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深有感慨。四個大男人連船都撐不起,最後還要靠人小姑娘。丟人啊!丟大發了!


    “你認識寧相公?”


    看看寧采臣沒來,他們便聊了起來。


    “當然不認識。”船娘一本正經說,仿佛那種大人物,不認識才是正常,“寧相公可是我們杭州的大名人大好人。他不僅文才好,人更是好。富貴了不忘鄉鄰。施藥挖渠,人家全都幹了。我們姑娘說,這樣的好人隻有天下一等一的人兒才能配得上他。到時候所有姑娘都會用體己錢送上一份賀禮。”


    “天下一等一,那不是公主才配得上!”


    “公主?公主便是天下一等一的人嗎?”船娘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


    “這個,應該是吧?”他們也說不好。


    比普通人眼界開闊了,看得多了,反倒是不敢肯定公主是不是就是良配了。


    而且公主的話題本就不是他們能說的。“既然他這麽有名望,你們姑娘為什麽不從了他?”一臉笑意,更多的是調笑。


    船娘也不明白。“我不知道,姑娘說她修行不夠,強行結和,也隻會害人害己。”


    說的不明白,聽的同樣不明白。修行?什麽修行?


    “咦?寧公子回來了。”


    遠遠地,便看到寧采臣行來。


    “寧相公,快上船!”


    咦?很奇怪,這shi衛怎麽對自己熱情這麽多。難不成我送他們同僚就醫,這便有了好感。


    “怎麽還有一人?”


    “哦,這是在下好友文公子。”寧采臣介紹道。


    加上兩個。便是六人了。船娘說過她一次隻能撐渡五人,這多了一個。怎麽辦?


    船娘咬咬chun:“沒關係,多一個,我也渡得。”


    寧采臣剛剛上船,便又有呼聲:“仙芝,仙芝。總算是趕上了。咦?花船,在仙芝在,這可不能不上。”


    來的人是王複。


    “王兄,許多日子不曾見你出來了?”文衙內見禮道。


    “文兄,你也來了。不是我不想出來。是我父親,也不知是怎麽想的。把我關在家中。逼我生兒子。”


    看他的樣子,竟是全然不記得家裏發生的一切。


    文衙內不知道王家真正發生了什麽,他對生兒子的話題倒是更感興趣。“生出來了嗎?”


    “生個毛。這兒子哪是說生就生的,你半年生個兒子我看。”


    “這倒也是。”文衙內也知道這半年生兒子不僅是強人所難,更有可能是戴綠帽子。這樣的話題談不得。他轉口又問道:“那你是怎麽出來的?”


    王複小聲道:“不出來,再不出來,我就成人幹了。你不知道這女人一多,有多可怕。”


    文衙內笑道:“那這花船你不適合上了。”


    “上。為什麽不上。別人的花船可以不上。這仙芝的可不能錯過。那些姑娘隻有在仙芝來了,才會拿出好東西來。否則就要可勁的使銀子。”


    這邊的爭執,船娘是聽得一清二楚。上不上。還是得她做主。


    船娘緊咬貝齒:“都上來吧!反正看你們也不重。”


    看著不重,可真撐起來,絕對不輕鬆。


    竹篙紮進汙泥中,拔出來,極廢力氣,走了一小段,船娘便額上冒汗。


    “還是我來吧!”寧采臣伸出援手。


    “你會撐船?”船娘不信。


    “學過一點。”那時寧采臣還是個少年,勤工儉學,周末便去公園湖中幫遊人撐船,采蓮取葉。


    這是他的秘密,沒人知道。四個shi衛更是覺得這寧相公打的和他們一樣的主意,大有“男人sè,都一樣”之感。


    寧采臣接過竹篙,還沒撐。王複便道:“仙芝,這船你真撐得?”


    就連文衙內都擔心他那書生一般薄弱的身體是否真的吃得消。“是啊!這事還是讓船娘來吧!你可是天下名士,豈能做這等粗事?”


    “天下名士?怎麽回事?與我說說。”王複顯然還不知道這事。


    文衙內與王複敘說寧采臣成了天下名士之事。船娘對寧采臣說:“寧相公,這是還是我來吧!”


    寧采臣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擦去了她額上的細汗,轉身便撐了起來。


    僅僅是擦汗,寧采臣不知他這一下帶給了船娘多大的震動。


    他mo了我?他真的mo了我!


    船娘不知所措,整個人都沒了力氣。身體軟了,額頭發燙,似乎是病了。癡癡地望著寧采臣的背景。


    她望著不動,也引來了其他人的目光。都想看看船娘在看什麽?


    這一看,他們全驚住了。隻見寧采臣不緊不慢地撐著船,他這動作熟練得絕不像是初學乍練,而像是撐了好多年似的。


    不大功夫,小舸便靠上了樓船,有船板搭著,一個個全上了船。


    黃錦見是寧采臣撐船前來,有些不高興。“你們怎麽能讓陛下封的天下名士為你等撐船?”


