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古裏亞共和國議會宮有莊廣敞開的樓梯,巨大的庭院,美輪美奐的華柱,是所有富裕而具有雄心的利古裏亞共和國市民的終極夢想之地,華貴的衣著,高尚的辯論,哪個紳士不以成為一名光彩的議員為榮,哪個家族不能從議員的頭銜中獲益呢?


    隻是今時今日,在其中辯論的紳士們全已經不複往日的優雅和威嚴。


    西瑞克第一使徒降臨後第1521年秋末,法軍重占米蘭的消息傳遍了意大利各個城邦,作為法理上神聖羅馬帝國的諸侯,大體上享有獨立已經三百年的利古裏亞共和國共和國,如其他所有亞平寧半島上的政權一樣,正在進行慎重的討論,以選擇應對之道。


    為了是否支持神聖羅馬帝國對米蘭的解放,這個重大的議題,很顯然,慎重長時間的討論是非常必要的。


    當然,討論不僅僅慎重,長時間,還非常非常的激烈。


    幾個皇帝派的紳士在議長費盡口舌之後也無法讓已經拖延發言時間很久的一位眾所周知的與法國關係密切的議員離開講台後。


    終於決定用更有說服力的方式要回自己的發言權,一發酸液飛濺準確地射入了霸占講台正在大談“法蘭西國王弗朗索瓦陛下對於保護意大利人民自由的強烈決心”的嘴中。


    一位靠著馬德裏和維也納的津貼為私生子買了一個本堂神甫地位的議員大吼一聲“為了最尊貴的利古裏亞共和國,打倒那些領巴黎津貼的賣國賊。”


    接到了暗號“賣國賊”的賣國賊們,也就是超過30座的議員,各自按照往日的“劇本”找到了對手,用老拳和戲法表達自己對神聖羅馬帝國皇帝的支持。


    橫飛的酸液讓所有人都不敢再張開嘴--這個奧術能讓女士尖叫,但是先生們倒也不害怕這種連傷痕都不大會留下的0級戲法,當然如果酸液到了嘴裏,幾天食不甘味也是很不好受的。


    同樣0級的寒冰激射降低了室溫,讓大多上了年紀的老紳士的打架更接近一場慢鏡頭沉默舞台劇。


    拉迪斯勞斯-多利亞議員閣下仗著自己年輕力壯身手相對那些老議員矯捷許多和酸液飛濺和擊暈術很是威風八麵,至少放到了十來個敵對派息的議員。


    當下午1點開始的議會,到星光燦爛的午夜12點結束時,心滿意足的拉迪斯勞斯,心中發出了一聲:“總算又拖了一天”的感歎。


    同議長相視一笑後登上了他的馬車。


    回程的路上,拉迪斯勞斯一邊忍受著依然很強烈的顛簸,一邊摩挲著他手上那枚有七色寶石的戒指思考著局勢。


    誠然,由於決定議程的議長大人站在自己這邊,議會的議題是“是否支持神聖羅馬帝國對米蘭的解放”


    實際上,議員中的大部分還是恐懼於哈布斯堡家族這些年來日益強大的力量而傾向於法國的,雖然事實上從三百年前打敗了紅胡子大帝的大軍起,亞平寧就享有了事實上的獨立,可是法理上這些城邦依然是神聖羅馬帝國的一員,隨著上任皇帝精妙的外交婚姻而大大興盛起來的帝國中樞勢必會引發這些城邦的危機感,眼下能夠保證利古裏亞共和國不直接加入法國一邊,應該就能滿足皇帝陛下的要求,對得起他的投資了。


    當前他得任務是“阻撓利古裏亞共和國公開支持法國”,完成後可以得到相當可觀的聲望和皇帝好感度。


    拉迪斯勞斯認為這個任務還是不難達成的,從議會鬥毆的強度也可見一斑。


    議員中不乏能夠接觸魔網高層的人物,拉迪斯勞斯如今自己也是堂堂9級的術士,雖然不像9級的法師一般能接觸到魔網的第五層,術士要到10級才能動用5級奧術,但是來自血脈的4級奧術冰風暴也絕對可以在政客中殺的血流成河。可是實際上即使強力人物用的除了0級的酸液飛濺就是0級的寒冰激射再也是0級的擊暈術。


