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彥的一隻手插在兜裏, 手指在平安符的繩子上勾了一下, 胳膊被拽住,趙美鳳嘟著嘴不滿道:“你是不是喜歡陳嬌?”


    “這話怎麽說的?”文彥反問,手伸出來, 要去拉趙美鳳,被她賭氣推開了胳膊, “少理我,我現在生氣了。”這一賭氣就賭氣到下車, 高跟鞋踩在地上哐當哐當作響, 腰身好像都跟著帶了節奏的扭動。


    文彥扭頭一笑,跟保鏢道謝,拎著屬於自己的那個紙袋子回了家。


    家中還是文博在等著, 他抽著煙, 客廳中彌漫著一股煙味兒。


    “你什麽時候會抽煙了?”


    文彥有幾分詫異地問,這位兄長大人是不愧於“翩翩君子”這個詞的, 縱然是一套西裝都能夠穿出長衫的味道, 那種骨子裏的書生氣似是延續了上一個朝代的文風。


    所以,喝酒他會喝,但抽煙,那紙煙卷夾在他的手指中,總有那麽一絲違和感。


    隨手在煙灰缸裏摁滅了還剩半支的香煙, 文博抬頭看他,說:“怎麽又是這麽晚?”


    “晚了就不要等了,我都這麽大了, 總讓人等門多不好意思。”文彥說著脫下了外套,隨手扔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文家沒有幾個傭人,他們也不是那種非要人日夜跟著伺候的,這麽晚了,早就讓人去休息了,隻留了一個小門房,隨時開門的。


    這條街上的住家,多是半古半今的住宅風格,院子門上,該有的鎖子自然不少,但內裏還多一條門栓,縱然是家裏人,不打開門栓也別想捏著鑰匙就進門。


    “你多大也不能讓人放心。”文博站起身,把窗子拉開了半扇,外麵的冷風一下子吹進來,吹散了煙味兒,換成了冷冽的空氣。


    文彥打了個寒顫,抓起外套就要往樓上走,今晚發生的事他不準備和文博說了,即便過兩日文博也會知道,但,還是先睡個好覺吧。


    “等等,東西掉了。”


    文博叫了一聲,從沙發上捏起黃色的平安符遞過去,叮囑道:“幸好是我看到了,要是母親見了,定然又要帶你去昭明寺多求兩個才安心。”


    文彥回頭接過,揚了揚手,說:“你看見了,我可是天天帶著呐。”


    就那麽捏著回到了房間,放了衣服之後才發現那平安符的繩子不知怎麽斷開了。


    文彥沒當回事,直接把繩子抽掉扔了,護身符依舊放在外套的口袋裏。


    連續兩條人命,總算是讓這群心大的人警醒了一些,再上學的時候,也有社團裏的人開始議論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歐露娜是得罪人了吧,她那個性子,遲早的事兒。”


    說起來也有些好笑,他們這個靈異社表麵上好像很追捧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但真的碰到了莫名的事情,還是第一時間往人的身上安。


    也有人想到了鬼物的問題,說:“不會是咱們那個遊戲的過吧。”


    馬上就有人反駁:“怎麽可能呢?咱們這個遊戲什麽結果都不知道,你就知道一定是招鬼的了?”


    “那也不一定不是啊,不然問問歐時,看他怎麽說。”


    “去問問吧,我也想知道他是從哪裏找來的這些遊戲,聽起來就有些毛毛的。”


    說是要問,但是兩天都不見歐時的人,想也知道,他的堂妹在他的別墅,莫名被殺死了,他這個當堂哥的怎麽也不好避而不見,總要幫個忙什麽的,足足兩天都沒到學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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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羅家銘準備著要不要這個禮拜阻止一場馬賽的時候,歐時穿著白西裝來了。


    “可算是弄完這一出了。”歐時一副累得不行的樣子,說,“真是的,以前怎麽沒發現他們這麽不講理,這事兒跟我有什麽關係,最後纏著我不放。”


    “還不是為了要好處,有了好處,自然就會鬆口了。”褚夢嬌滿臉諷刺地說著,她最清楚這些巴上門的親戚都是什麽德性了。


    何嘉慧打著圓場,說:“好了,也別說這麽刻薄,怎麽說露娜都是我們的朋友,這次的事情,不管怎麽樣,她都是受害者,咱們都寬容些,叔叔阿姨心裏頭肯定也難受的。”


    “是啊,難受少了一隻說不定要攀高枝的麻雀。”羅家銘的話更加刻薄,歐露娜之前總是愛纏著他發花癡,他自然不喜歡,他喜歡的是何嘉慧這樣的,自然不樂意見那歐露娜過來攪局。


    “家銘——”何嘉慧好像不悅地叫了一聲,羅家銘用食指豎在唇間,做了一個“我不說”的樣子。


    “好了好了,找你們來不是為了說這個的,因為歐露娜,咱們上次的實驗算是徹底泡湯了,可見那個遊戲是有些不吉利的,我這裏準備了一個新的遊戲,咱們這次不在房子裏了,就在外麵,玩兒招鬼術好了,說不定還能把江濱和歐露娜找回來問一個真相。”


