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怒一個籃球笨蛋很簡單, 更別說一個本就?怒火中?燒的籃球笨蛋了?。


    黑子哲也不過輕輕往他頭頂澆一潑油,衝天而起的火焰足足能竄起三米高,黑臉都?能氣?成紅的。


    青峰大輝麵目陰鷙, 正眼落在對麵一臉狀況外的紅發男人身上,以包含輕蔑的眼神審視對方?, 嘴裏不忘嘲弄:“你以為?叫個外行?人就?能阻止我??別開玩笑了?!”


    他看得出來,男人體格不錯, 平時或許鍛煉過,但高中?籃球界能出場的球員擁有這種體格的多了?去,沒見有誰跟他有一戰之力?。


    更罔論完全沒接觸過籃球的小白了?。


    正好場館側麵有片不小的空地,壁外懸掛有簡易籃筐, 幾個沒去看比賽的高中?生在隨意練球。咽不下的怒火將?青峰大輝包裹,一步步氣?勢逼人,極具個人特?色的麵孔一露,認出他的路人立刻乖乖把球遞過去。


    他知道自己被激將?了?, 是個人被小看都?不好受, 但他沒想過,有一天把他自尊碾地上踩的人會是阿哲。


    “阿哲說你能打?過我??”青峰大輝的怒火直直燒到全程無辜至極的紅發男人, 表情猙獰,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正在進行?生死決鬥,“有本事來試試看啊!”


    他在場上都?沒這樣?有幹勁。


    織田作之助木然盯著對方?指尖上旋轉的籃球, 頭頂呆毛略微耷拉。


    就?很犯愁。


    “感覺有好戲看呢~”


    太宰治自然不會出麵阻止鬧劇, 更多時候, 他是背後拱火的那位。


    就?比如?現在, 頂著一副濕淋淋落湯雞狼狽模樣?的他,語氣?前所未有的興致盎然。


    黑子哲也瞥了?太宰治一眼,他也惶然不覺, 自顧自加油助威:“織田作,fighting!”


