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小廝婢女路過,曲香垂著頭被攙扶著,沒有再出聲了,曲靈也不說話,隻是扶著她。


    看看時間,曲香應該是跪了挺久了,膝蓋上應該已經青紫了,而且曲夫人那一巴掌力氣也不小,曲香的半邊臉頰也腫的不能看了。


    曲靈不是不愧疚的,這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以後,有人因為她受到了這種傷害,而她就算是回來了,把她帶出來了,可她受了委屈的事情也已經發生。


    她和曲香本來也不是多麽深厚的感情,隻是比一般人要熟一點,而且曲靈來到曲府之後,本來也沒有想要和曲府的人深交,畢竟以後也都是要離開的。


    可曲香如今因為她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她也不能裝作看不到,必須得把這個人情記在心裏,以後得還。


    路上三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了,曲香走了一段路以後,腿也恢複了知覺,就是疼的厲害,光靠自己走路還是不行。


    走了一段路以後就遇見了曲香的貼身丫鬟阿秀,阿秀見著被攙扶著過來的臉頰都腫了一半的曲香,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姑娘,姑娘怎麽成了這個樣子了?”


    話剛說完眼眶也跟著紅了,曲靈怕主仆兩人在這兒抱著哭出來,連忙道:“好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麗姨娘應該也等急了,先回去再說。”


    “阿秀是吧,你快些回去跟麗姨娘說你們姑娘回來了,讓她不要太擔心。”


    做母親的是最擔心的,麗姨娘如今肯定急的不行了。


    阿秀紅著眼眶看了曲香一眼,曲香擺了擺手,小姑娘便連忙跑開了。


    曲香這個樣子實在是狼狽,任誰看了也要嚇一跳,她自個兒也知道自己形容狼狽,隻是低著頭往前走,一路上也沒有再吭聲。


    曲靈也不知道這個丫頭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情恨上自己,心中也是紛紛亂亂的理不清楚。


    因為曲香腿腳不便,走路不快,三個人走到曲靈院子的時候已經過了許久了,麗姨娘和曲母都在門口等著,遠遠的見著三個人過來,麗姨娘連忙往這邊走過來。


    曲母也跟著麗姨娘,兩個人快步走到了曲靈三個人麵前。


    原本美豔的婦人此刻也是一副憔悴的模樣:“香兒…”


    曲靈輕聲道:“回去再說吧。”


    幾個人回了屋子,讓曲香坐了下來,曲靈也喝了幾口茶水。


    麗姨娘見著曲香這個樣子也是悲從中來,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你被帶走了娘心裏就覺得不安的很,總覺得沒什麽好事情。”


    見著了自己的娘親,曲香癟了癟嘴,抱著麗姨娘嗚嗚的哭了起來。


    曲母在一旁也是一副擔憂不已的模樣,看了看曲靈,又看了看抱在一起的麗姨娘母女,低聲問:“這到底是什麽事兒啊?”


    曲靈抿了抿唇:“之前曲大小姐想要陷害我,被三妹妹聽見了,跑過來偷偷告訴了我,如今被夫人發現了,知道三妹妹偷偷告密,要教訓她。”


    曲靈不是一個逃避責任的人,坦言道:“是我害的三妹妹受了委屈。”


    麗姨娘到底是成年人,很快便冷靜了下來,拍著曲香的背,啞聲道:“這事也怪不了二姑娘,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事,香兒看不過就過來告訴了一聲,要怪就怪夫人惡毒,這事兒明明是她們錯了還不願意放過香兒。”


    曲香擔心曲靈,告訴了曲靈這件事情本也沒有錯,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都可以做出這麽一個決定,曲靈本人是被陷害的,其實也沒有錯,要怪就怪曲夫人心腸惡毒。


    麗姨娘是個通情達理的,曲靈心裏倒是沒有那麽亂了。


    “麗姨娘,我沒能給三妹妹出氣,隻和曲夫人說好今日的事情就這麽過去,以後都不會再提了。”


    “能好好的出來就好了,你不知道,從前夫人責罰人的時候那可是狠辣的很,若不是你今兒回來的早,香兒這一頓板子是少不了的。”


    曲香哭了一陣子也就沒哭了,曲靈讓秋月拿了她自製的藥膏來,給她臉頰上擦了一些,又掛了一種藥準備給膝蓋上擦一擦。


    褲腳裹上來,果然如曲靈所想的,曲香白皙水嫩的膝蓋一片青紫,碰一碰都疼的抽氣兒。


    麗姨娘想幫曲香上藥,被曲靈拒絕了:“三妹妹還是因我所傷,我又是大夫,這藥還是得我來擦,活血化瘀,好的快一些。”


    麗姨娘歎了口氣,被曲母拉到了一邊:“靈兒心裏也不好受,你就讓她擦藥吧。”


    曲靈真正放在心裏的人不多,可是這個時候給這個姑娘擦藥,見她疼的發抖還忍著不出聲的樣子,心裏覺得有個妹妹或許也不錯。


    她一邊輕柔的擦著藥一邊抬頭,少女還紅著眼眶眼睛霧蒙蒙的,不過一雙眼睛清澈水潤,黑亮的眸子也看著她,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竟然都笑了。


    “二姐姐,你之前可真厲害,一點都不怕夫人的,我當時見著夫人臉都氣黑了。”


    還是這個稱呼,不過聽起來親近了許多,她還能看見少女眼中的崇拜仰慕。


    她笑了笑,聲音輕柔:“我回來時也不早了,她隻是讓你跪著嗎?”


