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對這些丫鬟心存懷疑,也並沒有磋磨她們的想法,隻是想著以後大家都在一個院子裏,表麵上過得去也就行了。


    她畢竟不是要在這裏久待的,不想處出了感情,這些丫鬟她也就隻放著,不重用就是了。


    丫鬟們沒想到曲靈會說這麽一番話,忍不住偷偷抬頭看了曲靈一眼。


    曲靈的外表還是很有欺騙性的,瞧著就是一個清麗脫俗的少女,她微微帶笑的時候,是很容易讓人放鬆警惕的。


    丫鬟們心思各異,不過都恭敬的應了下來,曲靈便揮了揮手:“行了,我這個人喜歡清靜,不喜歡身邊有太多人守著,你們自個兒去做自己的事吧。”


    丫鬟們麵麵相覷,一等丫鬟一般都是充當主子的貼身婢女,因此挽玉和挽雪兩人對視了一眼,挽玉試探道:“小姐,奴婢和挽雪留在小姐身邊伺候著吧,小姐有什麽事情,奴婢們守在身邊,也能及時去辦。”


    挽玉剛說完,曲母跟著另外一個紫衣婢女來了,母女兩人雖然在一個院子裏,房間卻是隔了一些距離的。


    曲母臉上掛著笑容:“靈兒,娘來看看你的屋子,看看我女兒的閨房是何樣的。”


    她這話一落,曲靈眼尖,看見了紫衣婢女眼中一閃而逝的鄙夷,這些人還真是把她們母女兩人當成了沒有見過世麵都鄉下人了,這鄙夷也是絲毫不掩飾。


    曲靈沒有做聲,隻是將這婢女的樣子記在了心裏。


    她剛剛已經得罪了一個大丫鬟了,如今要是再來一個,恐怕會給了曲夫人告狀的機會,曲靈可不想上趕著給曲夫人找麻煩的機會。


    她上去挽住了曲母的胳膊,把她拉進了屋子坐下,這才道:“閨房不就是這樣嗎?娘的房間如何?”


    “娘瞧著甚好,這屋子住著舒服就行了,娘也沒什麽大要求。”


    因為知道曲靈的目的,曲母對這個曲府沒有一點的歸屬感,因此也就是把這裏當成客房一樣的存在。


    曲靈笑了笑,抬頭道:“你們全都下去吧,該忙什麽就忙什麽,我和娘身邊暫時不需要人貼身伺候。”


    母女兩人似乎都沒有改口的打算,一口一個娘,這一個紫衣婢女也有些不忿,剛要出言,曲靈便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說的話你們聽不到嗎?還是說你們不把我們當主子?我說下去,沒聽到嗎?”


    紫衣婢女剛剛隻以為曲靈是在吩咐這些放到她身邊的丫鬟,因此乍一聽到曲靈看向了她,也是有些錯愕。


    挽字開頭的丫鬟們不敢久留,立馬就行禮退出了房間,而一向受到各位姨娘姑娘客氣對待的霜雪還沒有被這樣對待過,見曲靈和曲母這樣子,隻當她們是剛進府不懂規矩,不知道自家夫人的威力,有些不忿的離開了。


    屋子裏的丫鬟走了個幹淨,曲母鬆了一口氣:“這麽多丫頭守著,我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呢,那紫衣姑娘給我講了一大堆規矩,這大宅院裏的日子,原來是這般難過的。”


    她先前隻覺得,到了這裏,日子一定是養尊處優的,當初在小縣城的時候,隻覺得這興許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如今一看,其實也不過如此。


    “大宅院裏總有許多規矩的,娘您跟著女兒受苦了。”


    “瞎說什麽呢,娘不苦。”


    母女兩人對住進這麽華麗的地方,並沒有多麽的驚喜,反而心中都壓著一塊石頭。


    曲母擔心的事自己女兒的目的,擔心被人發現惹來禍端,而曲靈擔心的就是母女兩人接下來的日子了。


    今日剛一進府,曲夫人就把她們母女的位置放的很高,這對那些在府裏許多年的妾室來說,肯定是讓她們嫉妒的,這後宅婦人是慣會使手段的,那些人若是要針對她們,曲靈還真沒有信心能應付的來。


    曲靈絲毫不懷疑,曲夫人這就是在借刀殺人,先借這些妾室的手來對付她們母女,而她就在一邊看戲,必要的時候加一把火。


    沒坐多久,霜雲便帶著秋月和秋芳兩個人過來了,看著兩個人完好無損的樣子,曲靈鬆了一口氣,連忙衝她們招了招手。


    秋月和秋芳兩個人連忙走到了曲靈和曲母身邊,低聲喊了一聲:“夫人,姑娘。”


    曲靈微微點頭,看著臉色有些不好看的霜雲道:“你不如回去問一問你們夫人,她們兩人能不能被提為一等丫鬟,若是不能的話,三等也不打緊,我和娘從前在外邊,也過不習慣那麽精貴的日子,三等丫鬟伺候著便也夠了。”


    曲靈今日的態度,對曲夫人是非常不敬的,霜雲也是第一次看見有人這般大膽的,一時間狠狠地看了曲靈好幾眼,這才行禮離去。


    “這丫頭該是去告狀了,我今兒這麽不尊重她們夫人,興許是氣的夠嗆。”


    曲母立馬擔憂的道:“靈兒,你不是說她不好惹嗎?幹嘛還去這樣惹她?”


