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讓蓮花跟著秋月,曲靈母女倆睡在一起,曲靈已經幾個月沒有和自家娘親在一起睡過了,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


    曲靈睡在曲母身邊,側著頭看著自家娘親,一雙眼睛在燭光下清亮水潤,眉眼彎彎的看著曲母。


    曲母平日裏是一個情緒比較內斂的人,今日這般已經和她平日裏的性格有些不同了,這還是因為見到了幾個月沒見的女兒太過激動了。


    此刻看見曲靈這樣子看著她,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靈兒,你看著娘幹嘛?”


    “就是覺得娘好看了不少呢。”


    她這話倒不是哄曲母開心,而是自家娘親確實是變了不少。


    她還記得剛來這裏時,這個婦人是憔悴不堪的,一身灰布衣裙,麵容蒼白,形容憔悴,不過就算是那個時候那麽柔弱的她,也是將曲靈這個女兒放在心尖上疼的。


    而自從日子慢慢變好了以後,曲母便慢慢的養回來了,她在宅子裏每日和幾個丫頭打打牌,有時間還去浮生閣做一下美容,整個人確實是年輕了不少。


    如今的曲母看著不過三十出頭的樣子,皮膚白皙光滑,容貌秀美,又因著這兩年沒有什麽煩惱,使她一頭黑絲烏黑亮麗,本身又帶著溫婉的氣質,這樣子的曲母,外形是不差於京城中的貴夫人的。


    不管什麽年齡的女子,最不能抵抗的誇獎便是誇美,曲母自然也不例外,瞪了曲靈一眼:“都是老婆子了,哪裏說什麽好不好看的。”


    “在我心裏,娘自然是最好看的。”


    曲靈說好話也是不帶眨眼的,哄的自家娘親眉開眼笑,眉宇間還有的一點鬱色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曲靈就是擔心自家娘親把事情憋在心裏,還沒有真的想通,因此不遺餘力的逗她開心,母女兩人笑聲不斷,其樂融融。


    就在曲靈安分下來,聞著自家娘親身上熟悉的味道半夢半醒時,一旁的婦人低聲道:“靈兒,你如今和那個秦公子是不是已經……”


    曲靈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反正這事遲早都要讓自家娘親知道的,因此曲靈也沒有隱瞞的意思:“我跟秦大哥已經互相表明心意了。”


    她眼中閃著光,提到秦逸的時候笑容柔和帶著滿足和幸福:“是在花朝節的時候,我們一起放花燈,就互相知道了對方的心意。”


    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曲母倒也沒有說什麽,更沒有阻止兩個人的意思:“娘一直覺得,這婚姻大事,還得你自個兒喜歡才好,因此娘也沒有擅作主張,這秦公子是個不錯的人,以前的時候便對你很好,娘瞧著也不錯。”


    當初是覺得兩個人或許身份懸殊太大,不太適合走到一起,如今聽見女兒經曆了這麽多苦難,她也不覺得門第觀念有多重要了,總歸還是自己女兒的幸福最重要。


    聽到曲母的肯定,曲靈心中也是喜悅的,一點也不害臊的給自家娘親講起了兩個人之間發生的事情。


    她的甜蜜溢於言表,曲母心中對秦逸也有了極大的好感,母女兩人又低低的說了一會兒話,也都睡過去了。


    曲母平日裏不是一個喜歡到處走動的,因此第二日就待在房中歇息,曲靈依舊在醫館坐診。


    她的名氣是一日比一日大了,如今來看病的人自然就多了起來。


    曲前山沉著臉來的時候,就看見醫館站了許多人,診脈的,抓藥的,都有次序的排著隊,偏偏還沒有人表現出不耐煩。


    他走進醫館,站了一下,小五看見了他來,不過也裝作沒看見一樣,而曲靈正忙著給病人把脈,也就沒有注意到臉色越來越難看的便宜爹。


    因為缺了一味藥材,便吩咐院子裏的丫頭從庫房裏麵拿出來,而剛好曲母歇息好了,也想看一看自己女兒治病救人的樣子,就從丫頭手裏接過了藥材,到了醫館來。


    醫館的人要麽在排隊,要麽坐在一旁的長椅上,因此穿著華麗的曲前山顯得尤為惹人注意了。


    曲母幾乎是一眼就注意到了曲前山,一時間手中的藥材一個沒有拿穩,就給摔到了地上。


    這藥材是稱量好的,也是用的銅質容器裝的,這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聲音響亮,一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曲靈順著聲音回過頭一看,就看見了自家娘親麵色有些蒼白的看著門口,她順著曲母的視線看去,就看見了臉色有些微沉的曲前山。


    曲前山同樣也被這聲音吸引了注意力,一看過去,就看見了一個氣質溫婉的美貌婦人。


    曲母一身素色衣衫,本就身材消瘦,此刻臉色微微蒼白的樣子,給了人一種弱不經風的感覺。


    曲前山隻覺得這婦人實在是眼熟,她的容貌觸動了他記憶深處的某一個點,霎時間,許許多多他以為的被遺忘了的記憶紛至遝來,這婦人的容貌漸漸的與當年的那個溫柔似水的女子重合。


    他不由自主的喚道:“素娘?”