    這些鴨蛋的大聚會並不能遮掩利古裏亞共和國各大家族的競爭和矛盾,飛濺的酸液作為問候固然談不上友好,但當敵對家族間如果有合適的機會合適的理由攻擊對方,哪怕用極效酸霧術殺死半個街區無辜的居民也隻是“純粹無奈的可接受的附帶損害”。


    大家都知道規矩,議會就是吵架-或者如吵架一般的打架-不是幹正事的地方。


    議員們對自己領了的那點津貼的分量都是心中有數,誰也不會拿打架的錢幹拚命的活,哪怕雇主也就是就是演演戲的期待,那拚命的價碼可沒到自己口袋裏,至於術士皇族權勢太大力量太強領地太廣,自己心底羨慕嫉妒恨也就罷了,天塌了,法國佬頂著呢。


    更何況如果高級奧術損傷了議會大廳,


    整修的開支還不是從公共維護基金裏走,那不是便宜了執政官和他的工頭嗎?


    這可是絕對絕對不行的。


    一邊是拉迪斯勞斯在體會得失,擔心著公共維護基金。


    另一邊最尊貴的利古裏亞共和國的最偉大的執政官,老西薄殿下此刻可沒有心情去考慮怎麽去報什麽幾百個金幣的維修費用小賬,順便給自己情婦的弟弟分包一塊肥肉。他口袋裏正裝著一張來自法蘭西國王弗朗索瓦陛下七萬五千塔勒的沃金匯票呢,隻不過這張匯票並非即時兌現。


    要等到本來屬於利古裏亞共和國國庫中,現在正在路途上的二十萬塔勒移交給法軍行營司庫官作為“利古利亞共和國人民對法國國王陛下不辭辛苦奔波萬裏來保衛亞平寧半島的和平與穩定”的謝意之後,財富女士的光芒才會點亮那個美麗的數字,西薄家族才能在美第奇-沃金銀行或者富格爾紡織協會或者其他主要金融機構中兌出那張回扣。


    是的,作為理論上神聖羅馬帝國王公一員的利古裏亞共和國執政官,在理論上富有最大權力的共和國議會還在爭吵不休之時,就已經和帝國的敵人法蘭西國王弗朗索瓦陛下,達成了一個不那麽體麵的協定,在理論上,這簡直是叛國罪了。


    而實際上,這隻是一個神聖羅馬帝國王公普通的一天罷了,是的,私通法王,每一個神聖羅馬帝國的有一點自主性的獨立領主,都或多或少的幹過。


    如果要說有確實有些領主沒幹過,那也是因為神聖羅馬帝國有不少治下不過幾十裏,領民不過幾千人的修道院長或者帝國騎士也算是獨立領主。


    是的,哪怕你的財力也許還不如大都市一個普通的商戶,武力僅限於身上的祖傳破爛盔甲和20個連鐵劍都配不齊,拿木鍋當盾牌的農兵,你還是有可能是一名尊貴的神聖羅馬帝國獨立領主。


    對於這樣的村級領主,弗朗索瓦陛下哪怕再關心德意誌貴族的自由與民主,也是沒時間讓你勾結一下的。


    至於哈布斯堡的大本營奧地利則是和法蘭西英格蘭並無太大區別的中央集權程度相當高的政權,大多數的貴族聚居在首都,維也納派出的官員控製著國家的運轉。


    因為聯姻而落到術士皇族手裏的西班牙王國,皇帝也正如火如荼的推進著中央集權呢,和在神聖羅馬帝國內部的舉步維艱小心謹慎大大不同。


    此時,老西博一邊撫摸著沃金女神的溫柔,一邊聽著自己的長子卡利古拉和女兒安娜匯報著,議會一天的進展,或者說沒有進展。


    “多利亞,格雷馬爾迪,普雷吉奧西那幾家還是如前幾天一樣,先派他們的老頭上台羅嗦大半個小時,等到我們的議員一上台多說幾分鍾,普雷吉奧西議長那個老東西就不停的要求我們的人注意5分鍾時限,然後他們就,唔,攪亂會場秩序。”


    看著兒子因為憤怒而喘息的樣子,老西博深深地感到疲憊,三十歲的城市司庫官了,怎麽依然如此喜怒可見,讓人失望呢?


