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點點頭,道:“嗯,頭也有點暈。”


    已經這麽久了,他還沒好起來,沐依裳很是擔心。


    盡管白青竹一直在說顧流觴沒什麽大礙,隻需要慢慢靜養便會逐漸好起來,可他看上去半點兒也不見好。


    沐依裳輕輕攬著他的肩膀,“乖,先吃點東西。”


    那人嬌滴滴的張開薄唇,任由沐依裳喂他吃東西。


    吃過了飯,沐依裳便將藥碗端過來,“把藥喝了。”


    顧流觴皺了皺眉,表情有些委屈,“可是,好苦的。”


    沐依裳垂下眸子來,輕輕的吻了吻他的額頭,“乖一點,藥喝了才能好起來。”


    他不愛吃藥,沐依裳總得用各種各樣的法子哄他,他才肯吃。


    這一點,也真真是讓沐依裳傷透了腦筋。


    少年抓著她的衣襟,小聲道:“要師尊親親才喝。”


    說著,他揚起下巴,湊上來。


    沐依裳隻能在他薄唇上印了一下,“好了嗎?”


    少年抿了抿薄唇,“嗯,好了。”


    等他喝完了藥,沐依裳收拾了碗筷,道:“方才我去了一趟霜華宮,掌門師兄……托我下山去辦點事,明日便讓依寒來照顧你吧?”


    顧流觴立刻皺起了眉,“可是……可是我還在生病。”


    沐依裳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我讓依寒來給你送飯送藥,你好好休息,我保證在天黑之前回來,嗯?”


    “不要!”他低聲喃喃著。


    沐依裳也知道他現在這樣的情況,自己不應該離開的,但此番下山不需要很久,而且除了她,沒人能完成,她也沒辦法。


    原本蕭躍笙也是可以去的,隻不過,他因為蕭漱玉每日糾纏著他,根本無法離開。


    白青竹還說了好多有關蕭漱玉的近況,聽得沐依裳有些膽戰心驚。


    她沒想到這幾日不見,蕭漱玉都已經沒有人樣了。


    若懷宮裏每日都哭天搶地,哀嚎聲不止。


    這事情的起因總歸是和沐依裳相關的,她沒辦法拒絕白青竹的請求。


    沐依裳道:“你乖一些,我保證,很快就會回來,好嗎?”


    那人沉默片刻,“師尊若是非要下山的話,必須要帶上我一起。”


    “……”


    他這副病怏怏的樣子,怎麽能隨便走動?


    沐依裳歎了口氣,“不要胡鬧,你要乖一點,等你的病好了,你想去哪裏我都帶你去,好不好?”


    誠然,顧流觴早就已經好了,他不過是想讓師尊陪著罷了。


    若是因此要和師尊分開,不能跟著她,他裝病還有什麽意義?


    顧流觴搖搖頭,道:“我……我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我可以跟著師尊下山的。”


    沐依裳沉默了片刻。


    事實上,白青竹跟她說起要下山的事情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拒絕的。


    但白青竹對她說,“你就放心好了,你隻管告訴他,你要下山,我保證他的病立刻就會好起來的。”


    果真如白青竹所說,這讓沐依裳有些無奈。


    “阿觴,你在騙我嗎?”她的語氣並沒有很生氣,像是隻是在問他一個很平常的事情。


    少年咬了咬下唇,低聲道:“不……不是的……”


    沐依裳輕輕搖頭,道:“阿觴,我不喜歡你說謊。”


    少年低垂著眼簾,看上去十分落寞。


    沐依裳深吸了口氣,道:“算了,我知道這種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你且慢慢來便好,這一次,我就當作沒發生過好了。”


    顧流觴抬起頭來,眼睛裏亮晶晶的,像是含了星星似的。


    他信誓旦旦的保證,“我會改的,師尊不要生我的氣。”


    沐依裳淺淺的笑了笑,摸摸那人的腦袋,“所以說,身子都好了嗎?”


    那人張了張嘴,片刻後才如實回答,“其實……早就好了,我隻是……想讓師尊多陪陪我。”


    沐依裳頷首,“日後你想讓我陪你,隻管告訴我便是,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尤其是這種生病的時候,不要瞞著我,我會很擔心,知道嗎?”


