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和王蘭花離開之後,沈老爺子對罌粟開啟訓話模式,皺著眉頭一臉不喜的道:“你一個姑娘家別整日裏往外跑,名聲都已經這個樣子,就該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裏,以後安分點,別再鬧騰出事情來,等過幾年看能不能找個鰥夫再嫁出去,好歹算是有個依靠!”


    沈長葛聽了忍不住蹙眉,“爺,什麽鰥夫?翠花要是找不到好人家,一輩子不出嫁,就留在沈家一輩子,我以後養著她!”


    沈老爺子瞪了他一眼,不過臉上卻沒有什麽責備之意,道:“說什麽傻話呢!她名聲都這個樣了,哪還有什麽好人家願意娶她?就是鰥夫,人家也不一定能看的上她!”


    沈老爺子哼了一聲,繼續道:“誰家的姑娘一輩子留在家裏?就是嫁不出去,也沒有你這個兄弟養著的道理!”


    沈長葛還想說話,罌粟拽住了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沈老爺子的話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她罌粟的命運還不需要別人來決定,她也從未想過嫁人的事情,帶著小包子逍遙自在的過一輩子剛剛好,至於男人?她罌粟需要靠男人來過活嗎?


    沈老爺子繼續講他的大道理,“要是真找不到男人,過兩年就讓翠花他們母子搬出去,也省的耽誤你們兄弟倆過日子!”


    要是換做原身應該會很傷心吧!畢竟這沈老爺子是她親爺爺,重男輕女到這種地步,還挺讓人難過的。


    不過還好現在站在這裏的是她罌粟,沈家人已經給了她足夠的溫暖和親情,至於其他人,她根本就不care!


    一連三日,罌粟都在摸索著給沈長葛做衣裳,她對針線活還真是沒有什麽天分,針腳歪歪斜斜不說,還不夠細密,虧了有沈母在一旁指點。


    罌粟還紮了好幾次手,沈母有些看不下去,想要親自上手,罌粟卻不舍得讓她來,因為沈母的眼睛不好,針線活太累眼睛,好在大哥他不嫌棄,說隻要能穿就行。


    沈父會硝皮毛,聽罌粟說要用家裏那幾張皮子給長葛做軍靴,就把家裏的兔子皮和麅子皮全都給硝製好了晾上。


    因為長雲和長葛一直住在王大錘家裏,沈母特意囑咐讓長葛把家裏的野物,還有罌粟帶的山楂果脯給他們家送去了一些,這兩日,李珍偶爾也會過來串串門,她還挺喜歡跟罌粟拉家常的,順便還指點一下罌粟的針線活,兩人也漸漸熟識起來。


    家裏蓋房子的事情也提上了議程,一開始沈父沈母都不太同意蓋青磚瓦房,因為村裏的房子都是從山上搬石頭砌的,很是結實,他們覺得蓋青磚紅瓦的浪費錢,不過因為罌粟執意,沈長葛又支持她的意見,沈父沈母無奈,隻得同意。


    不過西嶺村並沒有燒磚瓦的,沈父就去了三四裏外的一個燒磚瓦的村子裏買了磚瓦,順便請了他們的瓦工,他們人少,家裏的房子蓋的急,罌粟特意叮囑沈父多找幾個瓦工,沈父打算再在村子裏問一問。


    因為開出的條件好,幹一天活四十文,三頓管吃,每一頓還至少有一個肉菜,很快就找夠了人手。


    蓋房動工的前一天晚上,沈長葛讓罌粟弄幾個菜,他要請王大錘還有他以前玩的不錯的幾個兄弟來家裏吃飯,這幾人在他不在家的時候,沒少過來幫忙,沈父沈母對這幾個後生也很待見。


    罌粟做了六個菜,三葷三素,又弄了個野菜雞蛋湯,蒸了一鍋米飯,因為桌子上都是男人家,罌粟又頂著一個寡婦的名號,就和沈母還有虎子在灶房裏單獨吃了一些。


    就在這個時候,院門響了,屋子裏男人們喝的正歡,罌粟就去開了院門,看見來人,她不由眸光閃了閃。


    張春棗見是罌粟來開的門,眸光不由一亮,臉上多了些欣喜,她將手腕上挎著的菜籃子遞給了罌粟,紅著臉出聲道:“這是我在山裏摘的,可甜了。”


