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好就收, 知易行難啊!】


    袁硯感慨著, 踏著晨曦, 走出了小院兒, 好歹在這裏住了半個多月, 也有了些安穩的感覺,緊接著,就被趕出來,可真是… …


    克製著自己回頭的欲望, 他繼續邁步往前走著,在城門口還等了一會兒, 等到城門開了, 趕在第一波人群之中出了城。


    小短腿倒騰著, 一步步往外走, 激動了一整晚的思緒也在漸漸沉澱, 忽而問係統:【你為什麽說時空旅者, 難道我們不是什麽任務者或者輪回者嗎?】


    【無論是任務者還是輪回者,都有從屬關係,容易被掛上某方的烙印, 你確定要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貿然向某位存在表示自己其實是某方下屬嗎?】係統的回答透著點兒辛辣的諷刺。


    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 然後說自己是某方手下, 但其實自己來這裏真的是個意外, 真的沒想做什麽… …


    沒想做什麽還混成了小弟,若是想要做點兒什麽,是不是還要來個背後一刀?若是這位大佬跟某方剛好有些矛盾, 那這簡直是上門送死的存在,還是那種搞破壞不成,直接被摁死的。


    雖然,他其實真的沒想搞什麽破壞,但在那種人物眼中,存在便是錯了,還用真的做點兒什麽?


    也曾當過高位者,最是理解這種“懷疑即有罪”,大佬隻是驅趕,而非一照麵就滅殺,本身已經透著仁慈了。


    所以,哪怕已經猜到對方的身份必然是大世界之上的某個大佬,明晃晃的金大腿就在手邊兒,他卻也不敢有絲毫的妄動,若是被懷疑圖謀者大,恐怕又是危及小命的風險。


    對那種大佬來說,滅了自己,大約隻是抬抬手的事情吧。


    這種情況下,不追究之前傳授的那篇心法已經算是寬宏大量了。再妄想從對方身上得到什麽,哪怕真的想,也實在是有些貪心不足了。


    心中很明白這個道理,但走的時候,袁硯還是滿心的不舍,這是他第一回遇到這種高級的存在,很多疑問在對方那裏可能就是一加一的簡單問題,哪怕隻講解一兩個,也足夠他受益了,但… …


    “唉,大約我就是個路人命吧。”


    多少次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了路人也不介意的袁硯,頭一次有些當主角的想法,若是主角,可能不用主角開口,大佬就會主動教授一些知識,說不定還有什麽傳承直接給了。


    不過,若是大佬真的給自己一個傳承,自己真的敢照著練下去嗎?


    在知道了萬象森羅道這種存在之後,若是要接什麽餡餅,都要想一想餡餅盡頭到底是不是坑了。


    【大佬這是要做什麽?把我趕走,城外百裏,這個位置,差不多了吧。】


    袁硯出城之後就隨意選了一個方向,走了百裏多停下了腳步,回頭去看,他選的這個位置是個小山坡,站在坡上看永豐城,能夠把小半城池收入眼底,再有那條河水悠悠,碼頭也跟過去一樣熱鬧。


    繁忙熱鬧的碼頭,來來往往的人群,誰都沒想過城中來了個頂天的大人物。


    係統沒有回答,那個能夠一眼看穿它存在的大佬還在城中,百裏,其實還屬於對方的“視力”範圍內,若有輕舉妄動,很容易就惹來麻煩。


    午時很快就到了,夏日酷暑,這個時間段,大部分人都會想辦法找地方休息,不會在外頭閑逛,就是碼頭上,除了著急的貨物,其他的人也都歇著去了。


    一下子冷清了許多。


    驕陽烈烈,空氣像是都要被燒著了一樣,視線之中有些扭曲變形,小山坡上有些樹木,卻也不高,這會兒像是被曬得脫水了一樣,幹巴巴地,勉強能給袁硯遮個陽。


    袁硯站在樹影之下,眺望著永豐城,很想要看看會發生什麽,有些期待,有些猜測,莫不是要白日飛升?


    刹那,也就是一個眨眼間,永豐城消失不見了。


    無聲地消失不見了。


    “城呢?城去哪兒了?”袁硯跳起來,那一片空地寸草不生,地皮顏色微深,像是表層被曬幹的那層都被刮走了一樣,露出底下還有些濕潤的土壤來。


    很快,隨著太陽的照射,水分很快被蒸發,這些土壤顏色漸漸也跟周圍相同了。


    從永豐城消失到土地同色,恐怕連五分鍾都沒有,太快了。


    【大佬這是做了什麽啊?快給解釋一下,他把城市收走了?】


    袁硯詢問係統,他相信剛才那一幕,係統也看得分明。


    【隱城。】係統給了一個詞,不等袁硯催促,很快解釋道,【他將自己的過去連同這座城,一並隱沒了。無論時間空間,以後都不會找到這座城,而城中的存在,應該會隨之晉升,成為他勢力的一部分… …】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袁硯迅速理解了,又問:【這樣做的好處是什麽?】


