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靈的十五歲生辰就在半月後,曲夫人趁著曲靈在家,就請了做衣裳的鋪子上門來給曲靈量了尺寸,給她做及笄禮那天要穿的衣裙。


    曲夫人平日裏什麽事情都不操勞,生意上的事情她又幫不上忙,而這一次卻是事事都想親力親為,曲靈見曲夫人忙的開心,便也隨她去。


    秦逸一直按捺著自己對曲靈的感情,可也是時時關注著曲靈的事情的,知道曲靈及笄禮將至,他也忙著給曲靈準備禮物。


    及笄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秦逸不願意隨便送一個禮物,想來想去竟然決定自己親手為曲靈打一個發簪。


    這些日子公文也丟下了,整日裏躲在屋子裏敲敲打打,聽得外邊的小四小五心驚不已。


    半個月的時間,千金樓也基本上都完工了,曲靈和何玥去千金樓看了一下,兩個人都很滿意。


    兩人坐在雅間裏,何玥拿著曲靈帶過來的撲克牌把玩著:“準備什麽時候開張?”


    曲靈也拿過了一遝撲克牌:“我娘不會讓我隨便選日子開張的,她會專門找人算個黃道吉日,才會準我開張。”


    “這些日子忙著準備及笄禮的事情,估計沒有給算日子,我也不敢草草的就開張了。”


    何玥手微頓:“及笄禮?我隻知道你看起來年紀不大,沒想到還沒有及笄。”


    曲靈又開始捧著臉自戀:“想我這般年紀輕輕就家財萬貫的人不多啦,我怎麽如此優秀。”


    何玥輕笑一聲,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曲靈的臉頰。


    少女的皮膚細嫩柔滑,一戳就凹進去一個小窩,何玥覺得好玩,又戳了幾下。


    曲靈翻了個白眼:“玥姐姐,戳一下一百兩銀子!”


    對於曲靈將他當成婦女之友這件事,何玥心中也有些無奈,想他帶上麵具也算得上是一個美男子,可眼前的人似乎因為他當初胡攪蠻纏的行為將他定位為了同性朋友。


    及笄禮這天很快就到了,曲靈一大早就被曲夫人從床上撈起來。


    “今日可不能睡懶覺了,賓客都快來了。”


    曲靈還有些迷糊,被曲夫人拉去沐浴,坐在浴桶裏才完全清醒過來。


    等她沐浴完換上曲夫人準備好的采字采履,坐在梳妝台前,青桃給她梳了雙鬟髻。


    看著銅鏡中還有些稚嫩的自己,心中有些好笑。


    她這也算是成年了,雖然在她心中,十五歲還隻是個少女。


    等了一會兒,能聽到外麵曲夫人的聲音:“今天,小女曲靈行成人笄禮,感謝各位的光臨……”


    等曲靈聽見一聲:“請曲靈出來拜見各位賓朋。”她便從位子上站起來,慢慢的走了出去。


    草草掃了一眼,人還挺多,多是她美人坊和浮生閣的常客。


    曲靈向賓客行了揖禮,跪坐在笄者席上,讚者也就是之前的雀斑小姐湘雪上山來替曲靈梳頭。


    正賓孫夫人也起身,在曲夫人的陪同下洗手。


    及笄禮初加,有司奉上羅帕和發笄,孫夫人笑看了曲靈一眼,隨即朗聲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曲靈心裏一直是覺得非常新奇,及笄禮嚴肅莊重,也讓她心裏突然就覺得,自己已經成年了,到了可以婚嫁的年齡了。


    孫夫人替曲靈梳頭加笄,隨即回到原位,讚者象征性地替她正笄之後,曲靈麵對賓客,就聽到了賓客的祝賀聲。


    她看見何玥也在賓客中,衝她笑眯眯的點頭,秦逸站的比較靠後,曲靈卻還是一眼看到了他。


    他的嘴巴一開一合,曲靈聽不清他說了什麽,隻知道是一些祝賀她的話。


    她也抿嘴微笑,看著秦逸的方向,目光閃亮。


    接下來就是一拜,曲靈回到東房以後,讚者從有司手中取過衣服,曲靈在東房裏換上了素衣襦裙,出來後衝著曲夫人行拜禮。


    對於這個異世的母親,曲靈一直是心存感激的,她全心全意的愛護她,讓她體會到了失去了多年的母愛,讓她可以在累了的時候有個人撒嬌,有個溫暖的懷抱。


    拜禮拜曲夫人,曲靈心甘情願。


    接下來是二加,曲靈再次跪坐在笄者席上,孫夫人從有司手裏接過發釵,嘴裏高聲祝頌:“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曲靈以前就不喜歡文言文,隻覺得拗口又難記,她每次看一會兒就能睡著。可此刻在這種氛圍下聽見孫夫人念的祝詞,她忽然又覺得聽起來也還不賴。


