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警〗察總是會晚半拍到現場,但是這幫捕快動作極快。寧采臣才剛剛撿出來三兩根枯骨,差人便到了。


    “住手,你們是什麽人?”到了現場,便喝令寧采臣他們住手。


    許仙離的最近,起身行了個書生禮道:“在下杭州許仙。”


    “那個呢?”許仙一身童生服,差人們根本就不會給他好臉sè,江南這地方,讀書人最多,以致於童生根本都沒人算他們是讀書人。


    見來了差人,寧采臣也從坡道下上來,不撿不知道,這下麵竟然不隻一具屍骨。“在下杭州秀才寧采臣。”


    人的名,樹的影,同樣是通名報姓。一聽是杭州的寧采臣,眾差人立即畢恭畢敬起來。“原來是寧相公,在下等人是這監利縣的差人。”


    監利縣就在杭州旁邊,不知道監利縣的差人怎麽來了。


    “你們來這兒有什麽事嗎?“別人問他們,他們可能不會回答,或是回一句公差也便罷了。但是寧采臣不同,這人不僅有文采,還看得起他們武人捕快這等賤業粗人,自然是恭敬加祟敬。


    別說隻是問他們來做什麽的,就是讓他們幫著出力也沒有問題。


    寧采臣也想不到自己不過是寫了武人故事,竟然獲得了這麽大的尊敬。


    士為知己者死,武人也同樣。


    “回寧相公,是大老爺令小的來,說是有人報案,這林子死了不少人。”


    寧采臣皺皺眉:“這兒不是錢塘縣境嗎?出了命案,怎麽讓你們監利縣的人來了。”


    “回相公,這小的們就不清楚了。隻知道是大老爺令小的們來的。”


    他們這麽拘謹,再加上這都是他們的公事,寧采臣自然也就不好再詳細多問。不過耳使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他們三言兩語,已經把他們知道的全都說了,其他的再問,他們也不知道。


    這時隨行的仵作在領頭差人一邊耳語那捕頭眉頭一皺,轉身低語,似乎是想確定一件事。


    然後他又轉身問道:“寧相公,你們在這兒是出遊嗎?”


    “不,是我們發現這兒有暴lu的屍體,想重新幫他們撿骨立墳。”寧采臣說了可以說的。


    “那,寧相公可注意到這兒還有別人嗎?”


    寧采臣與許仙互相看了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這兒自然還有別人,白素貞,隻是她比他們還要難以自圓其說。


    帶隊的捕頭想一下,然後把寧采臣帶去了坑邊。仵作已經把屍骨處理好了,隻要幾具屍骨下竟然還有一具屍體。


    “寧相公,這人你可認得?“捕頭問道。


    這個時候說不認識比認識要簡單,但是偏偏這個人,寧采臣是不可能說不認識的。


    他正是與自己起了衝突,幾月不見的左玉郎。


    他怎麽會死在這?而且為什麽看上去像是剛死沒多久?又是什麽人把他埋在這屍骨下?


    幾個問題,轉瞬便在寧采臣腦中響起。“是,我認識他他就是左玉郎左公子。”


    寧采臣不是不知道這有可能是一個陷阱,但是這是古代,不是“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的律法時代。


    這並不是說這個時代的律法便比後世更公正,相反一個人治大於法治的時代,就是公正,也是相對而言。但是恰恰如此,他才不得不真話。


    左玉郎與自己的針鋒相對,杭州城知道的人很多。自己這邊說了假話很快便能找到人推翻。


    而隻要有人能推翻,地方官便可以順理成章懷疑自己。


    在人治社會一旦被懷疑了人品,那麽這個人便完了。


    寧采臣相信如果真是有人對付自己那麽對方一定會這麽幹。


    一個有才無德的人,到哪兒都會受到鄙視更不用說什麽做官了,今後就連科考,恐怕也沒有他的份。


    一瞬間轉過這麽多,說實話,反倒成了自己的出路。


    “寧相公,恐怕你們要跟我們走一趟了。”捕頭也不想抓捕寧采臣,但這荒山野嶺、荒無人煙的,寧采臣偏偏就呆在這。作為唯一的證人,同時也是嫌疑人。他除了這樣處理,也沒有別的辦法。


