩,俏麗的小臉上依舊掛著笑意,用輕快的語調道,“你們若是想讓我不好過,那大家就都不要好過好了。”


    馮秋芳哪裏想到還有這麽一茬,曹可卿的祖父因為販運私鹽都被斬首了,對她來說這簡直是天大的罪行了!她雖然疼愛女兒不嫁,但是跟兒子的前程比起來,這可就算不得什麽了!


    李雲瑤氣的咬牙切齒,“沈翠花,你還要做出什麽惡毒的事來?你害我害的還不夠,還要去害我兄長!你簡直就是我們家的克星!”


    罌粟眯了眯鳳眸,黑亮的瞳孔裏劃過一抹淡淡的冷意,馮秋芳這會兒已經想清楚了,曹家已經沒落,寅哥兒的前程比啥都重要,要真是因著曹家的事再鬧出什麽岔子,那就太不值了!


    她趕緊拽了拽李雲瑤的胳膊,“別說了,跟娘回家!”


    李雲瑤頓時一臉委屈的看著馮秋芳,使勁兒掙脫了她的手,“娘,她不把曹可卿從衙門裏弄出來,我可怎麽辦呐?你還真想看著我以後守活寡?”


    馮秋芳看著疼愛了十好幾年的閨女,一時間又不忍心起來,她嬌養得如花似玉的女兒本該過的是富貴太太的日子,可眼下過的什麽苦日子不說,連男人都進了大牢,這一個家沒了男人,還叫家嗎?


    馮秋芳看向罌粟,訕笑著道,“翠花,你就把曹可卿從大牢裏弄出來吧!三嬸知道你有這個本事,看在大嫂的份上,你還真忍心讓雲瑤沒男人依靠?雲瑤她跟你可不一樣,你離了男人還能把日子過得好好的,可雲瑤不行的,要是沒男人養家糊口,她就得活生生餓死……”


    罌粟見時間已經不早,王元大概就要出發離開了,她不欲再與她們母女兩人再多說,淡淡道,“曹可卿入大牢,是縣令老爺判的,你們要是有什麽想法,應該去找縣令,我可沒那麽大的能耐。”


    她掃了一眼馮秋芳母女,道,“更何況,我是講王法的。”


    說完,她邁開步子朝前走了,邊走邊丟下一句話,“若是再有人在門前生事,直接送去縣衙見官。”


    這話雖然是對一旁看店的幾個漢子說的,可馮秋芳知道她是衝著她們母女來的。


    馮秋芳知道罌粟這個人說出口還就真的做得出來,她也知道罌粟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不是那個瘋瘋傻傻,無依無靠的小寡婦了,她拽住李雲瑤的胳膊,道,“你先跟娘回家。”


    李雲瑤氣紅了眼圈,一臉不情願,一臉強勁兒的站在那裏,不肯動。


    馮秋芳哪裏會讓她繼續在這裏呆下去,不說麵前虎視眈眈死死盯著她們兩人的大漢們,單說壞了李寅前程這一條,她就不會讓李雲瑤再鬧騰下去。


    馮秋芳生拉硬拽著李雲瑤離開了,臨走前,她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第一樓的招牌,暗想這女人是不是真的跟她們家犯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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