    “她一向會做表麵功夫,背地裏卻用的都是毒計,就算我今兒這般說了,她應該都會應下來,我是不能接受叫娘您姨娘的,而且秋月和秋芳兩個人不跟在我身邊,我不放心她們,因此今日就必須得得罪她了。”


    秋月和秋芳本來都是驚慌失措的,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這裏的人也都不認識,又規矩森嚴,若不是兩個人的性子都算得上沉穩,恐怕早就被嚇哭了。


    此刻到了曲靈身邊才真正的鬆了氣,都感動的喊:“姑娘。”


    曲靈不是將她們當成丫鬟對待的,而是當成好朋友,自然不能讓她們被曲府的人給欺負了,這人當然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最安心,她也一點不後悔得罪曲夫人的舉動。


    曲母默然,有些事情她本來不願意想的太清楚,可是事實卻又逼著她去想。


    當初她是正室妻,如今正室變妾室,嫡女變庶女,若說她心中沒有一點不平,也是不可能的。


    “娘,您的身份就被他們這樣子給定下來了,我心中是不服氣的,我倒要找機會問一問他,到底把娘您這個結發妻子放在了何處。”


    停妻再娶在古代是一種罪名,曲前山如今這般大膽的將她們母女兩的身份這般定下來,是吃定了她們不敢反抗嗎?


    或許在他眼中,願意將她們母女兩人接到府上來,便值得她們感恩戴德了,這人身居高位了,便容易自視高人一等,不把別人放在眼裏了。


    她就不信曲前山不會怕“停妻再娶”這個罪名。


    曲靈又到了曲母的房裏看了一下,也看了曲母房裏的丫鬟,也是留的十個,和她屋裏的一樣。


    她照舊將這些丫頭叫出去了,隻讓秋月守在曲母身邊。


    不知道這些丫頭有沒有被曲夫人下過什麽命令,總之曲靈可以肯定,這些丫頭在這裏,她們母女兩人每日所做之事,一定會被這些丫頭說到曲夫人那裏去。


    明麵上是伺候人的丫鬟,實則被派是來監視她們的走狗。


    這個院子很大,曲靈和曲母兩個人住著實在是有些空曠,而這些丫頭們住進來,也算是熱鬧了一些。


    來算賬的人來的很快,而且還是曲前山和曲夫人夫妻兩人一同過來的。


    曲夫人眼眶微紅,似乎是剛哭過,而曲前山臉上帶著怒意,一到了曲靈屋裏,見著曲靈不卑不亢的樣子就是氣不打一處來,怒聲道:“逆女,你還不給我跪下!”


    一旁的曲夫人抹了抹眼淚,卻是勸道:“老爺別這樣,靈兒這丫頭還小,隻是不懂事罷了,您別生氣,仔細把孩子嚇著了。”


    曲夫人越溫柔體貼,曲前山反而越氣,特別是看著這個女兒沒有半分恭順的樣子,用那雙清潤的眸子淡淡的看著他們時,這種怒意陡然升到了最高點。


    他突然伸出手,狠狠地向著曲靈扇去,而聽見聲音趕過來的曲母見到這一幕,嚇得臉都白了,在這一刻竟然快步的衝到了曲靈麵前,將曲靈給護住了。


    曲靈本來準備好了說辭,卻沒料到自家娘親突然過來了,眼看著巴掌就要落在瘦弱的婦人身上,曲前山瞳孔一縮,下意識的想要收回力度,而曲靈也是拉著曲母往旁邊一閃,避開了這一巴掌。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曲前山一巴掌落空,臉色更加難看了。


    而曲靈原本還帶著一點笑意的臉上,這一刻也是消失了個幹淨,她將曲母拉到身後,如同冰刺一樣的目光狠狠地刺向曲前山。


    一旁的曲夫人眼看著這一巴掌就要落下去了,偏偏變成了這個樣子,心中難免失望,此刻又柔聲道:“老爺,快別氣了,這事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妾身真的沒有放在心上的。”


    原本因為差點打到曲母還有些發怔的曲前山,聽見這一句話回了神,想到了之前婢女添油加醋的一番描述,看向曲靈的目光也再次不善了起來。


    “你這是什麽目光?這是一個女兒該有的態度?”


    從前還覺得曲靈算是乖順,此刻卻是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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