    畢竟是成熟穩重的成年男性,織田作之助又有豐富的育兒經驗,下至三五歲上至二十?二,青峰大輝好歹沒超出他的經驗範疇。


    目標籃球體積很大,遠比瞄準敵人的眉心或心髒簡單。目標人物卻完全沒有給他球的意思,顯然也聽到了?黑子哲也的委托,決定嘲諷到底。


    不是說五分鍾內不讓他碰到球嗎,那正好,他徹底反過來,不讓織田作之助碰到球。


    也讓黑子哲也認識到他錯得離譜。


    青峰大輝的球風足夠野蠻,種種街頭籃球炫技法融入比賽,使他的每一步動作變得觀賞性十?足,永遠是賽場中?最亮眼的,激起觀眾呼聲陣陣。


    他如?一柄銳利的矛,攻擊猶如?裹挾著千軍萬馬之勢,勢如?破竹摧毀對手的防禦,實力?與?心理雙重壓迫往往使對手潰不成軍,說整場比賽成為?他的個人秀也未嚐不可。


    銅牆鐵壁不足為?懼,問題他這次碰到的是鈦合金鋼板。


    青峰的動作很快,他沒有輕敵。哪怕織田作之助到現在隻是傻愣愣站原地不動,表情溫吞,恍惚神遊天外天,他也在運球時全神貫注,戾氣?十?足。


    他假意從右側突破,又倏忽轉身,重心壓低,極短的時間內持球換向,傾斜著身子自空出來的左側突破。


    織田作之助動都?沒動,方?才的假動作完全沒能騙到他,一雙看不清情緒波動的藍眼珠緊隨青峰大輝遊走,激得他無端火大。


    青峰無法斷定,對方?的無動於衷究竟是沒反應過來,還是察覺到他的意圖。他眉頭緊鎖著低啐一聲,腳下生風,運球直奔五步開外的籃筐。


    然而步子還沒邁出兩步,便硬生生僵停,本該出現的籃球落地聲遲遲未響起。


    他突破了?個寂寞。


    氣?氛詭異無比。


    青峰大輝一寸寸回首,懸空的指尖弧度極小地蜷動,黝黑的麵龐寫滿不可置信,襯得他唯一白淨的眼白愈發顯眼。


    ──球不見了?。


    織田作之助仍在原地未動,與?三秒前的區別在於他手中?多了?顆橙黃的球狀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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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記不起籃球規則細節,隻依稀自記憶深處挖出走步不行?的結論,遲疑著鬆手,讓籃球隨重力?牽引落地,反彈回時嚐試著拍球,動作生疏,無辜表情愈發濃厚。


    青峰大輝隻會認為?這是對他最惡意的嘲諷。


    黑子哲也幹脆撇過頭去,不願再看。


    根本用不著□□/無縫,身手到達這種層次,哪怕意識放空,僅憑本能反應就?能把普通人摁在地上錘。


    引以為?傲的球技在絕對實力?前不值一提。


    見紫原敦也被兩人的異常吸引住目光,注意力?飄遠,黑子哲也定了?定神,趁支開旁人的時間提及正事。


    “好了?,言歸正傳。”他口吻探究,言語間質問意味甚濃,“武裝偵探社很少會出外勤到這麽遠的地方?,你和?織田君來這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太宰治瞥瞥嘴:“真失禮呐,我?說的就?不能是實話嗎?”


    黑子哲也不信:“涉及到工作隱私方?麵我?不會問。”


    “是真的。”太宰治眸色暗了?暗,聲音失去先前嬉鬧時的活力?,“大阪府的某位市長和?社長有往來,平時都?是書信通訊,這次有些事需要麵談,社長又走不開。”


    “不覺得太突兀嗎?”黑子哲也定定看著他,不錯過每處微表情,把話攤開在明麵,“有些事情,首領應該通過某些渠道告知你了?。”


    “我?可不想叛逃了?還給他打?工。”


    太宰治聳聳肩回答,肢體動作嫌棄,卻沒有否認。


    武裝偵探社與?港口黑手黨隻是明麵上不和?,縱觀三刻構想過往曆史,黑子哲也成為?最完美的融合劑,使得叛逃的太宰治為?顧全大局,大事上必須與?港口黑手黨站在一線,反得不夠徹底。


    黑子哲也身上的事太過離奇,牽扯繁多,一旦爆發便是橫濱毀滅級別的大災難。倘若他是首領,為?組織、為?橫濱考慮,必定會在危機到來前拉智囊上賊船。


    ……所以基本信息太宰治應該已經知道了?。


    博弈在沉默中?進行?,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同一時刻,不遠處兩人正打?得如?火如?荼……單方?麵的熱烈。


    織田作之助完美遵守委托,球到他手裏後,青峰大輝真的沒丁點機會碰到。


    畢竟是前殺手,上手什麽東西都?很快,他的運球動作從生疏到有模有樣?不過幾個來回,甚至習慣後,發現這項委托並不難。


    過程很像他陪收養的孩子們玩鬧,區別在於他不會放水。


    織田作之助手持籃球,在不大的場地與?青峰大輝兜圈子。他不需要投籃,也沒隊友可傳球,但就?在身高體型全處劣勢的情況下穩壓一頭,滑不溜手,根本捉不住。


    他表情始終無波動,眼眸倒映著對手瀕臨失態的臉,把人氣?到七竅生煙,運動強度堪比賽場上王牌對王牌,輕鬆模樣?又與?不知不覺汗流浹背的青峰呈鮮明對比。


    畢竟青峰大輝能力?再強,也無法超出普通人範疇。


    問就?是太欺負人了?。


    oneone出現這種場麵不算稀奇,雙方?水平差距過大時,滑稽對戰便很容易上演,而作為?強方?的人一旦升起戲弄心思,會在刻意奚落下更難看。


    問題是沒人想過青峰大輝會成為?弱勢方?,織田作之助也沒多餘想法。


    不過是純粹的層次碾壓。


    幾個借出球的路人眼睛都?看直了?,紫原敦也停下吃零食的動作很久,半天不吭聲,眉目緊鎖著注視空地上互動的兩人。


    他把零食放在一邊,吐槽道:“峰仔,好遜。”


    “吵死了?!”


