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蘭拉住她,道:“你別走啊,我好不容易帶你出來一次,你還沒高興高興,就這麽走了,豈不是辜負了我的一番心意?”


    眼下,沐依裳也隻能裝病,捂著自己的心口,道:“我實在是不舒服,要不……還是下次吧。”


    見她好似真的挺難受的,宜蘭將信將疑的鬆了手,道:“好罷好罷,你這身子也真是嬌氣,難得我今日有空閑,手裏也有點錢,既然如此,我還是送你回去好了。”


    沐依裳搖搖頭,道:“我自己回去便好,若是打攪了你的興致,總是不好的。”


    話音剛落,突然一隻蔥白似的手抓住了她的衣擺。


    沐依裳循著那隻手看過去,便瞧見那張和顧流觴有些許相似的麵容。


    大概是兩人確有相像的地方,沐依裳瞧著他,便不由得想起顧流觴更年少的時候,對他也沒有那麽冷漠。


    那少年紅著一張臉,有些失望地問:“漂亮姐姐,你要走了嗎?”


    沐依裳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從他手中抽出衣擺。


    少年的臉更紅了,連忙道歉:“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我隻是一時有些著急。”


    沐依裳並沒有怪罪,隻是對他回以微笑,道:“無妨,我需得回去了,叨擾了。”


    她一貫謙和有禮,那少年眸子裏似有失望的神色,但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拱了拱手,對著沐依裳行了個禮。


    沐依裳一個人回去的,但她這心裏安穩了不少。


    這種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總之,還是避著些的好,以免顧流觴不高興,又要鬧起來了。


    剛一進門,沐依裳便被嚇了一跳。


    屋子裏正端坐著個人,那人慢條斯理的喝著茶水。


    瞧見她回來,顧流觴慢悠悠的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問道:“去哪裏了?”


    沐依裳不免有些緊張,不敢實話實說,隻好說:“出去走走,你怎麽今日這麽早就來了?”


    這話讓少年皺了皺眉,眼睛微微眯著打量她,“你不想看到我?”


    沐依裳一怔,想著這人實在是多心,於是搖搖頭,“怎麽會,我當然希望你來看我。”


    顧流觴輕哼一聲,道:“我瞧你這幾日身子好了,既如此,便該知曉自己的本分,我這魔宮裏不是養閑人的地方。”


    沐依裳有些不解,沉思片刻,問道:“本分?”


    那人冷笑,“你既然做了我的妃子,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難道還不清楚?若是你這樣混混度日,還不如趁早離開,我也懶得見你。”


    沐依裳淺笑了下,踱到他身邊坐下,拉過他的手,問道:“你想和我親近?”


    顧流觴皺眉,“我沒有這樣說。”


    雖然沒有這麽說,可話裏話外分明是這麽個意思。


    沐依裳直起身來,湊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那人的眸子倒是柔和了不少。


    她說:“阿觴,從前我總覺得猜不透你的心思,如今雖然你變了個樣子,說話也越發口不對心,但我怎麽反而覺得更能明白你在想什麽了?”


    顧流觴冷著臉瞪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沐依裳笑了笑,道:“沒關係,我知道便好。既然你今日這樣有空,不如,我陪魔尊陛下出去走走,散散心,如何?”


    似乎這話討好了顧流觴,那人雖然仍舊臉冷冷的,但卻沒有拒絕。


    沐依裳摸了摸他的臉頰,覺著似乎這幾日他氣色好了些,臉色沒有先前那樣蒼白,麵上似乎也沒有那樣清瘦了,倒是更漂亮了幾分。


    嘴上說著最難聽的話,可沐依裳說的那些話,他倒是一字不落的都聽了進去。


    沐依裳心裏越發喜歡,忍不住連看他的眼神都如同溫暖的春風。


    顧流觴有些嫌棄,“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不喜歡。”


    沐依裳笑笑,說了聲好。


    兩人出門散步,那人似乎神經繃得很緊,總給沐依裳一種……他好像很不自在的感覺。


    沐依裳去牽他的手,那人驚訝的偏過頭來看她。


    顧流觴不悅道:“在外麵,不要碰我,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和一個凡人攪在一起。”


    嘴上這樣說,可手上卻把沐依裳的手握的緊緊的。


    沐依裳笑了笑,忍不住想打趣他,“要鬆開嗎?”


