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王國以一千餘萬,勉強達到到法蘭西王國一半人口的國力,能夠長期在與法蘭西爭霸歐陸的同時還能開拓新大陸,靠的就是尚武精神和嚴明軍法。


    這一次聽到自己遷延不進,引得首相親自出馬,真是把佩斯卡拉侯爵嚇了個半死,多少年坐鎮大本營的薩紮斯坦首相不顧比利牛斯防線,居然來到了亞平寧半島。


    隨著歲月,對家族太多太重的責任,早已經把那曾經也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消磨成了謹小慎微的老頭。


    常年駐紮在撒丁島和那不勒斯的統帥,應付國王或者首相的信使那自然是遊刃有餘,但是對於可以算是中樞本身的首相則根本沒有多少應對的經驗。


    他雖然和曼圖亞侯爵一樣也是侯爵,但是西班牙王國的侯爵生死全操於皇帝之手,和實際上四分五裂,大貴族自行其是的神聖羅馬帝國侯爵大不相同,根本沒有同樣的獨立性。


    會不會被嚴懲,會失去多少領地,會不會被剝奪年金,這一連串問題,讓佩斯卡拉侯爵夜不能寐,巨大的心理壓力終於造成了今天的表現。


    還好,拉迪斯勞斯同誌忠誠可靠,義薄雲天。


    雖然事前不敢打保票,態度模模糊糊,但是關鍵時刻居然幫自己說了話。


    僥幸脫身佩的斯卡拉侯爵離開會議之後,立刻去了拉迪斯勞斯的臨時的住處,打算好好感謝一番他的幫助。


    他真是被拉迪斯勞斯“拿了好處一定辦事”的義氣給感動了,厚道人啊,雖然自己主帥的位置肯定是被首相實際取代了,但是無論如何家族領地沒有削減,個人年金也沒有被剝奪,已經是大大出乎意料的寬宏了。


    原以為,接下來薩紮斯坦和老科隆納,拉迪斯勞斯隻是客套幾句就要散會,可是他一直等了幾個小時都沒有等到拉迪斯勞斯。


    他隻好離開,去軍營整頓軍務去了,畢竟現在他實在不好太恣意了,必須表現的積極一點才能將功折罪。


    拉迪斯勞斯返回了自己居所,從摩德納公爵提供的仆人那裏知道了佩斯卡拉侯爵的來訪,這不算意外。


    不過相比佩斯卡拉侯爵的回報,拉迪斯勞斯目前最關心的還是薩紮斯坦首相的問題。


    雖然態度搖擺並躲著不肯見麵,但是美第奇紅衣主教還是通過使者向薩紮斯坦首相表明了對


    拉迪斯勞斯成為紅衣主教的支持。


    本來奧地利和西班牙的紅衣主教就數量巨大,再有了這位意大利本地最有分量的紅衣主教支持,薩紮斯坦認為拉迪斯勞斯的樞機任命幾乎可以說是確定無疑的了。


    盡管他的前同僚,如今的真選教皇亞德裏安六世在入住羅馬之後,完全沒有表現出對昔日母國的照顧之情。


    然而現在法蘭西國王畢竟對暗日教會更加桀驁不馴。


    在強大壓力下,真選教皇大概隻能別無選擇地接收拉迪斯勞斯作為術士皇族在樞機團內的代言人。


    薩紮斯坦的要求就是拉迪斯勞斯不要立刻趕回羅馬爭奪這個位置,而是再給首相一點時間,好讓首相能從斯福爾紮大法官蹊蹺的死中得到更多好處,真選教皇必須作出更大的補償才行。


    盡管皇帝查理五世擁有包括歐羅巴最富裕的地區尼德蘭,西班牙本土,南意大利,北非海岸線的一半,還有新大陸的廣大領地,但是他的財政狀況其實並不比代理大公好多少,如果不說更差的話。


    同法蘭西王國的戰爭和對新大陸的征服,消耗了大量財富。


    雖然新大陸的探險家們很多據說搶劫到了如山的金銀,但是這些財富根據協議大多都是屬於他們個人的,皇帝能得到的是土地所有權,和未來的各種稅收,也許新大陸確實前途無量,但是目前來說,帶給皇帝的更多是負擔而非支持。


    為了拚湊武力對付人口眾多的法蘭西王國,薩紮斯坦首相真是操碎了心,自從上一任王國司庫官被跳樓後,這個位置就一直空缺,薩紮斯坦首相就成了實際上的司庫官。


    作為一個老派的人物,他對借錢度日真是深惡痛絕,但是從競選皇帝以後,他就別無選擇必須借助富格爾家族的支持來維持政府的運轉。


    如今光是富格爾家族已經擁有西班牙王國兩百萬塔勒以上的債權了,其他幾個銀行家族總共也擁有差不多這個數,相當於皇帝一年的年收入,光是利息每年就超過二十萬塔勒。


    查理五世的收入主要是從尼德蘭和西班牙本土得到的,對代理大公很重要的阿爾薩斯和瑞士家傳領地的收入對於皇帝的價值就小的多了,北非的幾塊領地更是賠錢貨,每年都要消耗大量資源防禦,隻是因為如果不防禦他們,那麽海盜隊西班牙本土的威脅就會變大,才勉強支持著。