    青峰大輝特?意抽出空回罵,下一秒,他就?因為?分心遭了?殃,被織田作之助看似溫吞的動作騙到,情急之下重心調整不及時,整個人朝後摔去。


    織田作之助很有分寸地一把拽住,防止眼前脾氣?略大的少年受傷,另一隻手不忘機械性地拍球。


    誰都?沒有料到,五分鍾才過大半,對現狀最理解不能的居然是紫原敦。


    “黑仔可以讓我?也試試嗎?”他問。


    大齡兒童神色不複日常懶散,向來隨性的他居然先向黑子哲也征求意見,以前隻有赤司征十?郎才有這待遇。


    黑子哲也有些訝異,但未阻止:“紫原君請便。”


    “……我?去了?。”


    “喂紫原!別多管閑事,誰叫你過來的?!”


    青峰大輝又炸了?,可惜沒人理他。


    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對織田作之助區別不大。


    等紫原敦施施然走開,一直圍觀鬧劇的太宰治才再次開口,回答黑子哲也的問題。


    “是太巧了?。”


    他懂黑子哲也的意思,理由跟對方?無法回橫濱相同。森鷗外一直擔心他的能力?會摧毀那座城市,具體情況如?何,很可能跟黑子本人的意誌掛鉤。


    他和?織田作的出差任務突如?其?來,明明平時的偵探社業務沒廣到這種地步,卻突然冒出需要跑去大阪的活。到地方?看到大海莫名升起入水念頭,被一路追來的織田作撈起後,還極為?巧合的遇到隱瞞身份裝高中?生的黑子哲也。


    看他的態度……分明與?那兩個高中?生是老相識,相處模式也似同齡人。


    太宰治可沒忘這人年齡到底與?外表差距多大。


    他視線從遠處收回,對上兩個人的織田作遊刃有餘,雖說兩麵包夾讓他受限頗多,但還不到需要拿出真本事的地步,依舊穩得很。


    隻是慪到不行?的人翻了?倍。


    哪怕有紫原敦加入,他們照樣?碰不到球,甚至連紅發男人的衣角都?摸不到。再加上兩人配合默契不夠,反而多了?自己人打?自己人的爭吵。


    不論性格如?何,都?是些青春洋溢的高中?生……


    “你的弱點太明顯了?。”太宰治突然道,口吻淡然,言語卻與?他輕描淡寫的語境極不相稱,“如?果讓我?對付你,他們都?不會活著。”


    這兩個高中?生是最好的靶子,而黑子哲也不可能傻到主動給自己增加軟肋。


    他不是森鷗外,做不出拉普通人下水這缺德事,那麽這兩個關係跟他熟稔無比的高中?生,大可能是在他成為?殺手前相識的。


    有身體多年未成長的異狀在前,時間錯亂似乎也不是什麽難理解的事。


    不可否認,黑子哲也在意的人或許還有更多人,分散在全國各個高校,簡直比織田作之助紮窩養在東京的一群孩子還離譜。


    當他們殘缺不全的屍體一個接一個送到黑子哲也麵前時,可比一次性關車裏炸死更能折磨人精神。


    出乎意料的是,黑子哲也情緒穩定,麵對太宰治展現的前景無動於衷,輕聲應和?著。


    “我?知道。”


    他的視線沒從鬧劇中?央三人身上挪開過,深海色般冷冰冰的眼底恍若墜入光,映照出混亂場麵,也映照出墜落的天光。


    “所以針對我?的人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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