    寧采臣笑道:“不礙的,好久未撐船了,正好熟悉一下,鍛煉筋骨。”


    寧采臣撐過船?


    寧采臣都這樣說了,黃錦也就不好深究。


    樓船船管事卻不得不訓斥船娘。“你怎麽能讓客人撐船?”


    “人家撐不動了嗎?”船娘嘟著小嘴。


    “你!”管事大怒。


    寧采臣隻得來勸:“不怪她,是我自己手癢。我從小便愛撐船。”


    既然是客人的要求,管事也就不好在說什麽。每年總會有這愛自己撐船船遊客,管事自然不能攔著不讓。


    寧采臣護住了船娘,船娘大是感動。“姑娘說你是好人,你果然就是好人。謝謝你!對了,姑娘說你這樣的人不好找娘子,你若是找不到,我不介意幫你暖被子。”


    “去去,小丫片子,懂得什麽。寧相公,諸位公子,你們裏邊請。”管事斥退船娘,請寧采臣他們進去。


    船娘也許是真的不懂,但懂的男人全都是心中癢癢的狠。蘿莉有三好,身āo體柔,易推倒。


    這麽美貌的女子暖被子,想想骨頭都su了。


    偏偏有這不識像的,攔住了後續發展,以致於管事得到的全是憤怒的目光。


    上了甲板,很快,他們便進入了樓船的屋廳中,這裏很寬敞,擺上三十張桌子,沒有什麽問題。


    不過這一次,顯然是專為他們準備的。因為除了他們,是一個人都沒有。


    廳堂不是招待他們的。管事引著上了二樓,二樓也不小,能放一二十張大圓桌。此時隻放了一個,管事引著他們坐下,立即便燒水煮茶。


    點心是沒有的,隻是一壺茶,邊上十幾個比拇指略大的杯子。


    火光一起,淺藍sè,十分悅目。初水不飲,澆在杯上,又從杯中澆到茶壺蓋上。


    手法嫻熟,行雲流水一般,愈加的賞心悅目了。


    黃錦忍不住道:“這是你們杭州的功夫茶嗎?”


    錢縣令說:“不,這茶我也是頭次見過。黃員外見多識廣,竟知這是功夫茶。”


    “談不上見多識廣,隻是宮……呃,聽人念過蘇學士的詩,說這功夫茶‘活水仍須活火烹’。”


    錢縣令捧嘴道:“黃員外還說不是見多識廣,這功夫茶,我等就是聽也沒有聽過。”


    黃錦得意了,忍不住說出一番茶經。“‘活水仍須活火烹’。活火,就是炭有焰,其勢生猛之謂也。潮汕人煮茶用的叫做“絞積炭”,“絞積”是一種很堅碩的樹木,燒成炭後,絕無煙臭,敲之有聲,碎之瑩黑,是最上乘的燃料。品功夫茶是閩南地區、潮汕地區很出名的風俗。為了這功夫茶,本員外還特地去了趟閩地,向他們討教學習了一段時日。”


    這時代,閩地是放逐之地,朝庭的人是極少去的,除非你得罪了政敵,比如蘇軾那樣。


    聽說黃錦專程跑到閩地,學這功夫茶。管事大是佩服:“這位員外既然這麽愛這功夫茶,頭杯便與你飲了吧!”


    黃錦趕忙接過,輕輕一嘬,chun上一點兒水分都沒有,一滴不剩全進了口中。


    閉上雙目,就這麽端著杯,開始回味功夫茶的點滴。含在口中,久久不忍下咽,仿佛這是什麽人間頂級美味似的。


    管事又與其他人遞上新斟的茶湯,桔黃sè的茶湯,sè彩很重,仿佛這茶真變了湯似的。


    有黃錦的表現,其他人自然紛紛飲下。


    一真的飲了,便試出了味道。文人出身的還好,硬咽了下去。


    四位武人則直接吐了:“這什麽茶?怎麽這麽苦?都能苦死人了!”


    一邊說,uu看書uuknu 還一邊用手抹舌頭,也不嫌手髒,隻為了手中的鹽味中和下自己的味蕾。


    “水,水。不要那什功夫茶!”他們怕了。


    黃錦不屑道:“哼!不懂得享受,這茶初喝似嫌其苦,習慣後則嫌其他茶不夠滋味了。當今……每日都要飲上這麽一壺。”


    哪怕他說這是皇上喝的,他們也不敢領教,太苦了。


    寧采臣也覺得苦,隻是沒表現出來罷了。後世時最多喝喝茶飲料,哪兒試過這麽苦的茶。


    四個人一挑頭,正好,他也可以不喝了。


    不放下杯子,拿在手中。卻看到錢縣令他們也是手拿杯子,裏麵早一幹二淨,卻不放下來。看來,他們也是不想喝,隻是顧慮黃錦,沒有放下來罷了。


    官家每天都要喝的東西,官員們哪敢說不好。


    正所謂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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