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無涯佛作舟,渡得彼岸之花,我心不死。


    靈霄寶殿上吵翻了天。


    “陛下,那凡人渡得彼岸之花,這是他的造化。又豈能因他不是修道者,便對其施刑。”


    跳出六道輪回,動靜不可謂不大,至少他們這些仙神是知道有人跳出的。


    寧采臣的跳出與神佛不同,神佛是加“生”以抗“死”。他們的超脫是“生”之無限大,以幾盡無“死”。


    寧采臣卻是直接分出死。


    不過他雖然分出了死,卻也不至於鬧出那麽大的動靜,惹得玉帝發怒。


    玉帝甚至在那靈霄寶殿上大聲提出,這非神非仙,非佛非道,卻擺脫死限,必是妖邪無疑。


    這樣的論調自然激起封神榜下眾神的反駁。


    比幹更是說道:“亙古自今,沒有聽說浩然正氣為妖邪者!”


    在封神榜下眾神看來,玉帝針對的根本不是什麽寧采臣,而是他們。


    這已不是什麽秘密,每隔一段時間,玉帝便想方設法地敲打於他們。


    對於玉帝的敲打,他們毫不在乎。隻要有封神榜在,斬仙台也奈何他們不得。但是他們卻絕對不希望玉帝對付寧采臣。


    這神道的神通絕非一介凡人可承受的,即使不死,也有的是辦法對付一個凡人。


    大殿上你爭我辯,弄得玉帝怒極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玉帝離開了,眾神卻並不效心,央求千裏眼順風耳兄弟時時關注,以免玉帝下陰手。除此之外,則一律不許插手,因為沒人知道寧采臣的哪個行為便會帶動封神榜。


    這件事的動靜之大,是自從上次孫悟空大鬧天宮後,再沒有過的。就連王母也驚動了。


    披香殿內,玉帝見是王母來了,隻抬下頭,什麽都沒說。


    王母說:“陛下何必為一介凡人生出諾大的怒氣。”


    玉帝擺擺手說:“朕非生那凡人的氣,而是竟有人教他凡人立書,歌頌妖族,以奉承聖人。”


    “這……”王母遲疑了,自封神以來,他們與聖人的關係可不好。“應當不致如此吧?”


    “唉!”玉帝一指昊天鏡,裏麵立即顯示眾神的活動。突然感慨道:“道祖的可怕,你我是深知的。道祖煉製的東西,不是不能損壞,他的可怕是在即使損壞了,隻要有一絲在,便仍然受其壓製。朕是羨慕啊!”


    王母明白他的心意。也許以前的玉帝喜歡權力,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一直被困在這天宮牢籠,什麽野心也都淡了。


    西遊前,西方二聖說有法可助他們擺脫人道,進軍天道。為此他玉帝不顧臉麵,連桌底都鑽了。可最後呢?


    就是他自己借口處罰自己,分魂下界,可還是擺脫不了人道神位,又再度回到天上。


    洪荒時,隻知人族為天地主角,卻無人知是這種主角法。


    寂寂荒山,寞寞空穀,修道億萬年,卻不得逍遙,反為人道俘虜。任誰也會唉聲歎氣。


    怪不得那聖人明知肉身封神之法,卻仍不願把弟子名字填於封神榜上,而寧願讓弟子身死道消。


    當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方知聖人看得高遠。


    仙神們本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卻為人道所俘,這天地之別,又有幾人可承受?


    而對玉帝來說,別的仙神也許還可以超脫,可他是玉帝,有誰來替代他的積權?


    玉帝這一發怒,可是驚動了眾神。除了千裏眼順風耳外,就連呂洞賓那兒,都有神特意去傳信。


    沒有別的,隻有一句:順其自然。不要主動接觸,主動傳道……一切順其自然。


    上次西遊,封神榜未破,便有神研究原因。其中一個結論便是:當時他們的參與太多了。


    這是眾神與玉帝間截然不同的結論。這個結論也得引導著他們行事。


    不說天庭,回到人間。


    白素貞果然找了一個好借口:嚴父身亡,家中隻她一女,按《禮經》,她當守孝三年。


    這是極好的借口,至少許仙是挑不出毛病來。


    寧采臣則有些混亂。因為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幾乎沒有白蛇傳的影子了。


    許仙與白蛇的第一次的相遇,根本就不是三月西湖斷橋,而是深秋飄雪的儒士宴。


    許仙與白蛇斷橋相遇後,他們竟沒有立即洞房花燭,也就更加沒有“願與君歡好”之說了,反而是像常人那樣媒婆說合,問彩下禮。


    現在更是蹦出來個三年守孝。


    是,這樁樁件件,寧采臣是都有辦法解釋的,但是這些一旦聯在一起。


    除了白素貞、小青,uu看書uukanshucm這名號與白蛇傳有關,還有什麽?


    難道她們說的是真的?她們真不是妖,是仙?


    寧采臣是徹底糊塗起來。


    他這一糊塗,可急壞了學官大人。


    “那寧采臣還沒動筆嗎?”


    又是一季檢學考,別的書生早已研好一硯墨汁。寧采臣卻隻是發呆。


    “回大人,寧相公不僅沒有動筆,他連案卷也沒有打開過。”差人立即回答。


    清明剛過,天並不熱,但是學官卻已是冒汗,口中喃喃自語:“這可如何是好?”


    差人不知大人在擔心什麽,他隻是覺得這次季考,有沒來的士子,這來的又一字不寫。他當然同情自家上司。“大人,不用太過憂慮,這寧相公不善科考,您不是知道的嗎?”


    學官搖搖頭說:“你不懂,你不懂。”


    差人又說:“要不小的去催催寧相公?”


    “不,千萬別。他本就不善科考,催促之下,就更寫不出了。”


    差人這才看出學官大人不僅僅是擔心寧采臣不寫東西,更擔心他寫不出好東西。


    如果僅僅是應付季考,顯然早催他動筆了。以他的才學,即使發揮不佳,兩三分的實力,也不會落到不過關去。


    也不知這學官去了府學一趟,怎麽就如此了。


    府學裏也在季考。新到的府尹卻未到,他仍呆在後衙。


    “爹爹想好如何回報寧公子了嗎?”是他女兒。


    聶府尹笑道:“你可知前幾日官家下了中旨,著天下官員選抄奇文妙句,以達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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