    【他的弱小時期一同被隱沒了,不會再被找到,可以算是一種保護,或者,替換。】


    係統的回答也不十分確定的樣子,但它給出的結論算是最可靠的那個了。


    袁硯想到更多,【這是說,若是以後我成長到那樣的高度,也要回來隱藏自己弱小時候的種種痕跡嗎?這也太… …】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經過了多少個世界了,再一個個去替換,怕不是閑得慌,想著就累人。


    【不是所有都如此。】係統先否定了這種順序,補充道,【何況,你,恐怕還遠著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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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性化的嘲諷一點兒都不好聽,真的。


    袁硯直接忽略了這種打擊,自從上個世界把係統惹毛了之後,偶爾收到嘲諷也就很正常了。


    “真倒黴,這碼頭早該搬了,還要咱們大老遠跑到這邊兒來盯著… …”


    一個幫閑的在一旁跟人牢騷,看著那碼頭滿心的不解化成了抱怨,“也不知道哪個腦子不清楚的,跑到這麽遠建個碼頭,多跑一段兒不就是城邊兒了嗎?好歹近一些,也省了車馬。”


    “行了吧,就你話多。”


    不遠處,抗包下來的漢子也是納悶:“那家怎麽還不來接貨,總不能讓我給扛到城裏頭去吧。”


    袁硯從旁邊兒經過,聽到這些話,也不用再問了,很明顯,這些人都忘了這裏還有這樣一座城,並且這個漏洞以另外一種形式補充完整了。


    也不知道那些城裏人是怎樣的看法,有家室在外頭的會怎樣,萬一有被拆散的姻緣,可真是… …


    不過,大佬大概也不在意這些事情吧。


    袁硯隨著大流去了鄰城,想辦法用精神力控製了一個混混,讓他當做伴當,配著袁硯把來時的路重新走了一遍,當時和袁銘袁冼等人過來的一路上,也是經過鄉村城市的,但這些地方並沒有都被隱沒,隻不過也沒什麽人記得他們就是了。


    匆匆路人,不被記得也是正常,剩下的就是京中了。


    袁硯手頭的錢也不多了,他也需要去京中藏錢的地方取出來一些花用,還怕京城同樣被隱沒,然後他的錢沒了,皇帝大臣也沒了,世界大亂什麽的,路上遇到出京的人都要多問兩句。


    親眼見到京城的大門,這才鬆了口氣。


    可惜他這口氣鬆得早了。


    入城的時候沒什麽問題,他跟著的那個混混謊稱是他爹,兩個一同入城,也沒看到通緝令什麽的,才幾個月,便已經是時過境遷,沒人記得那一夥流放的了。


    在城中打聽了一下,永平候什麽的,好像這一代就早早完了,大概算了下時間,就是袁銘出生之後,那個時間段到袁銘流放出城之後,那時候永平候還未曾旗幟鮮明支持四皇子奪嫡,沒有給新帝留下太多的惡劣印象,反應到下頭,就是偶爾會有人說永平候可惜了什麽的。


    袁家族中人都不見,在京中人的印象裏,便是這些袁家人隨著永平候的過世,也跟著離開了京中。


    袁硯到曾經的永平候府外溜達了一圈兒,看著那破敗得好像真的有十幾年的宅子,心中的迷霧愈發層疊。


    再等到他去幾個藏錢的地點找過發現都是空的之後,迷霧散開,終於露出內裏的因由來,【那位,竟然是隱沒了那一段時間,大約還有部分空間。】


    無縫續接的結果就是,袁硯認識袁銘之後藏的那些錢都沒了,連帶著那片地方也都成了荒廢的樣子,那分明是曾經袁家的所在,地段不錯,但就是不明原因地荒了,一同消失的就是他藏的錢財了。


    而袁硯認識袁銘之前藏的那些錢,都給了秀梅春華,也就是說,“我現在是個真真正正的窮光蛋了?”


    明明早了兩年就開始做準備,五歲能出門就開始想法子藏錢,辛辛苦苦,晚上不睡,努力的結果就是所藏化為烏有,這可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算了,就當交學費了。”


    袁硯悲憤了一會兒,就自己想開了。


    至於以後的生活問題,不就是一窮二白嘛,大不了白手起家,這樣想著,目光落在一旁的混混身上,這混混以前多做惡事,落在袁硯手中,也算是善惡有報了。


    “我想‘我爹’大概不介意讓我做個啃老族的。”想著,袁硯難得地扯住了混混的衣袖,目光溫和,勞動改造啊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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