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不如幹脆收養一個,留在身邊做作伴也好。


    更要緊的是,雖然沐依裳腹中的那個孩子和她隻有幾個月的緣分,但她始終為失去這個孩子而感到難過。


    是以,就當作慰藉那孩子的在天之靈,她想收養一個孤女,留在身邊當作自己親生的孩子。


    張夫人想到了什麽,忍不住歎了口氣,她帶著幾分憐惜的看著沐依裳,道:“你也是個可憐人,我先前還羨慕你們,在一起沒多久便能擁有一個孩子,我可是盼了百年,也沒能得到。如今卻因為阿觴的身份,你們也要不得孩子了,咱們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她說著,輕輕拍了拍沐依裳的肩膀,以示安慰。


    沐依裳問她,“夫人可有想過……收養一個孩子?”


    其實張夫人早年間是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她總想著孩子還是自己的更好些,最要緊的是,她很想體驗一下女子懷孕生子是什麽樣的感覺。


    可隨著一年一年過去,張夫人也的確思考過,或許收養一個孩子也不是不行。


    隻不過,她又擔心那孩子若是冥頑不靈,若是不堪教化可怎麽辦?


    久而久之,這事兒就被拖延了下來。


    再加上白青竹的弟子眾多,他是一門心思地對弟子們當孩子們對待,可到底是他的弟子,又不是她的,她沒辦法投入。


    她把這些話都同沐依裳說了,也沒有什麽好顧及的。


    隻不過,她最後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如今還真有一個想要收養的孩子,隻不過……這孩子不是個小孩子,我怕這孩子不肯,一直沒有問過他。”


    沐依裳怔了怔,問道:“是誰家的弟子?”


    張夫人笑了笑,指了指沐依裳。


    這讓沐依裳很是驚訝,“夫人說的是……阿觴嗎?”


    張夫人仍舊是笑,甚至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下巴,道:“這事兒吧,若是和阿觴說,也不是那麽難以開口,隻不過……你們倆如今是這層關係,你和青竹又是師兄妹。我若是真的收養了阿觴,這關係可怎麽理得清啊?”


    沐依裳也覺得有點混亂,但卻並不排斥。


    她道:“倘若阿觴願意,我是沒有意見的,說起來,夫人的年歲,做我的長輩也沒什麽不對。至於掌門師兄,各論各的便是,原本按照夫人的輩分,他也排不上和夫人同輩。”


    這話真是說到了張中芸的心坎兒裏,她那股子豪氣又立刻上來了。


    張中芸拍著沐依裳的手,道:“說得好,說得好啊,有師妹這句話,我便放心了,等阿觴回來,我便問一問他的想法。”


    沐依裳笑著頷首,“好,我想阿觴一定會答應的。”


    她不是個如母親一般好的師尊,反倒是有點像養歪弟子的罪魁禍首。


    阿觴該有個這樣好的母親,也能彌補他從小無父無母的不足。


    等到顧流觴回來的時候,沐依裳和張夫人正說得高興。


    張夫人送了沐依裳一塊暖玉,那暖玉不是凡品,是能自己繁育靈氣的寶貝。


    沐依裳隻是握在掌心裏,便能感覺到陣陣靈力從暖玉中湧出,讓她周身都覺得溫暖舒適。


    這物件是個實實在在的寶貝,沐依裳不肯收,兩人推脫了好一陣兒。


    最後張中芸說:“我若是能收養阿觴,這也算是我給未來兒媳婦兒的見麵禮,你就不要推辭了。”


    雖然沐依裳也有意促成張中芸和阿觴的事兒,可這會兒聽著張中芸這樣一說,她不由得有些難為情。


    張夫人的話很是有理,可她還沒做好做別人兒媳婦兒的準備。


    顧流觴一進門,“張夫人,你什麽時候來的?”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沐依裳,自己出去的未免有點久了,他解釋道:“我方才走到廚房,有點累了,便幹脆在那裏坐著等到藥煎好了才回來。我還順便給師尊做……弄了些飯菜回來。”


    誠然,沐依裳早就知道他在刻意隱瞞,也不戳穿他的謊話,隻是對他招招手,“你先過來。”


    顧流觴薄唇繃緊了幾分,他心裏有點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被師尊看出了端倪。


    可他又不敢不從,隻能灰溜溜的走過去,坐在張夫人身邊。


    張夫人笑著拉過顧流觴的手,道:“方才我和你師尊在商量,要把你收養過來的事兒,你怎麽想?”