    那人果然沉默了,良久才別別扭扭的瞪了她一眼。


    沐依裳也更緊緊的握著他的手,道:“可是我不想鬆開,我喜歡牽你的手,就當是滿足我小小的心願,魔尊陛下大發慈悲吧!”


    顧流觴這才緩和了臉色,冷哼一聲,道:“看在你懇求的份兒上。”


    沐依裳不由得笑意更濃。


    魔族沒有凡間那樣熱鬧的街市,倒是有一家家緊閉門窗的高閣鋪子。


    沐依裳忍不住問他,“那些鋪子看上去似乎都是店家,為何一個個都緊閉著門窗,看著有些陰森。”


    顧流觴若無其事的掃了一眼,道:“魔族和凡間不同,大多是夜裏開門,白日裏休息的。”


    這倒是讓沐依裳很是驚訝,“可我見你總是早出晚歸,既然都是夜裏做事,為何你總不在?”


    少年皺了皺眉,道:“我又不是做那種事的,為何要夜裏出門?”


    這話讓沐依裳頓時明白了什麽,這些鋪子,大約是比宜蘭帶她去的那種地方更上不了台麵的所在。


    沐依裳沉默片刻,捏了下顧流觴的手指,問道:“你去過?”


    她抬著眸子看他,表情有些嚴肅。


    顧流觴被她看得有些生氣,“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你要認清自己的身份。”


    涉及到沐依裳介意的事,她便不免有些神經兮兮,心裏越發覺得不舒服,於是便鬆了鬆牽著顧流觴的那隻手。


    可她的動作很快就被顧流觴注意到了,他更加皺緊了眉頭,道:“我不屑去。”


    沐依裳一怔,偏過頭來看他,“真的?”


    顧流觴冷哼了聲,以示回應。


    沐依裳這才放心下來,她隻怕自己不在的這段日子裏,顧流觴真的學壞了。


    她不在意顧流觴對她是不是冷冰冰的,是不是口不對心,隻要他心裏想著的是她,也隻有她,那她便什麽都可以容忍。


    沐依裳道:“那就好,不準去那種地方,也不準和別人糾纏,不然……”


    顧流觴挑眉,表情冷的嚇人,“不然如何?難不成你還想威脅我?”


    沐依裳搖搖頭,苦笑了下,“我有什麽能威脅你的,隻是你知道我在意的是什麽,倘若你觸碰了那些底線,我不會繼續留下來,也好成全你和旁人。”


    聽她說這些,顧流觴立刻勃然大怒,甩開沐依裳的手,道:“你憑什麽跟我說這樣的話?是你拋下我在先,是你存了要殺我的心思,我的好師尊,難不成你還覺得我應該和以前一樣討好你嗎?”


    沐依裳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那人已經化成一縷青煙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著那空無一人的所在,沐依裳眉頭緊了緊,忍不住長歎一口氣,她喃喃著說:“這個脾氣,怎得這樣壞了?”


    顧流觴把她一個人丟下了,沐依裳也不想回房間去。


    一個人待著無事可做,便忍不住要胡思亂想,還不如四處走走,也好打發時間。


    自從來了魔宮之後,這種每日盼著顧流觴來看自己的心情真的不好受。


    每每她想到在水月宮中,那些日子裏,顧流觴也是這樣等著她的,她心裏就更難受了。


    不知不覺間,沐依裳竟然已經走到了魔族邊境。


    她惶惶然抬起頭來的時候,瞧見的便是鐵青色的城門。


    看著眼前的城門,她不由得苦笑了下。


    事實上,沐依裳這幾日有些想回去了。


    先前霜華門大劫,妖族被擊退之後,她不管不顧的來這裏尋顧流觴,甚至將門中的事務拋在腦後。


    身為水月宮宮主,她實在是不該如此,如今想來,心裏有些後悔。


    也不知道掌門師兄如今怎麽樣了,是不是忙的焦頭爛額。


    還有依寒,大戰在即,沐依裳為了不連累到沐依寒,便找了個借口將他支走了。


    算起來,這幾日他也該回霜華門了,也不知道他知曉了真相之後會不會很生氣。


    沐依裳長長的歎了口氣,事情真的很多,按理來說,她不該留在這裏的。


    可顧流觴這邊,她不確定那人會不會讓她回去,更或者……她在擔心顧流觴的那個脾氣,她一旦離開這裏,那人還會不會讓她回來。


    無論是哪一邊,都讓沐依裳割舍不下,這心裏越發的難受了。


    想著想著,她便在此處站了許久。


    最後,沐依裳還是沒有踏出魔族,轉身回去了。


    剛到房間門口,她便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她房門口。


    沐依裳忍不住勾了勾唇,道:“消氣了嗎?”