    還有更不讓人省心的小兒子切薩雷。


    壓下心頭的情緒,老西博還是對西博家族繼承人開始品評起為政的得失來。


    “議會民主本質上,是希望通過一種比較溫和的辦法顯示出力量對比,通過不流血的方法找出力量平衡,是少數服從多數,是弱者服從強者,鬥毆也許不太體麵,但是本質上難道不是暗合了少數服從多數,弱者服從強者,顯示力量對比的原意嗎?”


    “可是我們直接控製了超過40座議員,加上幾個可能用金幣買下的牆頭草,達到簡單多數是很容易的阿,如果不是拉迪斯勞斯打架能一個頂十個,這裏那裏有力量平衡?”卡利古拉再次反駁自己的父親。


    老西博終於失去耐心。


    “他是叫拉迪斯勞斯-多利亞,可是他實際上代表了誰的利益?他背後站著的是誰?現在的局麵是僅僅簡單多數我們就能采取行動的嗎?我們作為城市王公,能和教會王公,封建王公比統治的穩定性嗎?即使利古裏亞共和國的力量全部在手。


    我們有資格參與法蘭西和神聖羅馬-西班牙聯合體這兩個巨人之間的較量嗎?你看了被卷進衝撞的米蘭公國的慘狀了嗎?你看到斯福爾紮家族的下場了嗎?你還想讓利古裏亞城再被圍攻一次嗎?”


    老西博一連串大吼的反問聲音讓封閉良好的密室產生了陣陣奇異的回音,而實際上,已經滿臉羞愧垂首不言的卡利古拉早在老西博說了一半時就完全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既然您決定保持中立,為什麽還要派切薩雷哥哥和我去米蘭同法國交涉呢?甚至冒著被議會彈劾的風險在協議公開之前,就送上20萬塔勒的軍費呢?”安娜因為是施法者也能參加大多女子很難進入的政治會議,但是明顯她比卡利古拉更缺乏政治上的天賦。


    隨著她一步步深入參與一係列外交行動後,對拉迪斯勞斯的態度也逐步惡化。


    可惜如今的拉迪斯勞斯還太稚嫩,沒有能夠抓住這微小的破綻,發現西博家族的鬼魅伎倆。


    安娜如今可是非常搶手,雖然施法者總是非常搶手,而王公的女兒又是施法者更加是非常非常的搶手。


    幾個歐羅巴最強的家族早已經正式向老西博派出過求婚特使。其中就包括哈布斯堡家族,皇帝在那場生日宴會不久,就派特使為拉迪斯勞斯求婚,甚至與願意接受區區1萬塔勒的象征性嫁妝。當然因為安娜的意願,老西博拖延了答複。


    如今戰事大興,同任何一方聯姻違背了利古裏亞共和國中立的政策,可能招來另一方的敵意,所以隻能繼續等待了,雖然普通貴族小姐過了十八歲就等不起了,但德魯伊等得起,所有人都願意等。


    如此重要可愛的女兒,老西博的臉上堆上了從不給卡利古拉或者切薩雷的慈愛,撫摸著她美麗的粟色頭發溫柔的解答道:“保持中立,並不意味著無所作為,在內修葺城防囤積糧草,在外廣交豪強兩頭下注,這才是中立。這也是我為什麽最近要你再仔細斟酌考慮一下拉迪斯斯勞斯和波旁公爵。”


    “別提那個人了,那個惡心的下巴,什麽東西,送的禮物又是什麽東西,虧他想的出來送給我卡署斯信徒降溫掛件,一件像樣的奇物都送不出來嗎?都是些沒用的石頭和冰冷的金屬,拿到沙龍上我都替哈布斯堡丟人,賞給他的交際花了。


    他信仰上也遮遮掩掩的。


    不肯光明正大的攤牌,自從上次皇帝抬舉了他一下,聽說最近他連周末的暗日彌撒都不大不去了。


    再說哈布斯堡家族站在他後麵又如何,他姓哈布斯堡嗎?他的出生雖然得到了真神賜福,他的父親也不知道是不是當年那個短命鬼的種,就算是,也是惡心的私生子。更不要說他和當代皇帝隔了多少代了,還能有多少情誼。