    顧流觴抬眸,驚訝的看了看張中芸,又錯愕的看了看沐依裳。


    沐依裳衝他微微一笑,“你願意便答應,不願意也無妨,我都支持你的決定。”


    少年抿了抿唇,而後從張中芸手中抽出了一雙手。


    就在張中芸和沐依裳都很驚訝的時候,那人突然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給張中芸磕了個頭,道:“母親在上,我願意的。”


    原本兩人以為他要拒絕,沒想到他倒是實在。


    張中芸更是感動的快要哭了,濕潤著眼眶連忙將顧流觴扶了起來,“好孩子,快起來,真是好孩子。”


    她拉著顧流觴的手重新坐下,道:“我終於有孩子了,阿觴,你是個好孩子,我日後一定負起一個母親的責任,你放心,別的孩子有的,你也都會有。我未曾參與你的童年,日後定然加倍補償你。”


    顧流觴笑了笑,道:“夫人對我已經很好了。”


    張中芸拍了下他的手,“你這孩子,還叫夫人?”


    顧流觴軟軟的喊了一聲,“娘親。”


    “哎,哎,我的好孩子。”張中芸熱淚盈眶著把顧流觴抱進懷裏。


    顧流觴順著張中芸的肩頭看向躺在臥榻上的沐依裳,她對他淺淺一笑,讓顧流觴心裏更覺得溫暖。


    他真的好幸運,不僅能擁有師尊,還擁有了一個母親。


    顧流觴和張中芸說了會兒話,也沒忘記還有更要緊的事兒。


    他連忙將飯菜和藥都端過來,讓沐依裳靠在他肩頭,給她喂了些清粥小菜,便又讓她喝了藥。


    喝過藥,沐依裳苦得眉頭微微皺了皺,下一秒嘴巴裏便被顧流觴塞進去一顆糖果。


    她有點錯愕的看向顧流觴,那人淺淺的笑著,問她,“師尊,甜不甜?”


    “嗯。”沐依裳回應了一聲,相比於糖果,她覺得眼前的人兒更甜一些。


    張中芸瞧著這兩人溫馨甜蜜的樣子,也就放心了。


    她站起身來,道:“我便不多留了,你們倆繼續甜蜜,我要把阿觴成為我兒子的好消息告訴青竹才行。”


    這話一出,讓顧流觴臉上的笑容一僵,頓時皺了皺眉。


    他一時高興,竟然忘了這一茬。


    原本他也很想成為張夫人的義子,可他卻不想成為白青竹的義子!


    這樣一來,豈不是更和師尊亂了輩分?


    這會兒張中芸一提到白青竹的名字,他立刻戒備了起來。


    可已經答應了的事兒,這會兒再反悔,也未免太難看了,他也隻能隱忍了下來。


    在沐依裳恢複的這段日子裏,顧流觴盡心盡力的照顧著。


    他未曾在沐依裳年前提起過婚禮的事,但沐依裳知道他心裏在意。


    雖然沐依裳不明白,但是顧流觴對她總是有一種無法言喻的不信任感。


    這一點雖然讓沐依裳有些頭痛,但她也隻能盡力包容。


    這日,顧流觴扶著沐依裳散步,沐依裳無意間問起,“婚禮準備的怎麽樣了,你這幾日一直在照顧我。都沒有時間準備婚禮了吧?”


    顧流觴道:“師尊身體這樣,我怎麽有心情弄那些,還是等師尊好起來再說吧。”


    沐依裳從來沒有這樣依賴過別人,心裏忍不住有些抱歉,“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身為師尊,她總覺得讓弟子如此費心照料她,她心裏過意不去。


    顧流觴哼哼了聲,似乎有點不太高興,“師尊總說這種話,嘴上說著要嫁給我,沒把我當成小孩子,可實際心裏還是那樣想我。我是個男人,也很快……很快就是師尊的男人了,師尊還說什麽拖累不拖累的,很過分。”


    沐依裳沒想到他能因為這樣的小事生氣,但又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似乎真的是自己太疏離了。


    她跟他道歉,那人更不高興了,“師尊做錯了事,一點誠意都沒有。”


    沐依裳沉默了片刻,在那人含羞的眼神裏,終於明白了所謂的誠意是什麽。


    沐依裳無奈的笑笑,剛要踮起腳尖,那人便乖乖巧巧的蹲下身來,把臉頰湊上來。


    他倒是自覺!


