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芷墨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看著像條狗一樣狼狽地被人壓著的楊遠航,露出個不屑的笑:“楊先生,做事要講證據,不是你憑空張嘴說兩句話,就可以汙蔑我的。”


    她說著,轉頭看向蘇醉,神態淒楚可憐:“哥哥,你說對吧?”


    蘇醉剛剛被楊遠航“汙蔑”過,這時候肯定特別能和她感同身受。


    蘇醉從傅時鈞身後探出個腦袋,對她微微一笑:“還是不了吧,你們撕你們的,我並不是很想參與。”


    他嚴肅地說:“剛才我被汙蔑的時候你沒有站出來說話,現在請你自覺一點,不要隨便拉我下水。”


    頓了下,他無辜地眨眨眼:“哦,不對,我忘了,現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你不用這麽急著給自己打上‘被汙蔑’的標簽。”


    “不要理。”


    傅時鈞往旁邊挪兩步,把蘇醉露出來的腦袋重新遮的嚴嚴實實,衝蘇芷墨抬抬下巴,漠然道:“你們繼續。”


    姿態隨意得仿佛在對在台上演戲的演員說,不要發呆,快點把戲演完。


    蘇芷墨被這兩人的無恥驚呆了:“……”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沒有紳士風度的男人?還是兩個!


    蘇醉這種剛畢業的愣頭青,還勉強可以理解。


    傅時鈞這麽一個業界有名的成功人士,對待女士居然也這麽沒有禮貌!


    這樣不愛惜羽毛,難道就不怕被人在背後說人品有問題嗎?


    蘇芷墨差點被這兩個狼狽為奸的狗男人生生氣歪了嘴。


    然而楊遠航沒給她生氣的時間:“蘇芷墨,你不要狡辯了,你說的那些話,我可都——”


    話說到一半,楊遠航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忽然想起來,他好像確實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今天來到這裏,是受蘇芷墨指使的。


    蘇芷墨行事很謹慎,從一開始,就隻用手機和他聯係。


    而那些和他聯係的手機號,都是聯係一次換一個,想也知道肯定不是用真實身份注冊的。


    他們的談話記錄,受蘇芷墨的囑咐,也全被刪的幹幹靜靜。


    現在讓他去找,還真找不出哪怕一星半點兒的證據,證明蘇芷墨和他是同夥。


    楊遠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抑製不住地抖了起來。


    如果能把蘇芷墨拉下水,他還可以借口說自己是被蠱惑的。


    但如果隻有他一個人,就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了。


    蘇芷墨見他這幅啞口無言的模樣,被蘇醉和傅時鈞氣到變形的心情終於好了那麽一點兒。


    她表情泫然欲泣,言語間頻頻暗示:“你倒是拿證據出來啊?楊先生,我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這麽汙我的清白,究竟是受了誰的指示?”


    楊遠航幾乎已經失去思考能力了,表情空茫的不知道在想什麽,也沒有回她的話。


    蘇芷墨才剛賣了一句慘,心中稍稍舒了口氣,正想乘勝追擊,在楊遠航身上好好出一口惡氣,再將鍋往別人身上推推,秦老就已經用比剛剛還嚴厲地聲音打斷了她。


    “夠了,鬧什麽鬧!有什麽話滾回家說,別在這裏丟人現眼!我累了,都回去吧。”


    這話說的模糊不清,叫人搞不懂究竟是在罵蘇芷墨,還是在罵楊遠航,亦或是兩個都罵了。


    蘇芷墨臉色又難看起來。


    但秦老沒有指著名罵她,她上趕著認領,反倒像自己心虛一樣。


    於是隻好這麽被噎的不上不下的,跟著蘇承誌回了家。


    楊遠航確實拿不出證據。


    隻是有些事,並不一定需要查出確切的證據。


    鬧劇散場之後,秦老的目光冷了下來:“這個蘇芷墨,倒沒她爹那麽蠢。”


    傅時鈞聞言表示讚同:“小小年紀,心卻不小。”


    哪像他的小朋友,有些時候看著機警,有時候卻呆的讓人放不下心,傻乎乎被楊遠航騙了那麽久。


    秦老這才意識到他還在,驚訝道:“時鈞,你怎麽還沒離開?”


    傅時鈞用餘光瞄一眼放空神情不知道在想什麽的蘇醉,麵不改色地說:“我是擔心您的身體,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我就算回去,也是讓家裏的老爺子跟著一起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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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不然叫醫生過來看看?”