    說罷,她便快步走上前去,從背後抱住了眼前的少年。


    沐依裳隱隱感覺到懷裏的人身子一僵,她也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人身上的氣息和顧流觴身上的清冽香味完全不同,有些甜膩。


    她連忙鬆開了手,驚訝的後退了一步,和那人保持距離。


    片刻後,少年有些難為情的轉過身來,臉頰紅紅的,“漂亮姐姐,是我呀。”


    竟然是今早宜蘭帶她見過的那個和顧流觴有幾分相似的少年。


    沐依裳下意識又退了幾步,和他保持距離。


    她連忙拱手道歉,“實在是太失禮了,還請見諒,我以為……”


    少年有些失望的看她,道:“姐姐把我當成別人了嗎?我聽宜蘭姐姐說了,我和魔尊陛下有幾分相似,是不是?漂亮姐姐喜歡的人,是魔尊陛下嗎?”


    沐依裳沉默良久,道:“抱歉,無可奉告。”


    她不想和眼前的少年有任何一點牽扯,一方麵覺得沒必要,另一方麵也擔心顧流觴會生氣。


    沐依裳對少年行了個禮,繞過他便要進房間。


    正巧此時,宜蘭端著藥碗來了。


    遠遠瞧見她,宜蘭便喊道:“你回來啦,正好正好,人家蘭塵小公子特地跟著我回來看看你呢,快過來跟人家說說話呀。”


    沐依裳沉著眸子,道:“多謝公子,不過我還要休息,就不和公子說話了。”


    宜蘭聞言趕緊上前來,壓低聲音對沐依裳說:“你這是幹什麽呀,人家好心好意過來看你,你怎麽對人家這麽冷淡?”


    瞧著沐依裳那緊緊皺著的眉頭,宜蘭似乎明白了點兒什麽,她笑著問道:“你是不是嫌棄人家?我跟你說,這位葉蘭塵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他年紀還小,是被姑姑養大的,還沒開始幹活呢,這樣幹淨的小少年可不多見。”


    她說著,對沐依裳眨眨眼睛,“這小孩兒是瞧上你了,又不用花錢,這可是做夢都要笑醒的好事兒,你別這麽掃興行不行?”


    沐依裳卻正經道:“我心裏已經有人了,不願與旁人再有牽扯,你不必再說了。”


    說罷,她便轉身進了屋。


    宜蘭也有些尷尬,和葉蘭塵四目相對許久,訕訕地笑一笑,道:“蘭塵公子還是先回去吧,不過,你且不要灰心,我來幫你想想辦法,勸一勸她。”


    葉蘭塵倒是頗有禮貌,點了點頭,道:“那就多謝宜蘭姑娘了。”


    他到底是生的好看,這會兒隻是同宜蘭說了幾句話,宜蘭也忍不住要臉紅一番。


    對於魔族的女子來說,能用錢買來的男子,都是好男人。


    而那些個高高在上的,最是要不得。


    送走了葉蘭塵,宜蘭便去給沐依裳送藥。


    沐依裳喝了藥,宜蘭還不忘勸她,“你說你這是做什麽,人家蘭塵公子不比魔尊陛下好多了?人家年紀還小,也是個情竇初開的年紀,好不容易遇上了一個喜歡的人,你忍心這樣對待人家,讓人家朝思暮想,輾轉反側?”


    聽她說這些,可沐依裳心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堅持。


    她十分堅定的說道:“我心裏已經有了一人,也隻能容得下一人,再容不下旁人。我不願去辱沒情之一字,是以,你莫要再說這件事了,那位蘭塵公子既然年紀還小,日後總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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