    寧采臣也知道他們不是故意為難自己,也就同意了。


    在去縣衙的路上,捕頭更是透lu了一個內情。即,他們監利縣這段時間重新來了一個老爺。這個老爺姓左,偏偏就是左玉郎的父親。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以前左玉郎有個同族做shi郎,已是難纏的很,現在他親爹又做了縣官。這事恐怕難以善了。


    據差人說,他們這大老爺剛上任第三件事,便是派人找他兒子。


    差人們雖然打聽到了快活林,也聽說了左玉郎就在裏麵。可他們沒有一個人知道怎麽進去?


    縣太爺為此拍了桌子,大罵逆子,他也不管了。


    可是昨個便有人傳信說左公子根本就不在快活林,而是為人所害死了。他們這才匆匆趕來。


    接下來,便是前麵的一切了。


    乍一看,這事沒什麽。可是若是這一切都是有人設的局的話,寧采臣相信他們一定有後手。


    先別說這後手是什麽,寧采臣卻不由得有些坦心。因為越是這乍一看沒什麽的案子,害起人來,才紋絲不漏。


    現在說什麽都太早。隻有對簿公堂時,先看看對方是誰,然後才能決定怎麽做。


    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這官司不用打,便輸了一半了。


    監利縣根本稱不上縣城,低矮的城牆,不多的人流,說是縣,倒不如說是鎮。


    隻是這個地方借助了佛家寺廟的昌盛,在唐朝便建了縣了。因為這兒的寺廟有李世民欽命修建的寺廟。


    華夏的王朝很有趣,總免不了表裏不一。


    比如唐朝自李淵起便自稱老子的後人。老子為道教三祖之一,他的子孫後代建了朝代那道教一定會蓬〖勃〗發展吧!


    恰恰相反,真正發展的反而是佛門。連道家發源地,總壇所在的徐州,也為人家所端了。


    說遠了隻看這監利縣家家信佛,戶戶焚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到了佛國。


    縣城不怎麽樣,自然這縣衙也不怎麽樣。


    個個不大的衙署大門,兩個差人天精打彩的站著。衙門東側置一大鼓,這便是“登聞鼓”俗稱“喊冤大鼓”是供百姓申訴冤屈的,知縣聽到鼓聲立即傳喚擊鼓人,上堂受理,如案情重大,知縣立即升堂審問,若事情細微,即行刑訊,以肅法堂。


    寧采臣自然是用不著敲這登聞鼓的,不過衙門外的一副對聯卻吸引了他:莫尋仇莫負氣莫聽教唆到此地費心費力費錢就勝人終累己要酌理要揆情要度時世做這官不勤不清不慎易造孽難欺天這副對聯告訴百姓要體諒知縣的為官不易,無事莫登三寶殿,也警告百姓進這門要慎之又慎,一個不留神,賠了夫人又折兵,吃虧的是自己,所以,衙門還是少進為妙。


    乍一看,這對聯似乎揭示了古代司法的黑暗,但是作為半個律法人,寧采臣知道這副對聯是多麽的真心實意,自暴了自家的短處,一點兒也不藏著掖著,可以說他打破了為官的潛規則。


    這是直接把官放在了“壞”的一麵。多打官司於人無益,後世那麽多的官司,爭房產爭遺產。真正得利的又是誰?


    乍一看誰打贏是誰得利,可沒有了情感之後,真的就贏了嗎?


    所以贏的隻是這官啊!贏了要付錢,輸了便不用了嗎?就是贏了,這開始的訴話費,後麵的法院執行費,更是一分也不少,執行的次數越多,huā的越多。


    寧采臣不由對這縣官起了興趣,想看看他到底是一個懶人,還是一個黃老信徒。


    黃老之說,是官無用,民自理。


    這在當今官家祟信道教後,大有市場。


    有的人真是這麽多,有的人不過是借此上位,投其所好罷了。


    “你們還偷什麽懶,還不去回報老爺。寧相公,您請。”捕頭很客氣。


    寧采臣微微一笑,說:“不用了,金捕頭,你還是快去回複你家大人吧!”


