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乖討巧,他是樣樣都學得很好。


    沐依裳歎了口氣,道:“罷了,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快點去找人得好。”


    她不忘提醒,“你收斂一些,等我們回去,你想怎麽胡鬧,關起門來,我也由著你,這種時候不要瞎胡鬧,知道了嗎?”


    顧流觴臉上掛著盈盈的笑意,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我都聽師尊的。”


    每次犯了錯的時候,都說聽她的。


    可事實上,他有哪次是真的聽過她的?


    她說不讓他騙她,他一次一次謊話說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她不讓他隱瞞她,他卻事事都遮遮掩掩。


    也隻有在認錯的時候才會裝乖,討她的歡心。


    一轉眼,他又變回原來的那個他了!


    顧流觴將手掌按在屋頂,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片刻後,他睜開眼眸,對著沐依裳搖了搖頭,道:“這座宮殿裏沒有人。”


    “師尊還記不記得,大概哪一個宮室,會是妖王的寢宮?如果能趁著妖王熟睡的時候靠近,我可以試試探查他的記憶。”顧流觴道。


    沐依裳四下張望了一番,看著這一排排的宮殿,她卻什麽也想不起來。


    越是努力思考,沐依裳越感覺到腦海中好像有什麽東西撕裂開來了似的,很痛。


    她微微皺起眉頭,抬手捂住了前額。


    顧流觴立刻緊張了起來,“師尊,你怎麽了?別想了,想不起來也沒關係的,別想了師尊!”


    沐依裳的頭痛的厲害,甚至在她收起思緒之後,還能感覺到隱隱的疼痛。


    她有些疲憊的大口大口喘著氣,身心俱疲。


    顧流觴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得想起了先前白青竹的隱瞞。


    難道說,是和師尊的記憶有關嗎?


    該死,到底是什麽記憶,師尊到底曾經發生過什麽?


    他第一次為自己的年紀覺得懊惱,如果自己早一點出生,如果自己早一點遇到師尊,或許就能知道當年師尊發生了什麽,就能幫師尊擺脫痛苦。


    顧流觴咬了咬嘴唇,後悔了。


    他不該帶著師尊來這裏的,他自己一個人來就好了。


    但他想著,師尊或許還想再看一看自己當年曾經長大過的地方,自己也想聽師尊說一些她年少時的快樂時光,這才執意要和師尊一同前往。


    可結果……卻變成了現在這樣。


    “我們回去!”這一次不是在尋求沐依裳的意見,而是很肯定的一句話。


    沐依裳抓著他的手,搖搖頭,道:“我緩一緩,沒事的。”


    “可是……”


    沐依裳道:“沒關係,你讓我靠在你身上,休息一下。”


    少年坐在屋頂上,任由沐依裳靠在他肩頭,他盡量矮了矮身子,生怕沐依裳有什麽不舒服的。


    一刻鍾後,沐依裳大致恢複了。


    沐依裳慢慢直起身子來,道:“我沒事了,我們繼續找妖王的寢宮吧。”


    顧流觴臉上還帶著擔憂,沐依裳看得出來。


    她拉起顧流觴的手,道:“好了,別糾結了,有這時間,我們說不定已經找到妖王的住處了。”


    見她如此執著,顧流觴這才點頭答應。


    兩人穿行在妖王宮的各處宮室。


    一整個夜晚,兩人幾乎把所有的宮室都找了一遍,卻並沒有找到哪個寢宮裏有修為高深的虎妖。


    “難不成,今晚妖王不在寢宮?”沐依裳狐疑道。


    顧流觴搖了搖頭,道:“是我的疏忽,白日裏應該打探一下的,說不定是出宮了,不在此間。”


    沐依裳嗯了一聲,道:“天快亮了,我們先回去吧!”


    顧流觴點點頭,抱起沐依裳的纖腰,飛身而去。


    兩人回到山中小屋,便聽到了隔壁房間薑雲升的呼嚕聲。


    顧流觴鄙夷道:“真是個死豬,也不知道妖王是怎麽想的,竟然派了這麽一個廢物來看著我們。”


    沐依裳扯了扯少年的衣擺,打了個哈欠,道:“都這個時辰了,我們也該睡了。”


    顧流觴對上她的眸子,突然眼神裏露出幾分期待。


    沐依裳:“……”


    少年討好似的抱著她的肩膀,道:“師尊,你說關起門來,隨便我怎麽樣的。”


    她好像是說過,但那時隻是為了防止他無理取鬧,並不是真的讓他怎樣。


    可話終究是自己說出來的,顧流觴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兒。


    沐依裳思索良久,給出一點要求,“一定要設結界。”


    “遵命,師尊!”


