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上過一天學的三嫂被冰冰手上的折疊式黑框放大鏡嚇倒,趕緊招供。


    “黃領隊,我來當前鋒,現在立即去風秀村。”年青的馬警官迫不及待要立頭功。


    黃文懷看一下手表對著冰冰說:“現在已經是晚上七時,是否立即趕過去?”


    “別忙,三嫂,這裏距離風秀村多遠?你帶我們去。”冰冰看見屋外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晚上山路應該很難走的,她問已經落完口供,畫押摁了手印的三嫂。


    “女…頭領,危…險,去風秀村愛翻過貓眼山,烏蒙蒙,道路恁難行個,摔死都毋天光。”三更半夜要爬貓眼山?掉下去粉身碎骨,三嫂想用粵語回答,緊張起來變成說家鄉話。


    冰冰聽不明白,她等肥佬趙翻譯。


    “美女,現在肚子呱呱叫啦,你不怕掉下山崖就去吧,三嫂說夜間去爬貓眼山,會死翹翹的。”肥佬趙摸摸肚子說。


    “文懷,下令開飯吧,大家吃完晚飯,留下人員輪流值班,其餘的同誌在這間大屋休息,明天一早出發,你看如何?”冰冰相信三嫂沒有說假話,晚上攀爬懸崖陡壁,太危險了。


    “好,先開飯再說。”文懷通知大家進屋開餐。他按照市價0.3元一斤大米把15元錢放在蘇老黑的大米缸,吩咐三嫂用27斤大米煮了一大鍋米飯,炒了一盤蘿卜幹臘肉,煮了野菜湯,等北上組追剿隊員吃了頓大米飯的美餐。他們天天吃方便麵,現在看見彩色包裝的公仔麵,覺得有些反胃。


    “黃領隊,蘇老黑是逃犯,拿他的大米不需要付錢。”馬警官把花生油煮過的醬油放一些在米飯,稀裏嘩啦地一口氣就把滿滿一大碗飯吃光,他用手擦一下嘴巴說道。


    文懷喝了一口加了鹽的野菜湯,舒舒服服地“哈”了一聲,“山上的野菜湯味道真是好,馬警官,當警察有紀律,就是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不拿群眾一針一線,蘇老黑雖然是疑犯,但法院沒有判決一天,他還是公民,我們拿他的東西還是要付款的。”


    “嘿,你們這些讀書人,道理真多。”馬警官懶得與文懷舌戰,他再舀起一大碗米飯,放上臘肉蘿卜幹,大口大口地吃。


    “你看,冰冰美女,山上曬得臘肉真是不同凡響,肥肉晶瑩剔透,甘香無比。”馬警官用筷子夾著一片肥臘肉,在煤油燈光下照著。


    冰冰對肥臘肉沒有什麽興趣,“馬警官,到時破了案,你可以在山上收購村民的臘肉,到市場賣,保你賺錢,我還是喜歡這裏的蘿卜幹,脆口。”


    “嗬嗬,大美女真有生意頭腦,到時你嫁給我,當我的賢內助,我下海去做賣山貨的個體戶,一起發財!”馬警官半真半假地看著她說。


    “去、去、去,我們茂名好水好山,還有油田,吃飽撐了才嫁來龍豐。”冰冰回敬他一句。


    “幹脆我跟你回茂名,最多虧一些,做上門女婿,如何?”說句真心話,馬新振是很喜歡她的,這位女大學生,身材勻稱,白白淨淨,心思縝密,聰明,娶她做老婆確實不錯。


    “吃飽飯,洗個澡,早點睡覺吧,不要發白日夢,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冰冰不可能喜歡瘦猴一樣的他,要嫁就要嫁誌鵬班長這樣高大威猛的男子漢。


    .“哦。”馬警官看見她轉身離開,知道他這種求愛的方式太直接,很難成功,這些大學生有文化,應該喜歡羅曼蒂克的求婚方式。


    天亮了,黃文懷吹響哨子,全體隊員在院子集合,準備出發。


    “三嫂,你帶我們去風秀村,到時將功補過,我們會給書麵報告檢察院,講你主動坦白交代,協助我們破案,爭取免於刑事處罰,釋放回家。”冰冰請她出大屋。


    “頭領,我不能給你們帶路,就算要發配到黑龍江勞改也不行。”三嫂坐在屋子裏不願出來。


    “你昨晚已經很配合,主動揭發了蘇老黑拐賣、擄掠婦女的罪行,今天咋啦?”


    “我帶你們去抓蘇老黑,他不但是村長,還是我的親戚,給鄉親們看見就會罵說我是內奸、小人、六親不認的妖婆,我在蒙自村就沒臉再見人。”


    冰冰知道,這條小小的山區自然村,封建禮教的東西一定很多,在村裏被人天天罵內奸是難受的。


    “這樣,三嫂,我們用手銬銬著你上路,這樣就沒有村民罵了,你是被逮捕去的,另外我回去向領導匯報,你不但坦白交代,還有立功表現,爬山涉水帶我們去抓罪犯,我要申請補助100元給你,好不好?”怪不得馬警官喜歡她了,這個林詠冰做事既有靈活性也有原則性,一句話,十分會辦事。


    聽說有100元補助,三嫂高興了,她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會數手指頭,100元等於在蘇老黑家打工10個月,帶著手銬出去,鄉親也沒有什麽難聽的話說了。


    “行,戴手銬就行,要記得給100元我啊。”


    “放心,百分百給你,如果領導不批準,我掏腰包給你。”冰冰表麵溫柔,但幹起工作有一股男子漢般豪氣。她每月工資隻有58元,如果滿總隊長不同意開支,她兩個月豈不是白幹?不會的,她相信她的偶像誌鵬班長比她辦法更多,特別是搞錢的事,有時候周末同學們要去吃個大餐,班長一個電話打回江城,就有個什麽肥仔,或者什麽大頭仔開麵包車送錢過來,為了破案,這點錢他一定會搞掂的。


    冰冰那裏知道,當年是誌鵬勒緊褲頭帶,省吃儉用,和魯叔出生入死搞一點錢回來,他拿來支持幾個窮叮當的發小做小本買賣,經過幾年發展,這些發小都發達了。這叫提前挖井就有水喝,千萬不要臨急抱佛腳。


    冰冰押著雙手被銬著的三嫂出灰色大屋,黃文懷帶領全副武裝的幹警、肩挑籮筐、擔架的民兵,踩著鋪在陷阱上的木板,向貓眼山出發。村裏有二三十個村民站著榕樹頭觀看,互相在交頭接耳,嘰嘰喳喳,黃文懷他們聽不懂村民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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