    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稱號確實尊貴,但是從經濟上來說就沒有什麽意義,去年炫耀武力成功,依靠兩個強大術士的表演,總算讓帝國諸侯勉強同意了一個為期五年的定期稅收,各個諸侯從選帝侯到帝國騎士,都要負擔一筆大小不等的帝國稅。


    這筆稅總共加起來號稱每年超過十萬,其實能收到五萬多塔勒已經是首相施展了混身解數了,有幾個強大諸侯,比如勃蘭登堡選帝侯霍亨索倫家族,作為他們支持建立帝國稅的代價,不僅僅要給他們八成的回扣,還要政治上的回報,幾個小型宗教諸侯的位置要安排給霍亨索倫的庶支。


    更可恨的是這筆錢還要分給代理大公三成。


    皇帝的各項支出繁瑣浩大,首相隻有盡可能地拖延可以拖延的支付。


    許諾給代理大公的三成帝國稅分成,皇帝不肯傷害兄弟感情,一直支支吾吾,可是薩紮斯坦首相大人就顧不得那麽多了。


    從‘一定會給,就是緩一緩’,到‘五年的分成一起清賬’,再到‘老子就是沒錢’,這就是首相大人被代理大公的使者多次催帳後的墮落曆程了。


    這也不能全怪首相大人,代理大公隻看總額,不顧其中的花費,不肯分擔回扣,居然要求三萬的分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首相很清楚自己定這種做法當然會大大損害和代理大公的關係,但是西班牙方麵雖然弄錢的路子多,但是開銷也比奧地利方麵要多的多。


    而且皇帝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作為西班牙首相,他當然也明白對於“代理者”必要的約束是不可或缺的,隻有緊緊握住財權,才能確保馬德裏而非古老的維也納是哈布斯堡帝國的大腦。


    連皇帝的兄弟都被拖欠付款,其他各種軍事供應商和皇家建築師,公共工程包工頭的處境就更加可想而知了了,現在西班牙出現了政府工程無人願爭,更沒人行賄的大好和諧局麵。


    但是即使大大得罪皇帝的兄弟,薩紮斯坦首相大人還是無法阻止戰爭這頭吞金獸把馬德裏的國庫清理的越來越幹淨。


    他這次親自來亞平寧半島的真正重要事務是得到真選教皇財政上的支持,和美第奇銀行比較低利率的貸款。


    連法蘭西對比利牛斯山脈可能的威脅都不顧了。


    沒有銀塔勒,那才是真正的萬事皆休。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盡可能靠近代理大公的位置,希望能夠消除自己賴賬的不良影響,在對抗法蘭西的問題上得到代理大公的合作。


    不過這件事是次要的,畢竟威尼斯共和國是如此財雄勢大,能夠動員幾路大軍,對於代理大公的財政狀況,薩紮斯坦也是很清楚的。u看書.uuknu.cm


    在首相看來代理大公能勉強自保就不錯了,不過派出使者潛越敵境催促他出兵還是必須的,這也可以為來年徹底賴掉那筆分帳埋下伏筆。


    因為以上種種,薩紮斯坦首相需要拉迪斯勞斯的支持,隻有拉迪斯勞斯和他保持一致,同真選教皇和美第奇紅衣主教的談判才能順利進行。


    這意味拉迪斯勞斯要承擔情況有變,失去紅衣主教地位的風險。


    在薩紮斯坦首相看來,這可是一個不小的代價,紅衣主教在歐羅巴也有“教會王侯”的別稱,被廣泛認為是可以比肩一般公爵和強力侯爵的顯赫位置。


    拉迪斯勞斯很清楚這種拖延的潛在風險,老科隆納也拚命使眼色讓他拒絕。


    可是“進入西斯廷禮拜堂”的風險實在巨大,盡管任務提示,越早進入損害越小,可是拉迪斯勞斯覺得自己一切正常,沒什麽問題,更沒感覺到什麽損害,反倒是越早進入危險越大倒是真的。


    在洞察世情的薩紮斯坦首相麵前,拉迪斯勞斯決定也不假裝猶豫,免得弄巧成拙。


    在短暫考慮之後,就十分爽快地接受了薩紮斯坦首相的建議。


    原本以為難免要好好分說一番利害,甚至是要以勢壓人的薩紮斯坦,被這種為了家族大業的犧牲精神給感動了。


    紅衣主教的位置啊,冒上得不到如此顯赫的地位的危險,居然沒有要求任何回報。


    不過薩紮斯坦首相雖然滿意,卻沒有表現出來,他僅僅是把這份忠誠默存於心,期待合適的時機加以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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