    第二次換衣服換了曲裾深衣,孫夫人口中的祝詞又變成了:“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第三次是最隆重的一套大袖長裙禮服,這些衣裙雖然好看,可換起來是真麻煩,及笄禮前前後後的各種禮節做下來,曲靈隻覺得自己都要散架了。


    反正吃飯,取字的時候孫夫人都要念一大段文言文,曲靈暈暈乎乎的聽完了,最後在聆訓的時候,她又打起了精神。


    聆訓是父母教誨,曲靈跪在曲夫人麵前,曲夫人看著身著大袖長裙禮服,頭上梳著成人發笄的曲靈,眼中濕潤。


    “靈兒,今日你就及笄了,我回想起這兩年來,隻覺得像夢一樣,我的女兒能幹,從來不讓我這個當娘的操心,我心裏又是自豪又是難受的。”


    “你是一個女子,還那麽小的年齡就要反過來保護我這個當娘的,為了讓娘過上好日子,你整日在外奔波,忙著做生意。”


    “娘不管你要做什麽,你想做的娘都願意支持,隻願你平平安安,一生順遂。”


    曲靈聽了這話,鼻子也有些酸,她連忙答:“兒雖不敏,敢不祗承!”再次行了拜禮。


    揖謝之後就禮成了,賓客慢慢散場,秦逸拿著個檀木盒子本來準備上前將禮物送給曲靈,卻被一人搶了先。


    何玥手裏拿著一個精致的盒子,上前遞給了曲靈。


    “這是什麽?”


    何玥賣了個關子:“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曲靈也不惱,笑眯眯的打開了盒子。


    看見盒子裏足足有八種顏色的口紅的時候,曲靈驚呼一聲,激動的差點一把抱住何玥。


    她上一世就是個口紅控,家裏的口紅各種色號足足裝了一大盒子。


    何玥也算是投其所好。


    秦逸本來看見何玥上前送了東西,曲靈還笑的那麽開心,他心裏就堵得慌,結果剛一走近,就聽見曲靈這句:“何玥,我真是太喜歡你了!”


    何玥和曲靈相視一笑的樣子怎麽看怎麽礙眼,秦逸上前打斷了兩人。


    “靈兒,生辰快樂。”


    曲靈轉頭,就看見秦逸遞了個盒子給她,盒子是長條形的。


    曲靈接過盒子,謝道:“謝謝秦大哥!”


    她正準備打開看看,秦逸輕咳了一聲,耳根發紅:“這個等你回房的時候再看吧。”


    曲靈點點頭,將盒子收了起來,一旁的何玥見狀不屑道:“什麽東西啊,都不敢讓人當麵打開,靈兒,你看我就不一樣了,送你東西直接就讓你打開看了。”


    秦逸根本不想看那個礙眼的人,隻是看著曲靈:“不知不覺我們認識一年多了,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丫頭。”


    曲靈也想到了第一次見秦逸的時候,她殺驢的剽悍樣,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紅。


    這是在說他和曲靈認識的久,感情深厚。


    何玥見著曲靈臉都紅了,連忙道:“靈兒啊,我們雖然認識的不久,可卻是一見如故,感情與日俱增。”


    一見如故是說見著她就哭個不停一直話癆嗎?曲靈看著何玥笑的意味深長。


    要是何玥知道就是因為兩人第一次見麵給曲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以至於她對他沒了半分男女之心的話,一定會追悔莫及。


    見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曲靈有些莫名其妙,還是鄭重的感謝了二人,又親自送二人到了門口。


    秦逸和何玥在麵對曲靈的時候都是一臉笑意,曲靈一走,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火花四濺,各自冷哼了一聲,走了兩個不同的方向。


    秦逸心中其實有些苦澀,他今日見著曲靈及笄禮的時候,心中就在感歎,當初那個靈動的小丫頭現在已經到了嫁人的年齡了,可是他和她的立場,卻讓他一次次止步不前。


    曲靈很優秀,她身邊不乏優秀的追求者,之前的林軒,這次的何玥,也都是一表人才,並不比他差了多少。


    曲靈回到屋子以後,打開秦逸的盒子一看,裏麵靜靜地躺著一個發釵。


    這發釵算不上精致,甚至是有點粗糙,花紋紋路看起來都並不流暢,看起來就像是新手學做的一樣。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曲靈心中就是一跳,連忙將這個念頭拋到一邊,秦逸怎麽可能親手做發釵啊,他那雙手就適合寫字,練劍。


    她沒有注意到秦逸手上細密的傷痕,秦逸也不好意思說這是自己親手做的,一時間,兩人一個不說,一個裝傻,那個發釵就靜靜地躺在盒子裏,曲靈一直也沒有戴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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