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一雙手,招來兩把ong中劍,瞄準自己的耳膜。


    噗!


    本就受傷的身體,此時已壓製不住一口鮮血直噴出來。


    不好!索命梵音!


    吐出鮮血,人也立即清醒過來。


    而這時劍已入耳。


    “回來!”寧采臣全力收回ong中劍。


    不好!


    清醒過來,自然知道索命梵音是什麽的所在。隻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與佛門竟然關係這麽差,莫非法元和尚之死,他們已知道了嗎?


    是了,佛門有地藏王在,又如何能不知?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這利並不是那麽好得的。神識不夠,ong中五劍無法遠行以破大鍾,但不等於完全沒有反擊的手段。


    言出法隨。


    噗!


    又是一口鮮血。


    以手為筆,以血為墨,字之神通。


    “子不語怪力亂神。天地混沌,以為雞子……盤古開天,天地無神……”


    神字閃爍,卻未飛出,顯然對方不是神。


    “無佛……”


    對方也不是佛。


    “無仙、無妖!”


    妖字猛然漲大,收斂血液,挾帶浩然正氣,大顯人道神通。奔向靈隱寺飛來峰,疾射而去。


    隻一擊,鍾聲便戛然而止。


    雖然沒了後序鍾聲,但這半個鍾聲,也是寧采臣難以抵擋。


    來自靈hun的攻擊,他並沒有多麽行之有效的防禦的手段。他所能做的也隻不過是以自己念頭對抗。


    信念執定,心所屬。五賊在心,施行於天。宇宙在乎手……


    天地生靈,無高無低,無法無術……一切生靈在於命,在乎行,在乎有……


    妖魔鬼怪,諸天神佛,皆為一方生靈。


    此信念一出,人道大盛。


    一道人影出現,逐漸凝實。卻怎麽也看不清樣貌,似道似俗。高冠長袍,衣袖飛舞,雙目緊閉,似在沉睡,又似神遊於天地間,飄逸出塵,仿若不是此間人物。


    那鍾聲在人影麵前,渺小無蹤。似乎停了。又似乎從未響過。


    “這道人影是誰?”不是曾見過道祖一麵,寧采臣都要懷疑自己是遇上道祖了。


    但道祖有言非天地大劫不出。而這人雖然看上去強大無比,但比道祖。那種望之不識,隻為道的境界差的還遠。


    他雖然止住了索命梵音,但是寧采臣還是不敢放鬆。


    天地初始,便有門,為三界通道。


    人法天地,天地有門,人自然也有門。國門、城門、家門,都是門。


    人有七竅九孔,為門之路徑。此路通心,通hun。為人與自然交換之所在。


    一直以來,寧采臣的心門都有《黃庭內景經》幫忙駐守,可這一次《黃庭內景經》重組,以龍氣為基,竟然阻止不了心神的入侵。


    心神入侵,多數為魔,從天地外而入的他們,對於各種門路自是輕車熟路。


    雖說魔會引導凡人入惡,走天地之捷徑,但是凡人威能有限,一般來說強大的域外天魔是不會找凡人的。


    他們往往會找修仙成佛者,以you得神佛化魔。這便是道釋二門的天劫心魔了。


    盤古天開,道祖守護天地,域外天魔一般是難以進入這方天地的。隻有在道釋二門的修士掙脫天地束縛的時候,同時也是失了天地保護的時候,便是域外天魔入侵的時候。


    可是自己,既不是道釋二門弟子,又不是渡劫飛升,怎麽會有存在進入自己的心境?


    舟船自動停了,寧采臣也被驚醒。


    不知何時,他已遠離了靈隱寺的地界。而他的船上也多了一個客人,王太監,那個可以稱為魔的僵屍。王太監直tingting地站在船頭,一動不動,一道紫符貼在腦門天庭。


    他分明為人所控製。


    “是誰派你來的?”三番兩次遭人算計,寧采臣的心中早有一肚子的怒火。


    王太監開口了:“我為天地所生,又有何人能控製我?”


    “你沒有受符咒控製嗎?”


    “施符者法力不夠,想控製我?再修煉幾百年再說吧!”


    嘶-


    寧采臣倒吸口涼氣。


    他現在身受重傷,心湖中又有一個不知是什麽的存在。雖然看上去是個好人,但是隻要修煉有成,變化了一番模樣,對他們來說,絕非什麽多難的事。


    隻拚命一搏,對付外麵的僵屍,還是緊守心湖,抵禦外來的入侵。寧采臣的選擇真的不多。


    他甚至在想,也許他應該一早吞了那條龍脈。又或者沒有粱山的龍氣,再次借力於本地龍脈。


    寧采臣正想著,王太監說道:“看來你受傷了,要不我們做個交易。”


    “什麽交易?”


    “我幫你療傷,你放我一條生路。”


    “不行,你殺了那麽多的人,我不能放你走!”