    她實在是個很不錯的長輩和師尊,可顧流觴每每聽著她這樣同自己說話,心裏都很不是個滋味兒。


    他小聲問道:“師尊,是不是還是把我當成小孩子,覺得我這樣做很幼稚?”


    沐依裳倒也坦誠,“的確有點幼稚。”


    顧流觴抿了抿唇,桃花眼眸再次變得落寞了起來,“師尊不要總把我當成小孩子行不行?”


    沐依裳一怔,顯然沒覺得這事兒有什麽不妥。


    畢竟她年紀比他大那麽多,這是不爭的事實。


    隻不過,沐依裳也隱隱覺得他們之間似乎不該這樣相處,到底不是真的要做一輩子的師徒,她自己也該改一改現在對待顧流觴的態度才是。


    於是乎,她點點頭,“好,我知道了,我盡力而為。”


    顧流觴悶悶的嗯了一聲,又問:“師尊要把我當成男人看待,不能把我當小孩子,也不能把我當女孩子。”


    沐依裳勾了勾唇,覺得這人說話的時候,實在是很難不讓人覺得他幼稚和嬌氣。


    偏偏他又在意的緊,一麵在意,一麵還是這樣,實在有趣。


    沐依裳摸著他光滑如玉的麵頰,道:“好。”


    顧流觴心滿意足了,便道:“那我明日要跟師尊一起下山,師尊辦完了事,正好帶我出去逛一逛,好嗎?”


    沐依裳點頭,“正巧依寒也回來了,我帶你們一起出去走走?”


    一聽這話,少年立刻皺起了眉頭,他拉著沐依裳的衣袖左右晃了晃,“師尊,幹嘛要帶上他一起?就我們兩個人不行嗎?我想和師尊單獨相處。”


    沐依裳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兩個人在一處久了是會覺得無趣的,多一個人也能熱鬧一些。再說依寒也不是外人,你也該好好跟他相處才是。”


    顧流觴氣呼呼地揚起下巴,道:“我幹嘛要跟他好好相處,我是要和師尊在一起,又不是要和他在一起!”


    這話倒是沒錯,可沐依裳覺得顧流觴太過於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總讓她覺得有些別扭。


    沐依裳耐心的勸他,“可是,依寒是我的弟弟呀,若是日後我們……我們成婚了的話,他不就也是你的弟弟了,你們一直這樣不和,我夾在中間也很為難的。”


    顧流觴怔了怔,很快就抓到了重點,“師尊要和我成婚嗎?”


    一提到這個話題,沐依裳不免有些不太好意思,她耳朵紅了紅,道:“你若是還沒想過這件事,倒也不用焦慮,我也隻是這樣一說,自然還是得征求你的意見的。”


    她不想做個獨斷專行的師尊,也不想做個逼人家成婚的壞女人。


    顧流觴連忙擺手,道:“不是的,我不是沒想過,我想過的,時時刻刻都在想,我巴不得現在就和師尊成婚,馬上就成婚。”


    他十分著急的說出這樣的話,讓沐依裳有些驚訝,但又似乎在預料之中。


    隻是她總忍不住對顧流觴直白示愛的勇氣感到折服。


    顧流觴說完,也覺得自己有點太激動了,耳根子紅了紅,小聲道:“當然,我也……我都聽師尊的,師尊想……什麽時候和我成婚,都可以的。”


    沐依裳摸了摸他的頭發,道:“你現在年紀還小,等……等你再年長一些,我們就好好討論這件事。”


    少年低垂下眼眸,道:“我年紀不小了,師尊!方才師尊才答應了我,不把我當成小孩子的,現在又把我當成小孩子看了。”


    他一副幽怨又委屈的樣子,實在是像極了怨婦。


    “師尊是不是忘了,算算前世,我都已經一百多歲了,一定也不小!”


    這話說得的確有理,但沐依裳反倒有些不解了,“按你這麽說,你應該心智更成熟一些才對,為什麽現在還是這樣小孩子心思?”


