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感情當然要他們自己去明白,她一個外人操再多心也沒用,頂多就是當當助攻,讓他們快些發現罷了。


    連著兩三日,秋月和小五之間的氣氛一直都有些奇怪,曲靈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私下裏安撫了一下秋月,讓她放寬心,這種事情自然是要男孩子主動比較好。


    秋月是她很喜歡的一個姑娘,曲靈是不願意讓她受了委屈的,小五就不一樣了,在她看來秋月看上小五,那是小五的福氣,若是小五不好好做,她也不會輕易將秋月交給他的。


    這幾日,來醫館裏麵看病的人又有增多的趨勢,不過許多人來一是為了看病,打探她的虛實,二也是好奇之前那個肺癆病人的事情,來問個明白,這前後幾日的時間曲靈打發了許多好奇的人,每次都是千篇一律的回答。


    “我也沒有把握能治好他,隻不過覺得是條人命,必須得試一試。”


    對她沒有惡意的人,覺得她品德高尚,而對她有惡意的人,便覺得她就是虛偽,想要博一個好名聲,許多人都在等著看她的笑話。


    說好了是七日之後過來,這幾日那婦人和中年男子果然沒有再來醫館一次,而隨著時間越來越臨近約定的日子,曲靈身邊的人都緊張的很。


    就連秦逸都專門過來了一趟,叫她不要緊張,若是到時候真的沒辦法,他也不會讓那些人欺負她。


    看見這麽多人緊張,曲靈卻奇異般的平靜下來了,她甚至還能反過頭來去安慰這些人,本來從她開藥的那一刻起,這個事情就已經成了定局,如今不過是兩種結局,不管是哪一種,她都受得起。


    第六日的時候,又有一個醫館的藥童跑過來,陰陽怪氣的說話,這幾日來她這醫館以一種憐憫的目光看她的人可是不少。


    許多醫館的大夫對她不屑一顧,也放任著自己下麵的人過來說些風涼話,不過曲靈也沒有讓他們賺到半分便宜。


    而此刻眼前這個眼睛都快要長到天上去的藥童,麵容有一點清秀,聲音稚嫩卻滿含惡意:“這明日可就是曲大夫跟那個人約定的日子了,這幾日那病人都沒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給病死了?若真是這樣,明日病人赴不了約,大夫可怎麽辦?”


    曲靈淡淡的看著他,嗤笑道:“你既是藥童,那以後也要是學醫理知識的,怎麽這醫者仁心就半點沒學到呢?你都是這般品性,讓我很懷疑你們家的大夫到底是何樣的人?這病人你不指望他好,卻是咒他去死,你這到底是什麽居心?”


    她這一番話堵得藥童啞口無言,藥童到底還年輕,隻顧著逞口舌之快,如今竟然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了,而曲靈這話,已給他扣了一大頂帽子,作為一個醫者,咒病人去死,實在是罪大惡極。


    “哼,你現在倒是嘴硬,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怎麽把絕症給治好。”


    這千百年來都治不好的病症,到她一個女子手中就能治好了,說出去恐怕是沒人會相信。


    曲靈眼神很冷,明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可她此刻的氣勢確實讓藥童心中微微發怵,下意識的就後退了一步,意識到自己的丟人反應之後,他又連忙冷下了臉,狠狠的瞪了曲靈一眼:“怎麽?大夫這是惱羞成怒了嗎?”


    “有時間不好好學醫術,在這裏呈口舌之快,想必你們醫館醫術也不怎麽樣吧,就不知道你今日這般作為,到底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說是你背後的大夫叫你過來的呢?”


    做大夫也是一門職業,既然是職業,就難免會有競爭,大家總想要分個高低出來,而曲靈沒來的時候,京城中的大夫基本上都是維持著表麵上的平衡,畢竟大家各有所長,這年紀也差不了多少,說出去也沒誰比誰高貴。


    曲靈來了就不一樣了,她是一個女子,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她若是醫術高明了,讓那些一把年紀的大夫往哪裏擱呢?


    那藥童臉色鐵青,還想要說話,曲靈已經不耐煩和他糾纏了,這幾日像他這般犯蠢的人也有幾個,若是每一個她都來應付一番的話,哪裏有這麽多的精力。


    “小五,將他給請出去吧,我這裏可不歡迎這樣沒有醫德的人。”


    原本正在發呆的小五,聽見曲靈這一句話,便上前將藥童往外邊拉,藥童縱然是有心抵抗,卻也是比不過小五,隻能不甘不願的被拉到醫館外邊。


    之前曲靈給他扣了一頂沒有醫德的帽子,他此刻也不敢在外邊大聲喧嘩,免得將自家醫館的名聲給敗壞了,隻能灰頭土臉的離開了。


    小五進來之後,站在曲靈旁邊也有些無奈:“曲姑娘,這都是第幾個人了,要我說下次不必管他們說什麽,直接叫人打出去便是,你對他們也實在是太合顏悅色了吧!”


