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可真是個孝順的好兒子,他敢這麽狂,無非是想激怒了朕,借朕之手,除掉你這個讓他背上不孝之名的包袱。”


    聽得此言,宋氏那飽滿的身軀,又是猛的一陣,眼眸中更是閃過一絲針紮般的痛意。


    宋氏的心在抽搐,因為,顏良的話,正無情的戳中了她的痛處。


    正如顏良所說,她宋氏如今生死操於顏良之手,諸葛亮就算再對顏良再有恨,頂多也就用沉默來回應顏良罷了。


    可是諸葛亮呢,卻反而回複了一番無用的狂妄之言,這麽作,除了激怒顏良之外,還能有什麽用意。


    而激怒了顏良,真就不怕顏良一怒之下,把她這個當娘的給宰了嗎?


    “不會,不會的,亮兒他是孝順的兒子,他怎麽可能有這樣的想法。”宋氏不願相信,拚命的搖頭否認。


    顏良卻冷笑了一聲:“諸葛亮是那樣的狡猾,生平更是最善裝淡定,他難道會想不明白,激怒朕會是什麽後果嗎?”


    顏良一句輕描淡寫的反問,輕易的便將宋氏的自我安慰給擊碎。


    宋氏心頭又是一震,頭腦一陣的眩暈。


    宋氏雖不願麵對,但這殘酷的事實,她卻心裏怎能不清楚。


    諸葛亮是那樣的聰明,他怎麽可能想不到顏良所想呢。


    聰明如諸葛亮,明知如此,卻依然要激怒顏良,目的,除了想借顏良之手,殺了她這個包袱,還能有什麽呢。


    宋氏心如刀絞,眼眸中已盈起了淚水。


    她回想起了往日與諸葛亮相處的種種,那時的諸葛亮,整日把忠孝掛在嘴邊,天天在痛斥著顏良的殘暴不仁,時時刻刻念叨著要輔佐劉備這個仁君,為天下人除掉顏良這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惡魔。


    就是這樣一個,滿嘴忠孝仁義的好兒子,如今,卻想要借著仇人之手,殺死自己的母親!


    這樣的惡毒之極的事,連禽獸都不會去做,而諸葛亮卻偏偏做出來了。


    宋氏實在無法相信,諸葛亮會是這樣的人。


    心靈受到重創,宋氏雙腿一軟,身子軟軟的便癱坐了下去,失魂落魄的呆在了那裏,含淚念叨著:“怎麽會這樣,亮兒啊,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看著傷懷的宋氏,顏良並沒有同情,隻有一種對愚蠢之人的鄙夷。


    “諸葛亮為了保全名聲,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能奏請劉備處死,何況是你這麽一個後母,你早該有心理準備才是。”顏良再次揭露諸葛亮的所為。


    宋氏嬌軀震顫,眼眸中閃爍著複雜之色,漣漣的淚水從臉頰滑落。


    那淚水中,充滿了怨意,那是對諸葛亮的怨。


    “把她帶下去吧。”顏良擺手喝道。


    顏良的目的已達到,看著淚汪汪的宋氏,顏良也沒什麽興趣,便叫將她先帶走。


    沉浸在傷感中的宋氏,便被幾名悍婢們拖了出去,殿中,重新恢複了安靜。


    “諸葛亮,你想借朕之手,殺死你的母親,朕可不會如你所願,朕偏要留著這個宋氏,讓她給你蒙上更大的羞恥,哼。”


    ……


    數百裏外,巨鹿。


    相府中的諸葛亮,正推著輪椅,在堂中踱步,滿臉的焦頭爛額。


    此時巨鹿城中,已是流言四起,所有人都知道,諸葛亮的母親寫了信來,召諸葛亮前往鄴城盡孝。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諸葛亮,想要看看諸葛亮如何麵對母親之命。


    聰明如諸葛亮,卻也毫無應對之策,隻能不停憤恨顏良,埋怨宋氏的苟且偷生。


    是日午後,諸葛亮正自堂中深思,家仆卻來報,言是天子禦駕親臨相府,前來探視諸葛亮。


    天子親臨?


    諸葛亮心頭一震,卻很快淡定下來,他對於劉備的到來,已經有心理準備。


    諸葛亮遲疑了片刻,忽然間眼眸一亮,心中仿佛突然有了主意似乎,嘴角處,悄然掠過一絲詭笑。


    “速速隨本相去迎駕。”諸葛亮精神一振,趕忙出府相迎。


    諸葛亮匆忙叫人把他推出府,將劉備迎入了大堂中。


    這幾日諸葛亮以養傷為由,不曾離府,許久也未曾見過劉備。


    君臣見禮已畢,劉備很關懷的詢問了一番諸葛亮,問了他的腿傷,問著問著,就問到了諸葛亮的母親身上。


    到了這個時候,諸葛亮立時就明白過來,自己的擔心果然成真,劉備的確是為了自己那封家書而來,想必他也聽聞了傳聞。


    念及於此,諸葛亮的表情,馬上凝重起來,趕緊將那封家書拿出,雙手奉上。


    “陛下,此乃臣之母親給臣的家書,臣不敢私留,正想將之呈於陛下,今陛駕臨府上,臣正好將此信交於陛下。”


    諸葛亮知道劉備是為了那封家書而來,不等劉備發問,主動的便將家書獻出,以示自己的無私清白。


    劉備一怔,看了一眼那書信,卻沒有接,笑道:“此乃令堂給丞相的家書,朕怎好過目。”


    “此信雖為家母所書,但家母如今已落在顏良手中,家母多半是為顏賊所逼,才寫得此書,此信事關國事,臣不敢私藏,故將此信獻於陛下過目。”諸葛義正嚴辭的說道。


    劉備還是沒接,故作奇道:“原來是這樣,但不知那顏賊逼令堂在這家書之中,都寫了些什麽?”