    “殺人?”王太監的臉sè變得無比怪異,“我自生有靈智,妖魔倒殺的不少,人,一個都沒殺過。”


    寧采臣不信。“你說你沒殺人。梁山縣王家一百七十三口丁,是誰殺的?這座園中,幾乎無窮無盡的行屍,又是哪來的?”


    “王卜一家死人了嗎?這我不知道,要知道與你們相遇後,我便立即離開了山東。”


    “怎麽證明。”


    王太監沉默一會兒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抓走那個女子?”


    “為了僵屍王。”


    王太監愣了一下:“作為讀書人,你倒知道的不少。不過不是所有人都能生出僵屍王的。龍脈之地,母體的條件,缺一不可。”


    “你是說十三娘很特殊?”


    “沒錯。七yin魔女。哪兒那麽好找。若非如此,世上早就有了僵屍王了。在那種情況下。我又怎麽會去殺人?我本就是人,是絕對不會殺人的,我這一生除的妖魔鬼怪,一個人都沒殺過。”


    “那你怎麽會有這麽多的行屍?他們也不是你殺的?”


    “不錯。他們都是我撿到的。”


    “撿的?”


    “不錯。靈隱寺飛來峰下有一萬人坑,裏麵每天都有屍體丟入,我就是在那撿的。”


    說到靈隱寺,寧采臣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如果是今天之前,有人對他說靈隱寺這類名刹會有屍體拋棄,他是一定不信的。


    佛門吃素。又怎麽會吃人呢?


    可是剛剛的遭遇告訴他,靈隱寺真的有問題。索命梵音都出現了。有死人,是再正常不過了。


    寧采臣現在反倒要擔心王太監會不會與靈隱寺聯合,直接滅了自己。


    考慮了一下,寧采臣說道:“你說的雖然不錯,但是我怎麽才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呢?”


    王太監想了一下,說道:“我會成為第五級的僵屍,是因為我偶然得了一份巫族的煉體訣,你現在受傷了。練它正好。”


    巫族煉體訣。在不能修煉神hun的前題下,這點是最好不過了。


    王太監拿出一本古舊的石板,上麵雕刻著無數的巫文。


    寧采臣小心接過它。並沒有立即習練。不是不想,而是不會啊!


    自天地開辟,天地間並不是隻有一種人類文字。而自字祖創字,天降功德。先後妖族有妖文,巫族有巫文,就連魔族也有了魔文。


    巫族的文字,說是字,不如說是畫。至少寧采臣是不認得的,後世也沒有巫文的介紹,根本沒得借鑒。


    人無信不立,既然答應了,對方又先展示了誠意。寧采臣也不能言而無信。


    就賭一把。如果他真的隻殺妖魔鬼怪,不殺人,也許今後還可以成為盟友。


    寧采臣把手伸向符咒,正準備撕下,這時追趕他的人也到了。“別撕!”


    一聲大吼,有如獅子在耳邊狂吼。隨著寧采臣吐出一口血,手一抖,那符咒便應聲而落。


    先衝過來的是個年輕的道人,他一把搶過符咒,並打了寧采臣一掌,轉身便往王太監頭上貼去。


    頭上沒了符咒,王太監瞬間恢複了飛行能力。能飛的他哪兒還在這呆,立即飛向空中。


    一手擠出一滴精血,投入瓷瓶中,擲給寧采臣道:“這滴精血,有我的全部傳承,用不用都在你!”


    寧采臣本來便有傷,現在更是傷上加傷,就是一個修真,此時也死了。


    就這一耽誤,黃道名也趕到了。手上畫符,直拍向僵屍。


    王太監一手握著瓷瓶,隻能以另一隻手對敵,並借著這功夫把瓷瓶投到寧采臣懷中。他不希望寧采臣死。


    剛剛阻住黃道名,一劍飛來。是蜀山之劍,更是十三娘的羞怒之劍。


    王太監孤身一人進了眾人的包圍網,uu看書w.uuanshu自然也就帶不得十三娘。


    十三娘為夏侯劍救下。她雖然雙目緊閉,但是神智仍在。


    一個黃花大姑娘做一個處女媽媽,這本就是羞死人的事,還是做僵屍的媽媽。


    她是不知道要怎麽把僵屍寶寶送進她的體內,但這事本身便足以讓她怒了。


    沒有外人在,她是羞大於怒。當她獲救後,便是怒火梵心了。急怒攻心之下,她竟然開悟了,真正成為了一名蜀山劍俠。


    蜀山以劍入道,殺傷力自然十足,若沒有她這強大的火力在,黃泉根本就不可能貼上靈符。


    隻是符貼上了,他的功力卻不夠了,隻限製了王太監飛行的能力,並不能阻止他逃跑,也就有了先前他跳到寧采臣船上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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