    那人小聲嘀咕道:“是師尊把我慣壞了。”


    這話沐依裳還是第一次從顧流觴嘴裏聽到。


    很多人都這樣說,但沐依裳沒想到連顧流觴也這麽覺得。


    她不由得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的不對。


    沐依裳沉思片刻,道:“這個我也會努力改正。”


    一聽這話,那人急了,“不要,師尊不要改。”


    他拉著沐依裳的衣袖左右晃了晃,道:“師尊,已經慣壞了,你不可以半途而廢。”


    沐依裳也是頭一次聽說這種事不能半途而廢的。


    那少年眨一眨眼睛,桃花眸子裏閃爍著星光,“如果可以的話,師尊寵我一輩子就好了。”


    沐依裳無奈地笑著搖頭,“你啊你,真不知道說你什麽才好,一麵不讓人把你當成孩子看待,一麵又把孩子那一套撒潑耍賴學了個十成十。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她說著,手指在他高挺的鼻尖上剮蹭了下。


    顧流觴拱了拱鼻子,抬手摸了摸,小聲道:“我說的小孩子又不是指這個。”


    他倒是歪理頗多。


    沐依裳笑道:“罷了,你開心便好,若是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合你心意,你一定要向我提出來,不要什麽都憋在心裏。我……我從來沒有和別人……在一起過,所以……很多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也不明白。你若是明白,需得跟我說。”


    這話讓顧流觴麵上一熱,他小聲道:“我也沒和別人在一起過。”


    撒潑耍賴他倒是在行,至於感情裏要注意什麽,要做到什麽,他也是摸不著頭腦的。


    隻知權利,不知義務,說得便是顧流觴了。


    沐依裳道:“但我覺得阿觴性子好,和女孩子相處也很融洽,應該懂得比我更多。”


    少年辯駁,“我才沒有,我沒有跟女孩子相處,我隻想和師尊相處。”


    他一副要表忠心的急切樣子,沐依裳忍不住掩唇低笑,“罷了,我又不是在怪你,我知道之前因為你和金招娣之間相處生氣,是我的不對。往後不會再犯,你不必如此緊張,倒顯得我小心眼兒似的。”


    顧流觴搖頭,“才不是小心眼兒,師尊隻是……隻是吃醋了,我喜歡看師尊吃醋,師尊吃我的醋,就說明師尊在意我,師尊喜歡我。”


    哪怕隻是從顧流觴嘴裏聽到她喜歡他這件事,沐依裳還是覺得難為情。


    她輕咳一聲,道:“以後不要總把喜歡不喜歡的掛在嘴邊上,顯得……輕浮。”


    顧流觴努了努唇,道:“啊?師尊自己不說,還不讓我說!”


    “阿觴!”


    少年立刻慫了,“好嘛好嘛,我少說就是了。”


    第二日,兩人便準備下山。


    此番是要去一趟仙瑜,取一株神仙草回來。


    傳聞這神仙草是上古時候,神族中最為厲害的戰神在隕落之後,身軀化成了仙瑜島,島上的神仙草便是那位戰神的睫毛生長而成。


    傳說中,這神仙草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但事實上,它並沒有那麽神奇的功效,隻是一種很特別的輔藥罷了。


    此番之所以被白青竹要求下山去摘神仙草,原因便是先前顧流觴暈倒,吃了不少用這種輔藥做成的靈藥。


    如今白青竹那裏庫存不足,需要補充。


    作為顧流觴的師尊,這個任務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沐依裳頭上。


    再加上仙瑜島上有饕餮看守,不是尋常人能夠靠近的。


    饕餮乃是上古神獸,有人說這是傳說中那位戰神的坐騎,在戰神神隕之後,便一直留在仙瑜島上看守著那片島,也就是看守著戰神的神軀。


    饕餮之力非尋常修士能夠抵擋的,若是要取神仙草隻能等到饕餮入睡之後,隱匿自己的氣息,方可靠近。


    而霜華門上下,能騙得過饕餮的人也就隻有沐依裳和蕭躍笙兩人而已。


    是以,這事兒沐依裳沒法子拒絕,即便眼下拒絕,日後也是要去仙瑜島走一趟的。


    路上,沐依裳忍不住問顧流觴,“你的身子確定都好了?”


    少年因為先前說謊的事情,心裏有點不安,小聲喃喃了句,“都好了。”


    沐依裳又問:“那修為呢?可都恢複了?”


    顧流觴抬起眸子,點點頭。


    沐依裳鬆了口氣,道:“你不要對我隱瞞,我們這次要麵對的是饕餮,你若是修為不到家,千萬不要逞強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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