    曲香沒忍住彎了彎眸子,有些得意的道:“我一直不承認自己做了什麽事兒,隻說不知道,她興許是不著急,覺得可以慢慢教訓我,開始也就是叫我跪著。”


    “我知道我娘知道不對肯定會想辦法的,二姐姐你就回來了。”


    這丫頭也有幾分聰明,曲靈也勾了勾唇:“行了,藥擦好了,這藥你帶回去,這幾天都要記得擦藥。”


    曲香點了點頭,接過了藥膏。


    母女兩人沒有在這裏待多久,麗姨娘便帶著曲香離開了。


    代桃送母女兩人出了門,回來到了曲靈跟前道:“姑娘,我瞧著這對母女都還不錯。”


    府上的其他人對曲靈母女兩人都是避之不及,如今雖然不敢隨便過來找麻煩,也都不會怎麽跟曲靈母女接觸,隻有麗姨娘母女兩人走的近一些。


    曲靈點了點頭:“就衝今兒這事情,以後也要好好對她們,說到底還是因我而起。”


    這件事情並沒有掀起多大的風浪,府上的人隻是最初議論幾句,便也過去了。


    曲夫人真的照著自己說的那樣,沒有再找曲香的麻煩,曲香的傷幾日就好了,和曲靈的關係也親近了不少。


    轉眼就入冬了,曲靈換上了冬日的衣裳,京城的冬天寒風凜冽,她在醫館坐診的時候,坐久了就覺得腳都凍的沒知覺了,臉蛋兒也是一片冰冷。


    蓮花和平安也是裹成了團子,圓滾滾的瞧著可愛的很,曲靈喜歡用冰冷的手捏一捏小孩子軟嫩嫩的臉蛋兒,蓮花就會被冰的叫出聲,平安最老實,冰的一陣瑟縮還乖乖的站著,不過看起來很不情願。


    “師父,不能隨便捏男人的臉,男女授受不親。”


    板著一張小臉的樣子就像一個小老頭兒一樣,曲靈每次都要被逗的發笑:“你才幾歲啊就是男人了?如今長大了師父捏一下都不高興了。”


    她隻要裝作傷心的樣子平安立馬沒轍,拉著曲靈衣袖讓她再多捏一會兒也沒關係。


    日子一天天的過,臘月初的時候,夏家來人請了曲靈過去給夏夫人看身體,曲靈裹著一身冬衣還裹了一件披風,坐上了何夫人的馬車。


    跟何夫人許久沒見了,曲靈一上了馬車,何夫人就拉住了曲靈的手,把曲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這丫頭,我不來找你便見不著,這幾個月未見,你似乎是高了些,臉上也有肉了呢!”


    曲靈確實還在長身體的年齡,長高也是正常的,可說她長肉了,曲靈抽了抽嘴角:“最近我娘迷上了做糕點,甜的吃得多,冬日裏人也不喜動,還真是胖了呢。”


    何夫人笑眯眯道:“姑娘家的太瘦了也不好看,你這樣子正好呢!”


    “你也快要成親了吧?我記得日子好像離得不遠了。”


    曲靈和秦逸被賜婚的時候,何夫人是又欣慰又可惜,看見自己兩個兒子,可惜這麽好的兒媳婦到了別人家去了。


    不過如今何世期也定親了,她也很快有兒媳婦了,那家的姑娘知書達禮,她也是極為滿意的。


    曲靈臉頰微燙:“來年三月呢。”


    何夫人感歎:“剛見你的時候還是個有些稚氣的丫頭呢,如今也要成親了。”


    馬車到了夏府,夏夫人的婢女已經等在了門口,馬車一停就迎了上來。


    “夫人和小姐時不時的往外張望,奴婢想著時間差不多了就出來看看,何夫人和曲小姐就到了。”


    曲靈和何夫人下了馬車,見婢女凍的臉都紅了:“你也不必出來看,外邊冷得很呢。”


    婢女笑了笑:“走動著也不冷的,曲小姐何夫人跟奴婢來吧。”


    曲靈不是第一次來夏府了,也熟悉了夏府的路線,幾個人很快就到了夏夫人房門前。


    婢女推開了門,屋子裏的暖氣撲麵而來,曲靈覺得毛孔都舒展開了,連忙進了屋子。


    夏餘歡抱著暖爐上前:“快些把爐子抱著,暖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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