    曲靈的醫館從沒有像這幾日這般熱鬧過,小五也有些不耐煩了,曲靈將手裏的藥方遞給平安看,眉眼含笑,目光溫和,一點也沒有剛剛咄咄逼人的樣子。


    “我若是直接將他們打出去了,人家還要說我心虛,況且他能呈口頭之快,我為什麽就不能懟回去呢?”


    小五雖然不明白懟這個字的意思,卻莫名的覺得眼前的曲靈有些霸氣,他此刻心中還有掛念的事情,也不再多說什麽,安安分分的站在曲靈身後,曲靈又低頭和平安柔聲解釋著藥方。


    第七天就在所有人的期待下到來了,這一天曲靈依舊和平常一樣,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一大早就坐在了醫館坐診,對待每一個病人都是溫聲細語的。


    終於有一個嬸子沒忍住問道:“曲大夫,今天可就是第七天了,你之前治的那個肺癆病人怎麽還沒來啊?”


    曲靈笑看了她一眼,卻沒有說話,低頭繼續寫著藥方,她字跡娟秀,雖然這大嬸不認識字,也覺得賞心悅目。


    她又連忙解釋道:“曲大夫,我也是願意相信你的醫術的,這也就是好奇的問一下,可不是說要來看你笑話的。”


    反正各種心思的人都有,曲靈已經淡然了,很快就將藥方寫好遞給了這婦人:“嬸子好奇也是應該的,我的藥方到底有沒有用,等他們來了不就知道了嗎?你這藥連續煎服三天,平日裏少吃燥熱的東西,吃的清淡一些為好。”


    到這種時候她還能這麽淡定,囑咐她注意的事情,這婦人也是有些佩服,連忙答應著,拿著藥方過去拿藥了。


    今日醫館門口也莫名的多了許多陌生的麵孔,徘徊在門口久久不去,也都是等著那個肺癆病人過來的,平安今日也很緊張,曲靈給他講藥方,他都沒有這麽聽進去,而是擔憂的道:“師傅,你一點都不緊張嗎?”


    曲靈笑看了他一眼:“緊張有用嗎?”


    平安竟然很認真的想了想,好像除了讓別人看笑話之外,確實是沒有用處,他心中對曲靈更加的崇拜起來,覺得曲靈的形象一瞬間又高大了不少。


    曲靈心中其實也有一點緊張,她其實也想看看那藥方到底有沒有效果。


    因此在七日之前的那一輛牛車停在醫館門口的時候,不僅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就連曲靈也是瞳孔一縮,下意識的將手捏緊了,而就在這牛車到了的同時,秦逸竟然也來了醫館。


    看見秦逸緩緩向她走近,曲靈心中一暖,心中的那一點點緊張也慢慢的消失了,不管怎樣,這都是自己的選擇,她要做的便是坦然麵對,總不能自己先失了分寸。


    小五很快找來了凳子讓秦逸坐下,期間曲靈和秦逸沒有說話,隻是看了一眼對方。


    牛車上終於下來了之前的那個婦人,她依舊是神色憔悴,瞧著似乎和七日之前沒有什麽區別,若是那藥方有用的話,這婦人不該是這副樣子,曲靈心中咯噔一聲,麵無表情的看向那邊。


    婦人下了馬車,很快又扶著馬車裏麵一個灰衣男子下來了,而這個人也就是所有人今日都想見的,那個已經病入膏肓的肺癆病人,他依舊身形瘦削,臉色蒼白,下馬車的時候還微微有些踉蹌,似乎是有些站不穩。


    這一對夫妻並不是京城裏的人,是京城附近的村莊裏的村民,這幾日也都是安安分分呆在家中吃藥,哪裏知道京城這幾日因為這個病人掀起了多麽大的風波呢?


    因此他們兩人下來的時候,看見醫館門口圍著這麽多人,也都是非常的吃驚,不由自主的就有些瑟縮起來。


    若是那藥方真的有用的話,這男子看著為何還是這般憔悴消瘦呢?門口圍著的人心中一驚,慢慢的確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測,看向曲靈的目光中是顯而易見的嘲諷,就連平安都緊緊的拽著曲靈的衣袖。


    曲靈安撫的拍了拍他,轉頭看了小五一眼,小五會意過來,像上次一樣走上前去,幫助那個婦人扶著中年男子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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