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明日開始,我還是跟在曲姑娘身邊吧,免得那位曲小姐又來找麻煩。”


    曲靈也是知道輕重緩急的,也不知道曲夫人看見曲音這般樣子會有多生氣,而她的手段也是讓人不得不防的。


    “好,明日你便跟在我身邊吧,我明日也就開醫館坐診了,以後要是無事應該也不會再去”


    本來之前還想著隔幾日就要過去,將設計圖給敏蘊郡主看,如今郡主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讓她直接將設計圖給送到王府去。


    那她便也不會自討沒趣,就把兩人的關係定位為最普通的合作關係就是了。


    第二天曲靈開了醫館在外邊坐診,如今距離之前婦人死亡的事情,已經過了好幾日了,時間總是能叫人遺忘很多東西,人在生病的時候總不可能不看病吃藥的。


    早上剛開了門,沒多久就有一個老大爺顫顫巍巍的來了醫館。


    這個人是這幾天第一個來到醫館治病的,麵孔看著有些熟悉,想必從前也是來過,人老了身體總是有些小病小痛,這些都是避免不了的,因此很多老人來醫館是來的比較勤的。


    “曲大夫,我這幾天這腿又開始酸疼了,陰雨天的時候更是疼的難受,你上次給我開的那個藥吃著有效,我想再來開一副。”


    果然是從前來過的,不過他也是對前幾日的事情閉口不提,隻說自己哪裏不舒服。


    其實大家選擇將那件事情遺忘,曲靈並不覺得意外,她點了點頭,就如同以前的很多次給人看病一樣:“大爺,我還要先替你把脈。”


    有了第一個病人之後,後麵的病人出現似乎就是順理成章了,有些人閉口不提前兩日的事情,隻當做無事人一樣,也有的人一來倒是先跟曲靈道了歉,對之前自己的魯莽行為作出懺悔。


    能夠有人對自己的行為有所表示,對曲靈來說已經是很讓他欣慰了。


    她的醫館還是要繼續開下去的,不能因為別人的反應就生悶氣,她要做的事情從來便是治病救人,況且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一天下來,很多熟麵孔都來了醫館,有些人不是來看病的,僅僅是表達對之前行為的歉意,也有些人依舊對她的醫術表示相信,願意讓她給他們看病拿藥。


    似乎就在這麽短短一日的時間裏,醫館便恢複了從前的那般樣子,婦人的死亡,不過隻是掀起了一絲絲的波瀾,隨即便完全平靜下去了。


    所以很多時候,曲靈覺得的人的死亡其實是最不值得的,興許在最開始的時候,大家會為此感歎,為此傷心流淚,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大家會將當初的事情遺忘,恢複從前的樣子了。


    原本以為這一天曲音又會再次來找茬,可卻是沒有,一直到黃昏的時候關醫館了,曲音都沒有來,可卻是來了一個讓曲靈怎麽都想不到的人。


    身材高大,麵容俊朗的男子站在醫館門口,在黃昏的街道上,臉上帶著讓人熟悉的微笑:“曲姑娘。”


    曲靈看著醫館門口的這個男子,有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來,已經太久沒有見過他了,從前覺得很熟悉的麵容,如今似乎都有些陌生起來。


    她從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來,在平安疑惑的目光下走到了醫館門口,有些不確定的喊:“林軒。”


    他點了點頭:“曲姑娘,好久不見。”


    眼前的這個男子,便是從前在小縣城承諾一直在她身邊幫忙的林軒,他後來因為有事出去,已經是快一年未見了,沒想到再次相見,竟然是在京城。


    他鄉遇故人,是一件值得讓人欣喜的事情,從前曲靈也是對林軒非常看重的,因此笑道:“沒想到會在京城看見你,你快些進來坐會兒吧。”


    小五此刻其實是如臨大敵,從前跟著自家少爺在小縣城的時候,便知道這個林軒一直對曲靈有不一樣的心思,那個時候他可是把林軒當成自家少爺的頭號情敵。


    如今這情敵找上門來了,而曲靈對他似乎印象不錯,這怎麽看都對秦逸不利啊。


    林軒看著曲靈柔美的麵容,心中微動,離開的這些時候,他從未忘過她的樣子,甚至隨著離開的時間越長,她的麵容在他的腦海中愈發清晰了起來。


    如今再次見到,發現她比起從前那般少女的模樣已經變了一些,他也算過時間,她已經過了及笄之年,甚至過不了多久就要滿十六歲了,已經是可以婚嫁的年齡。


    林軒沒有推辭,跟著曲靈進了醫館,一直到了院子裏,坐在會客屋中喝著茶水的時候,他都沒有說話。


    從前他便是一個沉默寡言的性子,曲靈倒是不覺得有什麽,明明會客不會遇到什麽危險,小五偏偏要跟在她的身後,曲靈有些無奈,其實也知道小五的心思,便隨他去了。


    她笑道:“本來還覺著興許沒有再見的機會了呢,沒有想到倒是在京城見著了,這麽久不見,你還是跟從前一樣,沒有什麽變化。”