    楚使入城時,早將信中內容大肆渲揚,劉備當然知道那信中內容是什麽,現下卻隻能故作不知。


    諸葛亮推著獨輪車上前,將信雙手奉於劉備跟前,歎道:“家母為顏賊所逼,寫了這封信,命臣去鄴城盡孝。”


    果然如此。


    劉備的眉頭微微一皺,卻擺手道:“朕與丞相彼此坦誠,丞相說什麽,朕自然相信,這信就不用看了。”


    諸葛亮這才將信收回。


    “丞相,你打算怎麽做,難道你真的要去鄴城嗎?”劉備擔心的問道。


    諸葛亮麵露悲憤,“此書雖是家母被逼所寫,但我大漢朝以孝治天下,臣豈能置母親於不顧,做那不孝之子。”


    聽到這裏,劉備神色立變,諸葛亮這話,竟似要盡孝道,想要前去鄴城。


    以顏良對諸葛亮的仇恨,諸葛亮前往鄴城,就是死路一條!


    這卻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今司馬懿不聽號令,諸葛亮就成了他所唯一能依賴的謀士,諸葛亮若是一走,誰還能助自己力挽狂瀾。


    “然陛下對臣恩重如山,臣若是棄陛下而去,就等於是對陛下的不忠,臣更是不願意看到那一天。”


    諸葛亮話鋒一轉,又說到忠上邊去,聽那口氣,似乎在諸葛亮的眼中,忠要比孝更重要。


    劉備聽到這裏,便是轉憂為喜,以為諸葛亮向他大表忠心,定然就不準備應其母所命,前往鄴城赴死。


    不料,諸葛亮卻道:“臣若不去鄴城,是對母親的不孝,而臣若去鄴城,又是對陛下的不忠,臣此時心神恍惚,已難做決斷,但憑陛下決斷,陛下要臣怎樣,臣便怎樣。”


    劉備這下就鬱悶了,卻不想,諸葛亮把這大難題,推給了自己。


    他當然不願意諸葛亮去鄴城了,脫口就欲挽留,但話將出口之時,卻又猛的意識到了不妥。


    “倘若朕叫孔明不去,豈非是叫孔明不去盡孝,那這樣一來,朕豈非就背上了阻人盡孝的黑鍋?我大漢國以孝治天下,朕這麽做,豈非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劉備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再看向諸葛亮時,眼眸中不禁流露出幾分怨意。


    他在怨諸葛亮自己不願背不孝之名,卻把這包袱一推,令自己陷入了名聲受損的境地。


    諸葛亮卻又一拱手,正色道:“臣是去是留,但憑陛下作主。”


    劉備心裏那個苦啊,真想出口令諸葛亮滾蛋,讓他滾到顏良那裏,被顏良一刀宰了才好。


    氣話幾番欲出口,劉備還是生生的給咽了回去。


    沒辦法,誰叫在眼下的處境,劉備說什麽也少不了諸葛亮這個智囊呢。


    權衡半晌,劉備隻得暗暗咬牙,上前握起諸葛亮的手,眼眸中盈盈的含起了老淚。


    “朕以孝義治天下,令堂有召喚,朕本不該阻丞相去盡敬,然現在社稷危在旦昔,丞相若往鄴城,必生死難測,而我大漢朝也將折了一棟梁之柱,江山有傾覆之危。為了大漢社稷,為了天下黎民百姓,朕隻能將丞相你留下來了。”


    劉備沒辦法,還在哽咽的將諸葛亮給強行留了下來。


    諸葛亮表麵上也一副沉痛,但內心之中,卻是暗鬆了口氣,慶幸劉備不出所料,還是出言挽留了自己。


    撲嗵~~


    諸葛亮從輪椅上滾落,爬在地上,向南而跪,泣聲道:“母親啊,非是兒不願去盡敬,隻是兒深受陛下厚恩,所謂忠孝不能兩全,兒為了陛下,為了大江,為了拯救天下黎民於水火,隻能恕兒不孝了。”


    諸葛亮眼淚含眶,大表了一番自己是“清白”的。


    隨後,他含著眼眸,伏首連著向南拜了三拜,遙拜宋氏,以示請罪。


    劉備看著諸葛亮“作秀”,心中不禁有被利用的感覺,那種感覺令他極是不舒服,眼眸中不禁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而當諸葛亮跪拜完畢,抬起頭來時,劉備臉上的那一絲厭惡,卻即刻收斂,轉眼已換上不遜於諸葛亮的沉痛。(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本站)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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