    歐時說得沒心沒肺,隔著一層鏡片,他的眼睛仿佛都帶著冷光,完全沒有為朋友的意外死亡感到悲傷,反而把其當做遊戲的一個元素繼續。


    “聽起來很不錯啊,說不定會刺激一點兒。”羅家銘立刻讚同,連續兩次的死亡事件雖然也為之前的遊戲增加了一些恐怖氣氛,但並沒有讓他產生更多的刺激感,還不如打獵有趣。


    “你又從哪裏聽來的招鬼術,先說好,像是蹲在路口敲碗那種事情可別叫我,叫了我也不去。”褚夢嬌說著摸了摸自己裙上的蕾絲花紋,她可做不出那麽損形象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都做過的事情,我怎麽可能還做第二次,這一次很簡單的,隻是要找一個月圓的午夜,我都看過了,下個禮拜三剛好就是月圓,咱們去找一條巷子,一個個輪流走,麵對著自己的影子走,邊走邊叫鬼魂的名字,隨便是江濱還是歐露娜,當影子多出來的時候,就算是成功了。”


    歐時興致勃勃地說著自己的計劃,他甚至都找好了巷子,要的不過是大家的一個同意。


    他的做法一向都是有些霸道的,不管別人願不願意,他隻要願意了,大家都要按他說的做。


    當然,褚夢嬌,何嘉慧和羅家銘三人也算是他的鐵杆同盟軍,他們四個都同意了,別人不同意也要同意。


    “那我喊歐露娜吧,我跟她關係還可以,她應該不會害我的。”何嘉慧看著文靜優雅,骨子裏卻也有幾分冒險氣,說話間就定下了招鬼的人選。


    羅家銘聞言道:“那我選江濱好了,那個膽小鬼。”


    “真是的,我兩個都不想喊。”褚夢嬌抱怨著,還是道,“把我排最後吧,看看你們能喊出來嗎。”


    “那我就排倒數第二個吧,我會安排保鏢在巷子那頭接應的,就算是真的有什麽,你們隻要快點兒跑出來就好了。”歐時說話間,把自己的計劃更完善了一步。


    文彥等人聽到消息的時候,都有些不那麽樂意參與了,連續兩次都死人,這種概率,太高了點兒吧。


    王瑋私下裏也跟人說:“這歐時是不是中邪了,這種事情到底有什麽好玩兒的,就算他不怕死人,難道也不怕死鬼?”


    他的朋友笑著回他:“死都死了,還怕什麽,活著的時候都不能怎麽樣,死了難道還漲能耐了?若是真有本事,也不會死了。”


    “袁淑,你害怕嗎?到時候咱們一起走啊,我估計是可以兩人一組的。”王瑋轉頭就跟袁淑獻殷勤。


    袁淑白了他一眼,說:“還是別了,我寧可和鬼一起走。”


    女孩子對不喜歡的男生,還真是半點兒情麵都不留。


    王瑋有些下不來台,到底還是年輕,縱然有越挫越勇的勇氣,卻也沒有那樣厚的臉皮支撐,漲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一時間也沒馬上去捧袁淑。


    趙美鳳拉著文彥,說:“去巷子啊,我可有些害怕,晚上連燈都沒有的,能看到影子嗎?”


    這個問題也的確是問題,不過也不是大問題,文彥不確定地說:“巷子口應該有光吧。”


    他的目光看向陳嬌的方向,正在跟陳嬌說話的那個叫做宋仙兒的女生是這一次實驗中注定死去的那個。


    這一次,無論是人是鬼,他都要試試改變了。


    劇情已經如期發生了兩次,他所做出的改變隻有告訴了文博死人的事情,跟文母去昭明寺,其他的,收到陳嬌給的平安符應該算是蝴蝶效應吧,與之相關的給袁淑平安符這種小事,也是劇情沒有的。


    是時候做出一些改變了,不要總是被劇情牽著鼻子走。


    這麽一想,目光之中就多了些認真,一絲精神力輕輕纏繞在宋仙兒的身上,如同做了一個標記,隨時都能夠知道對方的位置。


    “喂,你在看什麽啊!”趙美鳳順著文彥的目光,看到陳嬌,目光之中有了些敵意,不悅地說著搖晃了一下文彥的胳膊。


    “沒看什麽。”文彥回過頭跟她說話,沒留意陳嬌那邊兒也回頭看他。


    宋仙兒拉著陳嬌,悄聲在她耳邊笑:“喜歡就搶過來啊,男未婚女未嫁,做什麽‘恨不相逢未嫁時’,那趙美鳳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就看不管她,半點兒都不如你。”


    陳嬌推了她一把,臉上緋紅一片,說:“說什麽呐,這種話可別說了,讓人聽了像什麽樣子。”


    匆匆收回的目光好像是在避嫌,隻是那麵上的紅潤,說明的又是另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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