    林軒其實有些想說,他是專門來京城找她的。


    回到小縣城之後,從曲母口中得知,她已經離開了縣城到了京城,他就擔心她會不會在京城遇上麻煩,他沒有去過京城,可以知道京城並不簡單,心中各種情緒紛雜,那種想見她的感覺,卻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可此刻坐在這屋子裏,看著牢牢的守在曲靈身後的小五,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她依舊是梳著未嫁女子的發式,可似乎也並不是沒有心儀之人,他是認識小五的,知道小五是秦逸身邊的隨從,秦逸身邊的隨從,如今緊緊的跟在曲靈身邊,這其中的關係不用明說,似乎就已經能知道了。


    心中很是複雜,他表麵上隻是微微笑了笑:“是啊,沒有想到會在京城遇見,我在濟世堂門口看見你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呢,其實我回去之後也知道你來了京城,倒是沒有想到這麽快便見著了。”


    沒有說他到了京城時,便千方百計的打聽,沒有說聽見濟世堂的大夫是女扮男裝,並且姓曲的時候,他心中的篤定,隻不過一句偶然便將這一切給解釋了。


    從前便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如今這種感覺更加的強烈了,林軒隻覺得這京城中的茶水為何這般的苦,一直苦到他的心裏。


    卻偏偏這時候小五還道:“對啊,沒有想到會在京城遇見林公子啊,你來了京城少爺若是知道了,想必也是開心的。”


    之前林軒留在曲靈身邊幫忙,還是因為和秦逸的一個賭注,卻沒有想到最後將自己的心也輸進去了。


    曲靈也道:“你和秦大哥算來也是故人了。”


    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可有的時候人總是抱著那麽一絲絲的期許,林軒試探的問道:“你和秦公子如今……”


    後麵的話沒有說完,曲靈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雖然從前是把林軒當成朋友,可畢竟這麽久沒見了,一來就問到這個問題,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臉頰微紅卻是並沒有否定:“如今我和秦大哥已經在一起了。”


    林軒此刻似乎很平靜,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心中已經驚濤駭浪,苦澀難平。


    “當初便覺著你們兩人般配,如今倒是真的在一起了,那我也要恭喜你們了。”


    曲靈笑的有些甜蜜:“如今說恭喜還有些早呢,你這次來京城是有什麽事情嗎?在江南的事情可是已經辦完了?”


    林軒無父無母,本就是孤身一人,曲靈不知道他去江南辦什麽事情,不過對於別人的事情她也不多過問,如今林軒來了京城,她畢竟是先來京城這麽久,於情於理似乎都應該好好的招待一下。


    林軒道:“江南的事情已經辦好了,至於來京城……”


    他看了坐在對麵的曲靈一眼,笑容有些苦澀:“就是想來見見世麵罷了,別的也沒什麽想法。”


    曲靈倒是對這個答案並不懷疑,心中如今隻記掛著曲靈一個人的曲靈,不會再察覺到林軒情緒的不對勁,又或許是她察覺到了,也隻當做沒看見。


    如今這般似乎才是最好的。


    “那你準備長久的留在京城嗎?”


    “本來還想看看你身邊需不需要人幫忙,如今看見小五在這裏,想必也用不著我了。”


    最開始跟在曲靈身邊的時候,他是不服氣的,可慢慢的便對這個女子心服口服,就連心思也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他本以為這次來京城之後,先找到她,繼續跟在她的身邊做事,若是她還沒有心儀的人的話,他便要將自己心中的感情說出來。


    可很多時候計劃趕不上變化,他的滿腔熱情,如今慢慢的冷卻下來了,也終於意識到,他和曲靈是完全的錯過了。


    從前其實是有很多次機會的,可他出於種種原因,沒敢將心中的話說出來,現在卻是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曲靈的性子果斷,說一不二,他向來就是清楚的,如今既然說跟曲靈在一起了,他便再沒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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