    曲靈一直盯著自家娘親,見自家娘親眼眶發紅,眼中帶淚時,微微歎了一口氣:“各位,實在是不好意思,如今家中有事,恐怕不能為大家診治了,如果大家方便的話,能否一個時辰以後再來?”


    這些人也都看清了醫館裏麵的場景,因為對曲靈有著敬意,一個個的也沒有多說什麽,原本熱鬧的醫館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曲靈站起身走到曲母身邊,挽住了自家娘親胳膊的同時,另一隻手摸了摸曲母的手,果不其然,自家娘親手一片冰冷。


    曲前山見人走的差不多了,也慢慢的走到了曲靈和曲母麵前,他細細的將曲母打量了一番,臉色慢慢的緩和了下來。


    當初離開的時候,這婦人為了給他湊齊盤纏,整個人憔悴狼狽不堪,本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一個鄉野婦人,肯定已經有了老態,他來這裏時,還有些擔心這婦人上不得台麵,興許會給他丟人。


    可此刻這一見,發現她不僅僅沒有變老變醜,似乎還比當初他離開時好看了許多,看著她白皙光滑的臉龐,他一瞬間想到了她還未出閣時的模樣。


    每一個女子都有顏色最好的時候,還未出閣的素娘當初也是村裏容色最好的少女,那個時候的他,對於娶她這事,是沒有怨言的。


    他還帶著柔情的回憶,被曲母有些冷淡的表情給拉了回來。


    地上的藥材已經有人收了,此刻曲靈扶著自家娘親,對著麵前的男人道:“您快請坐。”


    曲前山晃了晃神,覺得自己是看錯了,當初那個對他一腔愛意的女子,對他百依百順以他為天的女子,怎麽會對他冷淡呢?


    他依言坐下,定睛看去,卻是看見婦人眼中沒有了半分情意,甚至還有從前從不曾有過的怨懟。


    原本心情好了不少的曲前山,眉頭開始皺起,不過這到底是他少年時候曾放在心上的人,他耐著性子,聲音溫和:“素娘,你怎麽不說話?難道是在怪我這些年沒有接你過來嗎?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我在京城並沒有表麵看的這麽風光,而且如今這夫人的娘家也……”


    素娘最是見不得他皺著眉頭一臉苦惱的樣子,以前他每次這樣,她都恨不得自己來替他煩惱,比他還要著急。


    可是此刻,這容貌和他記憶中無比相似的女子,臉上再也沒了那種熟悉的表情,她冷著臉,眼中的怨懟絲毫未消。


    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緩緩流下,一雙被水洗過的眸子,那其中的怨懟更加的明顯了。


    她的聲音還是溫柔的:“你這麽些年,可曾有一點念過我們母女倆?”


    這般的輕聲細語,是他所熟悉的,可這帶著怨氣的話卻又是他所不熟悉的。


    曲前山一瞬間神情有些狼狽,很快就轉為了不滿,他眼中滿含失望的看著婦人:“素娘,你變了,從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曲母唇微微勾起,帶著譏誚的笑意:“從前的我百依百順,視你為天,可在你在京城當上大官卻對我們母女倆不聞不問的時候,我這天……就塌了!”


    從前那般柔弱的女子,在他在時,便要為他讀書,為他的盤纏扛著重擔,在他離開時,要養活嗷嗷待食的幼女,要應對村裏人的不善,她的天早就塌了,如今曲靈才是她的天。


    可是曲靈在京城裏又遭遇了什麽呢?一次次的生死邊緣,都是拜他如今的妻女所賜,而他還能理直氣壯的說她變了,她哪裏能不恨?


    曲靈鼻子有些酸,她知道自己的母親心中裝了太多事,不過卻一直未曾說過,如今這般樣子,實在是讓她心疼不已。


    曲前山原本理直氣壯的質問,他甚至還在等著這個從前從來不會忤逆她的婦人的解釋,可她卻說她的天……早就塌了。


    少年時候的感情,是最純摯,也最刻骨銘心的,在朝堂上早就練就了高深功夫的他,此刻心中也陡然升起了一絲絲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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