    沐依裳忍不住笑,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顧流觴很是滿意,笑著摸了摸自己方才被親吻過的地方,道:“既然師尊這麽有誠意,我便原諒師尊好了。”


    僅僅是一個親吻,顧流觴便高興成這樣,沐依裳不由得覺得這少年人的心思還真是單純,全然忘了他那都快成蜂窩的心眼兒。


    兩人走了一陣兒,沐依裳便讓顧流觴扶著她去涼亭裏坐坐。


    涼亭裏都是石凳子,顧流觴自覺地從乾坤袋裏摸出軟墊子,先給沐依裳鋪上,再讓她坐下。


    沐依裳笑著說:“你倒是體貼,什麽時候準備的?”


    顧流觴笑了笑,坐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說:“準備了很久了,就是為了預防這樣的情況,今日可算是用上了。”


    沐依裳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道:“如此看來,阿觴還真是個體貼入微的好男人。”


    她沒說他是個好孩子,顧流觴已經謝天謝地了,聽到這句誇讚,他忍不住有點臉紅。


    少年難為情的輕咳一聲,道:“我還有很多好處,師尊不知道呢,日後等師尊嫁給我,便會知道自己撿了個多大的便宜。”


    給他根杆子,這人便能順著往上爬,還真是如此。


    沐依裳倒也不打擊他,隻笑著點點頭。


    兩人坐了一會兒,顧流觴突然道:“對了師尊,有件事要跟你說。”


    “什麽?”瞧著顧流觴那一臉的嚴肅,沐依裳心裏跟著打起鼓來。


    顧流觴道:“是蕭漱玉的事,我不知道師尊想不想聽有關她的事,便一直沒有說出口。”


    沐依裳眉頭微微皺了皺,對蕭漱玉的厭惡十分明顯。


    “她又做了什麽?”沐依裳問道。


    顧流觴搖搖頭,“她如今已經是個廢人了,鬧不出什麽花樣兒,隻是前些日子,她自己偷偷跑出去了一陣子。因為她是個瞎子,我想任由她自生自滅也就罷了,便沒有過多關注她,可就在昨日,她突然又回來了,而且還有了一雙眼睛。”


    聽了這話,沐依裳有些詫異,蕭漱玉的眼珠是顧流觴挖出來的,而一身修為也幾乎被白青竹散盡了,再加上沐依寒的毒,她簡直就是無可救藥的狀況。


    如今竟然還能拿到一雙眼睛,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沐依裳問:“她挖了別人的眼睛,這樣的事,蕭躍笙能容得下?”


    雖然師尊隻是無意說起,可從師尊嘴裏聽到蕭躍笙這三個字,顧流觴心裏就很不舒服。


    可偏偏師尊又是半點沒有察覺的樣子,他也不好鬧脾氣。


    顧流觴酸裏酸氣地說:“蕭師伯的確行事光明磊落,眼裏容不得沙子,和師尊是一樣的高尚品行。”


    沐依裳:“……”


    這小子怎麽又開始了?


    沐依裳無奈的歎氣,討好似的抱了抱他的腰,道:“這可不是我說的。”


    顧流觴哼哼了聲,“可是師尊說喜歡他那樣的。”


    沐依裳:“……”


    她心裏實在是後悔,真真是給自己挖坑,如今落在顧流觴手裏,她實在是有苦難言。


    他生起氣來,跟個孩子似的,叫人無奈。


    “比起他那樣冷冰冰的,我還是喜歡阿觴這樣的小暖爐。”


    那人麵上還裝著生氣,可彎彎的眉眼已經暴露了他內心的喜悅。


    沐依裳心想:雖然他愛生氣,但也好哄,不算太糟。


    沐依裳拉了拉他的手,道:“好了好了,不是在說蕭漱玉的事情嗎?幹嘛要說蕭躍笙的事?”


    那人不依不饒,“是師尊先說起他的。”


    沐依裳無奈,“是我言錯,好了,別氣了,我隻喜歡過你。”


    雖然兩人已經是這種關係了,可沐依裳還是覺得說這種親親熱熱的話,讓人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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