    在罌粟清亮的目光下,她不免更加緊張,直到罌粟接過了籃子,她收回手,悄悄的再衣服上抹了抹手心的汗液,舒了一口氣。


    菜籃子上麵蓋著一層髒兮兮的黑布,罌粟將黑布揭開,入目的是拳頭大小的桃子,白裏透紅,上麵長著淡淡的絨毛,水嫩嫩的,很是讓人流口水。


    原來是桃子,她在西北街上見到有人在叫賣,好像價錢還不便宜,看來這小姑娘還是挺記恩的。


    她眯著眸子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了三十文錢,塞在了張春棗的手裏,道:“謝謝,我挺喜歡吃這個的。”


    張春棗聽她說喜歡咧嘴就笑了,將手中的錢推了出去,搖頭道:“不要錢,這個不值錢,是我在山上摘的。”


    罌粟勾唇笑了笑,將錢硬塞進了她的手裏,道:“西北街上有人叫賣,大戶人家還挺喜歡吃這個東西的,山上要是還有的話,你摘了去街上賣,能掙些的。”


    聽了這話,張春棗眼睛亮了亮,問道:“真有人買啊?”她又自問自答的道:“這個果子確實挺好吃的,好吃就有人買,也對。”


    罌粟被她逗得一樂,張春棗臉又是一紅,轉身就要走,罌粟忙出聲叫住她:“我把這籃子給你騰出來。”


    罌粟把桃子全都倒在家裏的竹筐裏,在灶房裏盛了一碗野雞肉裝進了張春棗的菜籃子,才到院門口把籃子還給了她。


    張春棗一看籃子裏多了一碗香噴噴的肉,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這我哪能要?”推讓著要還給罌粟。


    罌粟臉上掛著淺笑,遠山眉彎著道:“我家裏還有。”


    張春棗走後,罌粟把她送過來的桃子洗了洗,用刀切成果盤,放在盤子裏,送到了堂屋男人們的桌子上。


    就在這時院門再一次被拍響,拍門聲很是急促,門外有人喊道:“翠花小娘子!翠花小娘子在不在家?”


    是個男人的聲音,罌粟要去開門,沈長葛有些不放心,跟她一起去開了門,門外站著魯大,還有村裏一個給他帶路的男人。


    一看見罌粟,魯大一臉激動,焦急的道:“可算是找到您了,霸爺讓我過來求您給出出主意,曹家那狗娘養的燒了咱們的貨,小元爺氣不過就把曹家的船給燒了,衙差們就來了,直接給小元爺給弄到大牢裏去了!”


    罌粟瞳孔微縮,讓開路,口氣沉靜的道:“先進來,慢慢說。”


    村裏那男人聽了這話,忍不住咂舌,又是貨又是大牢的,來求沈家閨女幫忙,這沈家閨女有啥能耐?隻可惜罌粟把人請進了家裏,他想聽也聽不到了。


    沈長葛也忍不住皺眉,他要是沒有記錯,那個叫霸爺的就是上回小妹去通州救的漢子,他隱約記得聽長雲提起過,那個王霸好像是認小妹當妹子了,可這又是衙門又是放火的,小妹一個姑娘家摻和這種事情多危險?


    因為堂屋裏有人,罌粟領著魯大去了灶房,倒了一碗水遞給魯大,魯大一口氣咕嘟下去,用袖子抹了抹嘴巴。


    沈母咋一看見這麽粗蠻的大漢,嚇了一跳,還以為是罌粟惹了什麽人,沈長葛趕緊出聲道:“娘,這是小妹鎮上鋪子裏的夥計。鋪子裏的生意出了點事,我送您回屋。”


    魯大機靈的點了點頭,跟沈母打了個招呼。


    等沈母走了之後,他才一臉急躁的對罌粟道:


    “兄弟們照您教的法子,搶了曹家不少生意,今個來了一個大單,一個上京的布莊東家要運一船雲紋錦緞和三梭綾羅去上京,要咱們先幫他運到到通州,晚上不好走船,霸爺就把貨先放在碼頭的倉庫裏了,等明個一早裝船運走,可沒想到曹家那群畜生居然一把火把貨給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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