    次日清早,顧流觴早早起身,神采奕奕的出門去打探情況。


    沐依裳則是一直睡到了晌午才醒過來。


    她一睜眼,便瞧見一個人站在房間門口,正往裏麵張望著。


    沐依裳驚呼一聲,怒道:“誰準你進來的?”


    可薑雲升好似沒聽到似的,仍舊站在那裏張望著,卻沒有要進來的打算。


    等到頭腦稍稍清醒了一些,沐依裳才意識到應當是顧流觴設了結界的。


    沐依裳暗暗的鬆了口氣,可捏著被角的手卻絲毫沒有鬆開。


    昨日許久才入睡,她看看被顧流觴扔在地上的雪白衣裙,心裏甚是鬱悶。


    畢竟,門口站著個男人正往裏麵張望,她這樣的狀況太過於尷尬。


    即便那人此刻看不到她,可她能瞧得見他呀!


    此刻,沐依裳隻盼著薑雲升那家夥不要隨意進來。


    就算對方看不到自己,她也不想和他靠近。


    讓人欣慰的是,薑雲升真的隻是站在門口,並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就在沐依裳不知所措之時,突然一聲嗬斥在沐依裳耳邊炸響。


    她抬眸看去,隻見顧流觴正一臉不耐煩的站在門口,用想殺人的眼神看著薑雲升。


    “你在這裏做什麽?”顧流觴語氣冷的,讓沐依裳有些怔愣。


    她對這樣的顧流觴有些陌生,不由得多看了顧流觴一會兒。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沐依裳的目光,很快便意識到了什麽,抿了抿唇,聲音緩和了不少,“誰準你來這裏的?”


    薑雲升故作虛弱的咳嗽了兩聲,道:“我今日覺得身子稍稍好了一點,想……想來跟你們道謝的,沒想到你們都不在。”


    這樣蹩腳的謊話,自然騙不了顧流觴,但此刻他沒有心思管顧薑雲升的謊言,隻想把他扔出去,省的惹師尊心煩。


    誠然,顧流觴也真的這樣做了,他幾乎是提著薑雲升的後衣領將人拎出去的。


    直到兩人從自己的視野裏消失,沐依裳這才放心下來。


    她剛要下榻去將自己的衣裳撿起來,還沒等掀開被子,顧流觴便又三步並作兩步走,衝了進來。


    顧流觴迅速將房門關上,有些抱歉,道:“師尊,嚇到你了嗎?”


    沐依裳輕輕的搖了搖頭,指了指地上的衣裳,“給我。”


    那少年連忙彎腰一件一件撿起來,在手心裏除了塵,這才遞給沐依裳。


    他坐到沐依裳身邊去,可憐巴巴的看著她,“都怪我不好,我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大膽,隻設了這間屋子的結界,忘了把他關在房間裏的。”


    沐依裳抬起手來,將他的臉推到一邊,道:“別看我。”


    顧流觴紅了紅臉,哦了一聲,便乖乖的看向別處。


    “師尊,你生了氣嗎?”他背對著她問。


    沐依裳回答:“沒有。”


    顧流觴又問:“師尊放心好了,我不在的話,我不會讓任何人靠近師尊的,所以,不光是結界,他瞧不見師尊。我還在門上施展了法術,他是進不來的。”


    “嗯。”一時間,沐依裳竟然不知道該誇他聰明還是笨。


    畢竟,要困住薑雲升,在他那間屋子設結界就是了,何至於在這間屋裏?


    等到沐依裳裹好了衣裳,顧流觴便連忙轉過頭來,握著沐依裳的手,道:“師尊,我今天上午也有想你。”


    每每他得償所願,總是少不了一番膩膩歪歪,今日一早沒趕上,這會兒就來了。


    沐依裳摸摸他的腦袋,道:“嗯,事情打探的怎麽樣了?”


