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獄卒的帶領下,兩人來到關押沈長雲的牢房。


    沈長雲正縮在牢房的角落裏,神態懨懨,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想來是被連番變故給嚇到了。


    怕罌粟心疼,王霸趕緊道,“大牢上下我都打點了,你放心,長雲沒受罪!”


    罌粟點了點頭,“大哥費心了。”她又對角落裏神情恍惚的沈長雲招了招手,出聲喚道:“長雲!”


    沈長雲恍惚間聽到了阿姐的聲音,他抬起眸子,看見罌粟站在牢房門口,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隨即爬起身,一臉驚喜的道,“阿姐,你回來了?”


    罌粟對他笑了笑,瞥了一眼跟他關在一起,虎視眈眈盯著她們的其他犯人,問道“有沒有受欺負?”


    沈長雲心中一暖,牢房裏的老人欺生,這幾天沒少欺負他,不過也沒太過分,加上他自己恍恍惚惚的,也沒在意。


    牢房裏的其他犯人聽了罌粟的話,頓時瞪眼看向沈長雲。


    沈長雲壓根沒注意,他也不想再給他姐添麻煩,就搖了搖頭。想到捅下這麽大的簍子,他有些不敢直視罌粟的眼睛,有些愧疚的道,“阿姐,我沒本事,沒看顧好攤子,讓酒樓出了這麽大的事……”


    罌粟隔著囚柵縫隙伸出手,揉了下沈長雲的額頭,溫聲道,“不怪你,禍事找上門,躲也躲不掉的。”


    沈長雲心中一暖,那些恐懼和惶恐從心頭淡去了不少,酒樓死了人,他一顆心惴惴不安,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也不知道阿姐什麽時候回來,他生怕縣太爺哪天直接把他拉出去砍了。


    現在阿姐站在他眼前,他好像一下子有了主心骨,也沒有那麽害怕了。


    “別怕,過幾日我來接你回家。”罌粟鳳眸微微眯了眯,她能看出沈長雲的害怕,畢竟他還小,死了人這種事,對普通老百姓來說,還真不是一件小事。


    沈長雲頓時鼻子一酸,聽了這話,他心裏更加難受了,悶聲道,“我真是沒用,害的阿姐又要勞心勞力。”他抹了下眼角的濕潤,繼續道,“前些日子,我還沾沾自喜,暗喜酒樓生意越來越好,已經能跟春風樓並齊,可出了這事,什麽都沒了。”


    罌粟不再出言安慰,這種心理落差帶來的難受滋味,是人生常態,勢必要習慣的。


    等沈長雲的情緒稍微平複一下,罌粟出聲問道,“你還得在這裏呆上幾日,缺什麽都跟我說。”


    沈長雲搖了搖頭,“不缺,啥都不缺。”


    男兒家沒有那麽嬌氣,牢房裏雖然條件不好,可也不至於多麽艱苦,隻要不懂私刑,罌粟也沒什麽可擔心的。


    “我去看看李大奎。”她對沈長雲道。


    許是怕串供,李大奎和沈長雲並沒有被關在一間牢房裏,加之李大奎是被告,身上嫌棄最大,被單獨關在一個牢房裏。


    沈長雲忙點頭道,“阿姐你快去吧!他們都說人是李大奎下藥毒的,這幾日沒少折騰他,你快去看看他吧!”


    一旁的獄卒又領著罌粟和王霸去了關押李大奎的牢房,看見趴在地上的李大奎,罌粟微微蹙眉,與沈長雲相比,他的情況實在糟糕,整個後背以及臀部,血肉模糊,可見沒少被上刑。


    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要不是能看見胸前些微的起伏,真叫人以為他已經沒氣了。


    “喂,李大奎,有人來看你了!”獄卒十分不客氣的對牢房裏喊了一聲。


    良久,趴在地上的李大奎才慢慢抬起頭,那張老實憨厚的臉上青紫斑駁,罌粟眉頭蹙緊瞬間又展平,她想起跪在外麵的婦人和孩子,眸光深處漆黑一片。


    李大奎盯著罌粟看了一會兒,眼睛才仿佛有了焦距,好似才發現站在那裏的是罌粟一般,他掙紮著從地上慢慢爬到了牢門口,對著罌粟苦笑道,“大東家,你咋來了?”


    罌粟蹲下身子,視線與李大奎齊平,“你跟死去的楊有福有什麽恩怨?”


    “能有啥大仇?”李大奎一臉無力的苦笑,“走路不小心撞到了他家孩子,孩子沒磕破碰壞,他們家胡攪蠻纏非要我賠診費,我們就吵了一架。”


    他看向罌粟,老實憨厚的臉上出現自嘲,“大東家,你說,我至於下毒把人給殺了嗎?”


    罌粟看著他的神色,輕輕歎了一口氣。


    李大奎攤上這檔子事,隻能用這幾個字來形容,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可偏偏就是這麽巧,那人死在她的酒樓裏,還與李大奎發生了口角。


    李大奎幽幽歎了一口氣,“東家,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罌粟沒有回應他,如果這件事一定要推出一個人背鍋,很明顯,李大奎是最合適的人選,顯然縣太爺也是這樣想到,不然也不會嚴刑逼供。


    李大奎突然哽咽哭了起來,黝黑老實的臉哭起來實在醜的很,他捂著臉哭著道,“東家,我求你一件事,我怕是出不去了,你能不能跟我女人說一聲,家裏的錢都放在床底下的瓦罐裏。”


    他們家的錢一直都是他在管,他媳婦平日裏都不碰錢,他真怕自己死了,婆娘和孩子也過不下去。


    李大奎使勁吸了吸氣,抹幹淨臉,用交代後事的語氣道,“讓她帶著錢和孩子再找個男人過!”


    罌粟嘴角以極緩慢的速度浮現一絲淺淡的弧度,鳳眸漆黑清亮,她伸手在李大奎肩膀上拍了拍,“這話我不帶,你還是出去親自跟你媳婦說吧!”


    她站起身,在李大奎呆愣的眼神中,朝大牢外走去。


    她手底下的人,憑什麽任由別人平白陷害?沒辦法,誰讓她護短!


    王霸看了罌粟一眼,跟上她的步子,“妹子,你不會是要……”


    “就是你想的那樣。”罌粟淡定出聲,“大哥,你跟牢頭熟悉,找找人花些銀子,讓他們別再對李大奎動刑了。”


    出了大牢,罌粟徑直走向尚還跪在原處的李大奎妻子,出聲道,“你們回家吧!別跪在這兒了,李大奎過幾日就會出獄了。”


    李大奎的妻子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罌粟,激動的道,“啥?你說我家大奎過兩天就能回家了?”激動之餘,還帶著一絲懷疑。


    罌粟點頭,“我是第一樓的東家,下毒的事情官府不徹查,我自己查,你家大奎隻要沒殺人,我給他清白!”


    明明是清亮的女聲,卻字字擲地有聲,句句鏗鏘有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逍遙農婦:調教夫君養養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年並收藏逍遙農婦:調教夫君養養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