    我看皇帝也就是正好要去奧地利,順路給他辦個生日宴會罷了。


    過去沒見過也就罷了,現在我親眼見了波旁公爵還有什麽好比的。


    那個人哪裏比得上波旁公爵手握重兵,位高權重,高貴宗室,法王心腹,光見麵禮就是價值上萬塔勒的寶物,爸爸你再看看這個波旁公爵送的炙熱衝擊項鏈。”安娜提到波旁公爵時候滿臉神往,洗去了剛剛對名字都不願提的“那個人”的作嘔神態,緊緊握著項鏈提到了老西博的麵前。


    “哈哈,這掛能夠激發每日激發3發/3級火焰箭的炙熱衝擊,在法國王室波旁支係之中也是傳承了幾代人的珍品,放在全歐羅巴都是有名有姓的,作為見麵禮實在是貴重非常,波旁公爵自然也是人才非凡,如果此生能當一回波旁公爵的嶽父,我也無憾了。”


    看著因為自己重複了無數次的評語而第無數次興奮的女兒,出於對女兒的責任感老西博還是決定把全部的評價都說了出來幫助女兒準確判斷,老西博很清楚地知道,皇帝決不可能因為順路就來抬舉拉迪斯勞斯一下。


    “但是哈布斯堡家族如今威權更盛,小拉迪斯勞斯也9成9就是那個享國日短的君主的後代,否則他的婚事也不可能勞動皇帝的使者。他如今也是9級術士了,這不僅僅是實力,也是他們一族血脈的證據。他送的奧術材料都品味不凡,而且那些他自製的魔法物品雖然隻能激發0級戲法。


    但是誰能保證有朝一日他的那間小作坊裏不會造出傳世之作呢?


    至於信仰,其實皇帝和奧地利代理大公也很微妙,反倒是那些哈布斯堡的外圍成員信仰上很普通。


    更何況術士哪個不英俊?當然除了他的下巴,哈哈,不過不許你再嘲笑這種下巴啊,這種下巴預示的前途遠大著呢,哈哈哈。”


    安娜煩躁地打斷了父親的笑聲。


    “什麽前途不前途,波旁公爵給了切薩雷哥哥好幾百金法郎的活動經費,這幾天拉迪斯勞斯在議會給我們搗亂,哥哥已經召集了城裏的好手,要好好報效弗朗索瓦陛下呢。”


    “什麽?”一直表現得不失政治家風範的老西博被這個消息驚得肝膽俱裂,uu看書.uukas剛剛開朗的笑聲刹那間被女兒可怕的消息塞回了肚子,他有如受驚的兔子一般跳躍一步,提著女兒的脖子把這小妞擎到半空。


    “那個小畜牲要對付拉迪斯勞斯?他不是去見威尼斯共和國大使了?他現在在哪裏?立刻讓他回來見我。”


    短短十九年人生中,從來沒有犯下過如此大錯,從來沒有被父親如此對待,從來沒有見過父親的扭曲麵龐和窒息的痛苦讓安娜說不出話來,直到老西博,蹬著充血的眼睛,再一次的大吼之後,才戰戰兢兢地奮力把氣從肺中擠壓出來道:“下午看到拉迪斯勞斯故技重施,


    又開始打人,切薩雷哥哥就去聯係人手,還說絕不讓他明天繼續搗亂。爸爸,切薩雷哥哥這也是以為您要對付哈布斯堡才立功心切的阿。”


    “立功心切?他是利令智昏,以為這樣就能靠著法國佬的支持坐上我的位置?卡利古拉,你立刻帶隊去拉迪斯勞斯回去的路上和府邸,務必保證他的安全。”


    還沒等卡利古拉召集西博家族的衛隊離開府邸,一股黑色晦暗的火焰衝上了天空,這個黑色火焰極為奇異,即使在暗夜之中也清晰可見,僅僅看著就讓人覺得壓抑和惡心,也不知道是什麽邪惡的來路。


    而幾乎與此同時,也許僅是半分鍾的耽擱,利古裏亞城東方二十裏的地方另外一股黑色的火焰也衝天而起,一程一程的黑火,帶著“利古裏亞共和國有變”的消息直奔維也納。


    ps:大章節之後,是不是可以請大家投點票呢>_<,明天繼續雙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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