    捕頭姓金名胡,是本地人。照理來說,他帶回了人,自然由他回複最合適。寧采臣可不想讓縣太爺誤以為自己來一趟,便害得他手下全叛變了。


    金胡也覺得自己回報更好些,想了下,對手下說:“都你細了,這可是從杭州來的寧相公,你們好好引路,不要亂伸手!”


    他這是警告自己手下,這吏滑如油。差人們其中的一項收入,便是引路。引路的學問大了去了,引的好,事半功倍。引的壞了,比如直接引到後衙,一頓板子是免不了。


    有了捕頭的警告,差人們自然不敢亂引。而金捕頭更是開了中門。這下,差人們就更加不敢亂伸手了。


    邁進大門,在衙門對麵有一道磚砌照壁,是根據漢族道教習俗修建的,主要用於避邪。照壁北麵繪一巨形怪獸,形似麒麟,四體生火,周圍是寶,但它生xing貪婪,不知滿足,大張血口,yu吞日月,吞日不成,葬身懸崖大海之中。這畫是告誡知縣當引以為誡,不要貪樁枉法。


    穿過大門,就進入縣衙的第一進院落,可看到東西各有窯洞六間,取六六大順之意,這就是賦役房。


    眼前這道門是縣衙的第二道門一儀門,顧名思義,即“禮儀之門”。


    儀門通常是關閉不開的,隻有在知縣上任、迎接貴賓、舉行重大慶典活動的時候才會打開。


    有了金捕頭前麵的作為,寧采臣自然是他們的貴賓,而不是犯人。


    自然是走儀門,而不會走提審人犯的西角門,這就是“鬼門”。


    若是走了鬼門,無罪也會先入為主了。


    左運正在後堂的焦急等待著,踱來踱去,心情不寧。作為一個冗官,他能成為縣官,他知道這都是他兒子走通了左shi郎的門路,否則他還要繼續等下去。


    所以他明明很生氣自己兒子去了那等huā柳之地,卻並沒有立即抓兒子回來。怎麽說,兒子也是有功的,犒勞一下也是應該的。但是兒子一旦死了,情況便不同了。這麽優秀的兒子,誰會不心疼。


    “道長,你說郎兒他…”在這後堂,你了左運本人,還有一不胖不瘦,身著黃袍的道人在。


    對,就是個道士。堂堂佛縣偏偏出現了道士,這可是以往極少出現的情況。


    金捕頭到了之後,隻看道士一眼,什麽也沒多說。當今官家祟信道士,朝堂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上有所好,下必從焉。官家這麽都信道士了,縣太爺請個道士做座上賓,又有什麽好奇怪的。


    “大人,小的回來了。”


    左縣官大人沒有追問金捕頭,反而看向坐在上首的道士。“道長,你看肌


    道士看了看金捕頭,掐指一算道:“恭喜大人,這次必有收獲。”


    道士隻是這麽一說,左運高興得眉飛s謝王道長,王道長請坐在這吃茶。本官馬上便回。”


    這道士便是被寧采臣趕出杭州的王道陵,他也是有些道異的,隻是不太準確。上次算到自己內丹出現在這監利縣附近,便晃dàng到了監利縣。


    偶然的機會,勾搭上這縣堂的縣官大人,成了這左大人的座上賓。


    左運要去辦案,王道陵自然毫無異議,uu看書ww.uukanshu 當下悠閑的喝茶。


    左運坐在縣衙大堂上,喝令手下的衙役卻把擊鼓鳴冤的人帶進來。


    差人麵麵相覷,好容易才有一個鼓起勇氣,說這堂下站的就是。


    左運大怒:“你是何人?為什麽不擊鼓便上了堂來?又為什麽上了大堂不跪下?”


    寧采臣好笑,說:“大人,在下是杭州士子,根本沒有冤屈要伸,為什麽要擊鼓?在下是有功名的士子,見官自稱學生便可,無須下拜,就更不必說下跪了。”


    第一印象,這是個糊塗官。


    如果是他要對付自己,那一切便好解決得多了。不過看樣子,他也不像是會算計自己的人。


    那麽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呢?又為什麽會用這麽一個人算計自己?他的目的何在?


    今天辭靈剛回來,更晚了,見諒!過完明天,便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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