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寶桂,不敢認會講粵語就是怕半年前與你在山坡上交過手的年青司機聽出你的聲音,你狡辯已經沒用,他用大扳手砸你的左手臂,法醫經過檢查,作出鑒定,左臂的傷疤是鐵扳手敲擊的,這份鑒定你看一下。”誌鵬把法醫報告遞給他,嶽寶桂額頭的冷汗開始滲出,看一下疤痕就知道用什麽砸的,這些江城醫生太厲害。


    “嶽寶桂,這裏還有小趙司機、出納員聶姨、老黃司機的供詞,全部指證你就是搶錢的劫匪,因為你皮膚黝黑,身材高大,有明顯的特征,雖然帶了草帽、口罩,但一眼就看出是你了。”誌鵬把三份供詞給他看。


    嶽寶桂看過供詞以後,知道這次麻煩大了,小司機不但確定他就是當天搶錢的劫匪,連他的聲音都認出來。


    “憑現有具體的人證和法醫鑒定,根據我國刑法,就算你不簽字承認都可以按律判決,你大白天攔路搶劫5500元是特大搶劫案件,根據刑法,搶劫金額數額大,要判死刑立即執行的,你要清楚知道,搶劫5500元屬於數額巨大。”誌鵬威嚴地說。


    他聽了誌鵬的一席話,感覺好像掉進冰窟窿,全身冰冷冰冷的。


    “寶桂啊,你現在很快就當父親,應該想辦法留下性命,到時釋放回來可以看見長大成人的孩子。我國刑法規定,能夠坦白交代,可以從寬處理,我知道你分開三個地方把贓款匯了1500元回老家建房,如果你坦白,我保證不會派人通知當地政府把你老家的新瓦房拆了,還寫你經過教育,能夠坦白的結論,爭取江城法院輕判,如何?你考慮一下。”老鬼平心靜氣地對他說。


    誌鵬和老鬼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嶽寶桂心裏陣陣發慌,但他依然咬著牙作最後的堅持,還是不肯招供。


    “嶽寶桂,你看清楚小趙司機的口供,你是騎廣州紅棉牌舊自行車作案的,我們去高蘭縣故衣店調查過,你在案發前花了60元買了一輛舊紅棉雙樑自行車,剛才你也聽見林工頭講了,你是騎舊紅棉自行車的,人證物證全部齊了,明天就要把你的案件移交江城檢察院,我們即將寫你頑固到底,拒不交代的結論,你準備接受法律的嚴懲,上斷頭台。”誌鵬一番鏗鏘的話,使他如泄氣的皮球,精神開始崩潰。


    “寶桂啊,你其實是個孝子,坦白就有機會保留你父母的磚瓦房,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千萬不要錯過。”老鬼裝出很關心他的樣子。


    “警官同誌,是否可以不拆老家的磚瓦房?”老鬼的話戳進他的心窩。他覺得最對不起就是年邁的父母,三十多歲的人,好不容易才搞到一些錢給父母,他死了就算,害得父母再住草棚就罪過了。


    他終於鬆開口,老鬼知道已經勝利在望,如果沒法定他的搶劫罪,鵬仔沒有經上級批準,擅自繳了高蘭縣刑警大隊長的槍,要受嚴厲處分的。


    “寶桂,你放心,坦白交代後,我們絕不會通知你老家的政府部門去拆你父母的新瓦房,新瓦房不但不會拆,還會優待已經懷孕的許阿美。”老鬼很有誠意地對他說。


    寶桂父母的新瓦房在賈莊生產大隊登記的名字是他哥哥的,建房的土地屬於生產隊分給他哥哥的宅基地,老鬼經過唐海濤同意,以刑偵支隊的名義去函當地政府詢問過。其實要拆這三間新瓦房的手續不是那麽簡單,寶桂的哥哥可以講建房的錢是他出的,到時扯皮十分麻煩,有機會拆不了。老鬼懂政策,送一個順水人情給嶽寶桂。


    “兩位警官同誌,我…全部坦白啦。”嶽寶桂一五一十把搶劫誌和製鞋廠的整個過程如實交代,但他隱瞞了搶手表的犯罪事實,被搶手表的女郎並沒有去報案,使他得以減輕一些刑罰。


    “哈哈,鵬仔,你的演技真不錯,可以去當演員啊,快把這些演戲的口供拿去燒掉。”老鬼拿著嶽寶桂簽名按了手印的口供,走出審訊室。


    “魯叔,全靠您配合,如果他堅持不坦白交代,我這次就要被上級燉冬菇啦。”高蘭縣公安分局寫報告向市局投訴劉誌鵬,沒有預先與他們打招呼,跨區辦屬於他們管轄的普通刑事案件,還非法奪槍。


    誌鵬敢下了高蘭縣刑警大隊長的槍,此事沒有受到上級的處分,反而獲得表揚。市局童局長在全市公安係統的大會上,表揚劉誌鵬臨場應變快,及時抓獲疑犯,破了江城解放以來第一宗數額巨大的攔路搶劫大案。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嶽寶桂搶劫錢財數額巨大,非法禁錮,逼良為娼,數罪並罰,按律要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老鬼和誌鵬沒有食言,在移交案件給市檢察院時寫下他經過教育,能夠主動坦白的結論。嶽寶桂被江城中級人民法院判處無期徒刑,他沒有請律師協助上訴,十五天以後被押往黑龍江服刑。許阿美被判有期徒刑十年,二狗等河南來當所謂“警衛”的四個人分別被判2年至3年有期徒刑。


    高蘭縣公安分局李副局長,心頭的大石放下,嶽寶桂夫婦還算有義氣,沒有出賣他。可惜,他高興有些早了,更大的禍在後麵。


    1983年8月25日,中央發出《嚴厲打擊刑事犯罪的決定》,一場轟轟烈烈打擊犯罪分子的運動在全國如火如荼地展開。


    江城有一位年僅十八歲的青年工人,沒有犯罪前科,為了講義氣,幫朋友的忙,帶上自製火藥手槍,槍管裝上鞭炮火藥和綠豆,在平安路參與打群架,被一位便衣警察向前阻攔,警察沒有出示警員證,小青年以為是對方來打架的人,掏出火藥槍向他開了一槍,綠豆打在前胸,火藥手槍沒有什麽威力,有衣服阻隔的便衣警察胸膛僅留下幾個紅點。


    運動來以前這位姓李的小青年已經被判有期徒刑五年,運動一到,完了,被改判死刑,立即執行。


    “同誌們,我們堅決擁護黨中央的英明決定,執行省委的統一部署,為了嚴厲打擊犯罪分子,我們必須行動起來,從重從快打擊階級敵人,為四化建設保駕護航!”市委陸書記召集市、縣政法委書記,公檢法係統幹警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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