    方才還笑盈盈的少年,臉色突然沉重了起來。


    他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怎麽回事,妖族好像都對這位妖王避而不談的樣子,不管我怎麽打聽,都沒人願意說出一句半句。”


    為了不引人注目,顧流觴甚至變化成各式各樣的妖,和身邊的人攀談起來,卻什麽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得到。


    沐依裳沉思片刻,道:“那我們……豈不是隻能從薑雲升身上找找突破口了?”


    一說到他,顧流觴眉眼間頓時多了幾分喜色,他道:“師尊放心,對付他,我還是有點辦法的。”


    沐依裳雖然不知道他說的辦法是什麽,但是單單看他的表情,就足以清楚不是什麽好主意就是了。


    不過眼下,沐依裳也沒有更好的主意,倒也就任由顧流觴去辦了。


    顧流觴從山下回來,也不是空手回來的,他又帶了好多好東西。


    一個時辰後,顧流觴從廚房裏出來,便端著一碗散發著詭異臭味的湯進了薑雲升那間屋子。


    單單是聞到熟悉的氣味,已經足夠讓薑雲升吐出來了。


    他連忙屏住呼吸,甚至起身想要往外跑。


    可他剛跑到門口,就被顧流觴一把推了回去,“怎麽,你打算去哪裏?”


    薑雲升訕訕道:“我……我隻是出去透透氣,透透氣而已。”


    顧流觴淺淺的笑起來,可總給人一種心驚膽寒的感覺。


    薑雲升覺得這人也就生的不錯,實際上可怕極了。


    尤其是他深不可測的修為,更讓薑雲升畏懼。


    顧流觴道:“你身子才剛剛好一點,不要到處亂跑,要好好養著身子才是。這不,我特地給你煮了湯,今日你可要一滴不剩地喝下去,別辜負了我一番心意。”


    薑雲升聞言,立刻白了一張臉,像具沒有形容的枯槁。


    不等他出言拒絕,顧流觴已經端著那碗散發毒氣的東西到了他麵前。


    薑雲升被嚇得戰術性後退,顧流觴卻更靠近了幾分。


    他問:“怎麽?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喂你喝?”


    薑雲升白著臉,道:“不,我不喝,我不用喝這個。”


    眼見著顧流觴的臉色陰沉了下來,薑雲升又連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多謝你的好意了,不過我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真的……真的不必阿觴公子費心。”


    說完,他有一種帶著祈求的眼神看著顧流觴。


    他覺得顧流觴不會是個容易心軟的人,可眼下除了懇求,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果然不出薑雲升所料,顧流觴淡淡地說:“你不必客氣。”


    不等薑雲升再次開口,他便厲聲道:“好了,你不用再說了,湯都已經熬好了,你若是不給我麵子,我不介意給你灌下去。”


    這小子果然不是善茬,眼下除了跑,似乎沒有別的辦法了。


    可一想到自己就這麽走了,豈不是從前的那些隱忍都白費了?


    薑雲升正猶豫的時候,顧流觴已經沒有耐心了,“你到底喝不喝?”


    這話打斷了薑雲升的思緒,隻能被迫的看著顧流觴手裏的那碗湯。


    或許唯一能讓他感到慶幸的,就是這次的湯碗比上一次要小上許多。


    薑雲升想想自己的錦繡前程,幹脆咬了咬牙,從顧流觴手裏接過了湯。


    他在心裏一個勁兒的給自己安慰,隻要喝了這碗湯,父親一定會嘉獎他的。


    想到這些,薑雲升堅定的咬了咬牙,一捏鼻子一仰頭,將那碗湯喝了下去。


    他緊緊的擰著眉,表情看上去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甚至為了減少和那黑乎乎的東西接觸,他幾乎是一股腦地喝下去的,連在口腔裏停留都不曾有過。


    盡管如此,在全部喝下去之後,薑雲升還是反胃的幹嘔了很久很久。


    也不知道這次是不是自己喝的太急了,薑雲升幹嘔了許久,都沒能把那些東西吐出來。


    顧流觴倒也有點驚訝,沒想到這薑雲升竟真的會喝這種東西。


    一瞬間,他看向薑雲升的眼神裏都帶上了鄙夷和惡心。


    為了嘉獎薑雲升這種舍生忘死的勇氣,顧流觴決定犒勞一下他。


    顧流觴說:“這才對,我的苦心也沒有白費,既然如此,我每日都來送一次湯,你可要都如今日這樣全都喝下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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