    秦老看著傅時鈞冷淡的臉,有些感動。


    他那些侄子平時要好處的時候,倒是殷勤,現在見他動了真火,就一個個忙不迭地滾了,生怕走得慢被他遷怒似的。


    沒有一個人想到,他一大把年紀了,遇到這麽糟心的事,有沒有被氣壞。


    好歹也是血濃於水的親人,到頭來,竟然還不如一個外人對他真心。


    他看向傅時鈞的目光越發慈愛:“那倒也不用,不瞞你說,我最近身體好了很多。你快回去吧,也告訴你父親不要擔心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外孫終於爭氣了,叫他心情舒暢。


    這些日子,他的精神是一天比一天好。


    恍惚間,竟然覺得好像回到了三十年前,還有數不清的精力可以耗費。


    楊遠航一直拖到最後一天,才被蘇醉派來的人,強迫著從別墅裏扔了出來。


    屬於他的衣物被亂七八糟地扔了出來。


    連帶著楊母從家裏帶來的蔬菜之類的,一起滾在地上,狼狽又可笑。


    楊母在一旁不停地抹著淚:“遠航啊,你想想辦法,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到這麽大,可不能就這麽丟臉地回去……”


    她雖然潑辣,但那些來強迫他們搬家的人各個人高馬大。


    穿著黑西裝,麵容冷肅地看過來,就讓她連一句撒潑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隻敢衝著自己的兒子哭嚎:“你不是說的好好的嗎?現在你說的那些東西,一個都沒有了!”


    楊遠航這三天都沒怎麽打理自己,整個人邋裏邋遢,渾渾噩噩。


    他原本魂不守舍地站在那裏,聽見蘇母的抱怨,突然想起什麽的似的,眼睛一亮就往別墅裏衝:“等等,我還有東西沒拿!”


    蘇醉送他的那些禮物,竟然被他忘到腦後了!


    雖然奢侈品的折舊令人肉疼,但也總比沒有好。


    把蘇醉給他的那些東西轉手賣了,還是能湊出個幾百萬的。


    想到這裏,楊遠航忽然也沒那麽絕望了。


    他想,靠著這些錢財,隻要他節省一些,還是能過好幾年舒舒服服的生活的。


    而在這幾年間,他也好想辦法找到新的出路。


    然而很快,他就被人攔住了。


    “對不起,蘇先生吩咐了,你隻能帶走衣物和自己的證件,剩下的東西,一件都不能帶走。”


    最後一點兒退路也被堵死,楊遠航踉蹌兩步,還是扶著樹幹才站穩。


    手心卻被粗糲的樹幹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楊母也心生絕望,哭喊道:“那個蘇芷墨呢,你不是說和她說好的,現在她人呢?你快去找她啊!”


    楊遠航苦笑一聲。


    找她又有什麽用?


    早在他那天當場指認蘇芷墨的時候,他和蘇芷墨之間,就注定不可能善了。


    他現在這樣,蘇芷墨不趁機踩他一腳都好的了,怎麽可能會再幫他?


    離開了蘇芷墨,楊遠航忽然頭腦一清,智商遲來地上了線。


    他迷茫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實在想不通自己當初為什麽會不滿足於蘇醉對他的好,答應蘇芷墨設計蘇醉。


    要是他沒有答應蘇芷墨,他這時候是不是還在華貴的別墅裏,和那個眉眼清澈柔軟的青年,溫馨地在一起說笑?


    無盡的悔恨漫上他的心頭,幾乎將他整顆心髒都包裹在漫無邊際的黑暗裏。


    但他這時候後悔也已經晚了。


    這世上或許有後悔藥,隻不過,他注定永遠不可能得到了。


    ……


    與此同時,蘇醉耳邊響起熟悉的任務提示聲。


    【叮!主線任務1:炮灰的複仇。已完成進度:80%】


    【新手專屬階段任務獎勵2000經驗值已到賬,請注意查收!】


    第一個20%,是因為他給楊宇航戴了綠帽子。


    第二個20%,是楊遠航被母親捉奸在床。


    這兩個其實都是他基於原身的遭遇,做出的以牙還牙的報複。


    第三個和第四個,分別是從楊遠航角度而言的窮困潦倒和悔恨不堪。


    那麽剩下的20%,大約就是叫楊遠航徹底身敗名裂,再也不能從泥土裏爬出來。


    係統耿直地問:“宿主,隻剩五分之一了,接下來要怎麽做?”


    蘇醉卻搖搖頭,說:“不用管了。”


    楊遠航這種人,也就是因為原身實在眼瞎,才能過那麽久舒服日子。


    一旦把不屬於這人的東西剝奪走,不用他做什麽,楊遠航就能自取滅亡。


    把這個已經過期的渣渣扔到腦後,蘇醉點著手機,思考起另一件事。


    boss幾次都很識相地幫了他,他不習慣欠人人情,得好好想想該怎麽把這幾天麻煩人家的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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